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珈蘿終於弄懂了皇徹生氣的最終的緣由,原是因為她沒有解釋她與那兩人的關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可是,這樣的生氣未免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也讓她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看不透皇徹在想什麽。亦或是她是局中人,根本也是看不清。


    “我認識他們,他們倒可能不認識我。”


    她輕聲說道宄。


    “那日,我在拍賣場不遠處……”


    她將那雷龍晶之爭娓娓道來,一個奪寶的故事由她說來,憑添三分趣味。


    “今日在這裏遇見,純屬是個意外。”


    珈蘿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向皇徹,那眼裏都是毫無保留的清澈,如那剛化雪的湖水,幹淨透明。


    皇徹看了她半晌,微微點了點頭。


    他不說話,亦無任何回應,隻是提步繼續向前走去。


    珈蘿眼底有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皇徹雖沒回話,但是她卻能感覺到那周身的寒意卻是少了許多,整個人都有絲快意的氣氛。


    她那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摟了摟身前的狗蛋,便是跟上皇徹的腳步。


    “這大荒城的城主可是你友人?”珈蘿覺得這一路沉默,氣氛難免有些僵硬,便是揀著一些話來說。


    “不是。”


    皇徹幹脆簡練的回答道。


    珈蘿的額角有些微微的抽疼,既然不是,你這是屬於哪門子的拜訪,且她還抱著個孩子。


    城東處,一所宅子。。


    那紫檀木門,青銅獅子,無一絲灰塵,光亮無比,那一條青綠樹條從那牆內探了些許出來。添了幾分好風光。


    好一所大宅院。


    那宅門上卻是上書林府兩個字。


    有兩名小廝恭謹的低著頭,站在那大門兩側。


    皇徹跨進那門檻,便是輕車熟路的向那後院深處走去。


    珈蘿看得皇徹,似是熟知這林府如同自己家裏一般,連一星點子猶豫都是用不上。


    她抱著狗蛋,亦趨亦步的跟著他。


    這宅院深深,左拐右拐,還有那亭台廊橋處,雖不奢侈,卻自有一番精致風趣。


    終於是到了一門房前,這所屋子在宅院深處,陽光一絲也照不進來,陰陰沉沉的,無端給珈蘿的心上添了幾分警惕。


    皇徹站在那屋門前,,連那招呼都是未曾打一個,便是伸手推門。


    ‘吱呀’一聲,那門似乎厚重無比,推開的聲音在這陽光找不到的地方顯得越發綿長,還有一陣悠遠的回響。


    珈蘿跟著皇徹踏進那屋內,屋內的窗格都是用那層層紗簾擋住,光線透過那紗簾,有陣朦朧的光暈。


    屋內焚著一種不知名的香,地上鋪得厚厚一層絨毯,那腳踩上去,落地無聲。


    “林一鈞。”


    皇徹站在那朦朧光線處,冷冷的吐出這三個字。


    珈蘿挑了挑眉,這皇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與這林一鈞熟稔至極。


    “多日不見,你連孩子都有了。”


    不一會兒,一個聲音便是從那內室傳來。


    那聲音帶著絲明顯的疲累,但是卻依舊有著調侃之意。


    珈蘿抬眼向那發聲處看去,隻見一人影緩緩從那內室出來。


    她細細瞧去,男子不過二十左右,臉上有著病態的蒼白,那眉眼卻是清雅無比的。


    他身著淺藍色的衣袍,那發被一根簡潔的藍綢帶束成一個馬尾,公子如玉。


    珈蘿也算見過各色男子了,卻從來沒有這樣一個男子,給她一種如玉的感覺。


    他不是屬於玉的溫潤之感,而是那內斂的光華,那舉手投足間都自有一股潛藏的光華,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什麽風將您給吹來了。”


    林一鈞坐到那小桌前,向珈蘿微微點了點頭,一絲柔和的笑意綻開至唇邊。


    “來,坐這裏來。”


    他似是在跟皇徹說道,但是那眼眸卻是一直看著珈蘿,眼底有絲打量的意味。


    皇徹一動,珈蘿便是跟著一動。


    三人都坐在那屋內的小桌旁,偶爾有鳥鳴聲傳來,襯托著此時靜謐的氣氛。


    “這孩子抱在手上很久了吧!看他酣睡至此,不如抱到那內室床上去放一會兒,免得我們說話會吵醒了他。”


    林一鈞那話語裏帶著溫暖之意,與這陰暗的屋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珈蘿聽得林一鈞的話,那抱著狗蛋的手反射性的緊了一緊,酣睡的狗蛋有些不適的掙紮了兩下。


    珈蘿感覺到狗蛋睡夢中的掙紮,才是又放鬆了那手臂。她轉頭看了眼皇徹,皇徹不出聲,似是也默認了林一鈞的話。


    珈蘿垂眸看向懷中的狗蛋,那手臂也是有些酸麻之意。


    一路抱著走過來,也是有些久了。


    “好。”


    她淡淡的回了一字,便是抱著狗蛋走向那內室。


    她走過林一鈞的身側,眼角瞟得林一鈞那端著茶杯的手指,纖長無比,用那形容女子的青蔥十指來形容林一鈞的一雙手,也不為過。


    這男子的手也未免太過無暇了一些。


    珈蘿心裏劃過這樣一絲想法。


    她抱著狗蛋進了內室,內室的窗格依舊被紗簾遮擋著嚴嚴實實,隻有那一層朦朧的光暈。


    內室裏隻有一張梨花木的床榻,隱隱還散發著梨花木的香氣。


    珈蘿將狗蛋放在了床榻那軟枕上,蓋上了那繡著金絲芙蓉的錦被,甩了甩有些酸軟的手臂,才緩緩走了開去。


    她出了內室,看得皇徹與林一鈞依舊維持著與先前同樣的姿勢,心裏有絲奇異的感覺。


    她走至那桌邊坐下,林一鈞才是從桌底那暗格處夾了幾塊小炭木,放到桌上一個三角雕花籠上,那炭火放進籠內,便是燃起火苗來。


    林一鈞拿起那茶壺,放到那燃火的雕花籠上,如同是在煮茶一般。


    透過那雕花籠的縫隙,隱隱可以看到那火苗帶著藍色,偶爾會跳躍兩下。


    茶壺內隨著那火苗的燒灼,漸漸也是有了聲響。


    那水聲沸騰的聲音漸起,有一縷肉眼可見的白煙嫋嫋升起,讓珈蘿的眼眸都變得有些霧影綽綽起來。


    “你許久未到這大荒城來了,這大荒獨有的茶你亦是很久未曾品到了。”


    林一鈞在那些許的霧影綽綽間,淡淡的開口。


    “你不同我說道一番,這身旁的友人是何人?”


    還未等皇徹說話,他又是接著說出一句話,卻是將那話題扯到了珈蘿身上。


    皇徹那眼眸微微動了動,他側頭看了一眼珈蘿,再看向林一鈞之時,卻是薄唇微張輕聲回道:


    “珈蘿。”


    “珈蘿……”


    林一鈞低聲複述道,那聲音在那茶香裏顯得有些低沉綿長。


    “我是林一鈞。”他笑著對珈蘿說道


    珈蘿那眼梢眉角都是綻開一絲笑意,微微點頭。


    “叨擾了。”


    林一鈞頓了頓,便是提起那雕花籠上的小巧茶壺,開始擺弄他的茶。


    那對茶已是鑽研到極致的人曾經講過,茶有三沸。


    煮茶時,水不可全沸,在那炭火燒開之時,便就加入茶末,這茶與水交融之後,等到二沸之時便將那沫餑杓出,置熟盂之中,以備用。


    這沫為細小茶花,餑為大花,皆為茶之精華。


    此時將沫餑繼續燒煮,茶與水進一步融合,波滾浪湧,稱為三沸。


    此時將二沸時盛出之沫餑澆烹茶的水與茶,視人數多寡而嚴格量入。


    茶湯煮好後,均勻的斟入各人碗中,包含雨露均施,同分甘苦之意。


    這林一鈞的步驟完美無比,儼然是個品茶的行家。


    他將那茶湯倒入那三個小巧的茶杯裏,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嚐嚐林某的拙藝。”林一鈞唇角有一絲溫和的笑意,那眼眸看得珈蘿邀請道。


    珈蘿端起茶杯,那垂下的眼眸擋住了自己眼內那一閃而過的詭異光芒。


    香而不膩,苦而不澀,入喉便有那一絲甘甜回轉。


    果然是好茶。


    “林一鈞,你可知道鳳家人來過大荒城。”


    正當珈蘿將那茶喝得有滋有味間,皇徹冷不丁的冒出這樣一句話,讓她口中的茶差點嗆住。


    珈蘿心中雖然是疑惑至極,但是表麵卻也是不動聲色。


    皇徹這麽問一定自有他的道理。


    林一鈞聽得皇徹的問話,將手中那小巧的茶杯輕輕放到了桌麵上,那如玉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


    “怎麽?你與那鳳家熟得很?”


    他的唇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眉眼在朦朧的光線映射下,有那麽一絲懾人的光華辶。


    他語調裏,似是有笑意,也有探究。


    皇徹卻是動也未動,擺在他眼前的那杯茶,他也未曾喝上一口,那輕煙升騰,茶香飄散。


    卻是引不起他的絲毫情緒玨。


    他手腕微動,那桌上便是出現了一盞小巧琉璃壺與那精致琉璃杯。


    “我喜歡喝酒。”


    皇徹緩緩說道,亦避過了林一鈞那方才的問話。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珈蘿看到林一鈞的臉色似是有些僵硬,連那唇角的笑意都是有些凝滯。


    林一鈞眨了一下眼,便是微微垂眸,低聲說道:


    “許久未見,你連酒都愛上了。”


    皇徹執起那一盞琉璃酒壺,緩緩倒入那酒杯裏。


    細碎的響聲,若那溪水汩汩,那碧色的佳釀在那朦朧的光線裏,顯得有幾分仙氣起來。


    酒香蓋過了那嫋嫋的茶香,醉人的氣息。


    珈蘿眼眸瞟向這邊,皇徹一臉的麵無表情,倒著那酒。


    她又眼瞅向這邊,林一鈞垂著眼眸,似是在思考什麽。


    滿屋的酒香與茶香交錯,一室靜謐,還有微微的不自在。


    “鳳家的三皇子在七月初六之時來過大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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