此刻,布延一瘸一拐的身影在前方篝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高大。他手持三尺青鋒,把這群受傷弟子的消弭戰意,重新點燃。


    當布延帶著受傷弟子加入戰鬥,雖沒有起到勢如破竹的作用,卻大大分擔了喬思榆和許筱紅等弟子的壓力。


    後者二人香汗淋漓,玉臂上也新添了數道傷痕。


    麵對襲來的寬刀,布延轉身踏步,腳心傳來的劇痛讓其呲牙咧嘴起來,歪著身子借勢,一招“尋崖而上”將那寬刀阻攔,那人剛越身後退,青木劍派一位弟子吃力地甩出一根木棍,打在其後腦上,悶聲倒地,昏死過去。


    布延忍著劇痛快步上前,一劍斃命。


    “布師兄,小心身後!”那弟子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布延聞言大驚,匆忙轉身抵擋,那已經有了缺口的寶劍正距離自己心髒不足三寸,可那人用盡渾身氣力,還是難以前進一步。


    布延自然看到他的腿正被另一個師弟抱住,他來不及多想,手腕一抖,三尺青鋒如離弦之箭插在敵人胸膛。抱腿的那名弟子剛喘口粗氣,就感覺一股冰冷自脖頸間擦過,絲毫沒有痛苦的死去。


    布延目眥盡裂,剛跨兩步便腳下吃痛,倒在地上。之前的那名弟子又和一名師兄配合殺死一人,失去行動能力的眾人如任人宰割的魚肉,慘笑出聲。


    方行聞聲看去,場麵對他們更加不利,必須想辦法破局。


    “小子!你們還是乖乖地引頸受戮吧!你吳二爺保證,讓你們走的沒有一絲痛苦。哈哈哈!”吳老二也看到了他們場麵上的優勢,想到自己即將建功,喜上心頭,興奮地說道。


    方行凝神聚氣,手中寶刀劈下,直奔吳老二胸口。


    吳老二冷笑一聲,渾然不把他放在眼裏,寒光刀輕而易舉將其彈開,方行迅速後撤,吳老二挺身上前,趁著方行力衰之際,一刀斬去。


    吳老二這一刀迅猛而刁鑽,且直奔方行心窩之處,方行發現自己竟然避無可避,甚至想收刀回擋也來不及,隻能繼續向後退去。


    可這也不是十分平整的地麵,而是坎坷的山路,自然少不了坑窪和石子,方行左腳邁開,便感覺有什麽東西將其步伐打亂,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寒光越來越近,方行迅速向著右側滾動。


    嘭!嘭!嘭!


    每一道寒光擊打在地麵上,飛起無數石子。方行十分幸運地躲避過去,可剛才滾來滾去,令其左肩已經有血跡滲出,方行表情痛苦,握著青廬刀的手還扶著左肩,隻為了讓自己能夠舒服一點。


    月光斜灑在破碎的山路上,映照著一片片斑駁的血跡。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味,那是剛剛激烈打鬥留下的痕跡。方行身影搖晃,他的衣衫早已殘破不堪,被鮮血浸透,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他的麵龐蒼白如紙,額頭的冷汗與臉頰上的血跡交織成一幅慘烈的畫卷。他掙紮著站起來,但雙腿似乎不聽使喚,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劇烈的顫抖。他握緊了手中那柄寶刀,青廬刀上還掛著幾縷未幹的血跡,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口子撕開了!大家快撤!”


    就在他力竭之際,前方卻傳來許筱紅的一聲呐喊,聲音中充滿無盡的希望,又點燃了方行求生的欲望。


    “快走!大師兄!”方行身旁有數位師弟厲喝。


    吳老二雖然已經極盡疲憊,但為了拖住方行還是和他強行換招。然而吳老二聽到包圍圈被破,臉色大變。


    想到前些時日和這群成名多年的老手結成聯盟初次碰麵的場景,忍不住大罵出聲:“這群廢物!連一些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都阻攔不住,也敢稱自己是百戰百勝、混跡多年的老江湖!”


    百道寒光乍現。“你今天哪也去不了!給我留下!”吳老二額頭上青筋浮現,顯然已經竭盡全力阻攔。


    方行心中了然,看來,這吳老二鐵了心要將自己留下。幸好剛才先下手為強,除去一人,若不然,此刻自己已經身首異處。


    “你想將我留下,可我偏不遂你心願。”方行再次滾動身子躲過一刀,剛好靠在一個半人高的巨石上站起身來,飛身向缺口而去。


    “既然口子已開,我現在要做的便是將你拖住。”


    身後追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方行心中一緊,知道那定是窮追不舍的吳老二,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上的劇痛,一刀抹了敵人的脖子,又救下一位師弟,卻也耽擱了前行的步子,相互攙扶間抵在吳老二之前來到了缺口處。


    身後吳老二麵露凶狠,內心大罵起王永固來。“這該死的王永固,怎麽還沒來支援!若是因為他支援不及時而令得方行等人逃走,消息走漏,這可犯了天大的錯誤!”


    趙飄揚橫劍立在吳老二麵前,匆忙說道:“思榆,你們帶著大師兄和師兄弟先走,我來斷後!”


    布延也被一名弟子背負來到缺口處。站在趙飄揚身旁,劍身抖擻出無盡鋒芒。


    趙飄揚見吳老二來襲,使出青木劍法與之較量,布延遊曳在吳老二周身,時不時突施冷箭,令其很難對趙飄揚造成致命傷害。


    方行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他感到身體裏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但他不能放棄,因為他還得把師兄弟活著帶出去。


    他看了一眼苦苦堅持守在缺口處的喬思榆和許筱紅,旋即說道:“筱紅帶領師兄弟守著缺口,思榆組織弟子盡快通過缺口,往小泉穀方向而去。”


    “師兄,你也隨我先行離開!”喬思榆言語間起伏不定,但語氣非常堅定。她知道大師兄受傷已然很是嚴重,但仍然守在後方來爭取時間。


    身旁的眾多年輕弟子淚眼朦朧,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為了給他們創造時間逃命而築起人肉城牆的掌門和長老們,和方行、趙飄揚、布延等人的身影相互重疊。


    年少尚未入江湖,持劍何曾行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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