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蘿說完後眼眸微垂,心裏想著,恐怕這樣的理由,誰聽到都不會信。


    豈料鳳驚天卻是輕輕的點點頭。


    “信。”


    珈蘿眼裏閃過一絲異色,她那嘴角都是噙著暖意說道。


    “這修煉之法稍有不慎便會玉石俱焚,你願意嗎?願意重新修煉,重新為人嗎?”


    鳳驚天依著那聲音來源處,狠狠的點點頭。


    “願意。”


    為什麽不願意?即使那前方有荊棘,那前方有火海懸崖,他也跳了。他鳳驚天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已是沒有什麽輸不起的了。


    若是這小七欺騙他,那他權當是還她一條命。


    他忽然笑了起來,他方才為何沒有想通透。


    他的命是小七救的,若是小七想要害他,那他就當是還了恩罷。


    “好。”珈蘿聽到鳳驚天的回答,心裏也是激蕩不已。


    不知道是為找到一個傳承內力的人而興奮,還是因為鳳驚天的信任而興奮。


    她將鳳驚天推至房內,便是研墨,執筆,開始依著記憶寫下那內功之法。


    虧得她將帝緋煙所造的功法記得清楚,那內功便是名喚《達摩易筋經》,這達摩易筋經之運行是依天、地、人三才牽引,練習《達摩易筋經》要先學會牽引那先天之氣。


    先天之氣與生俱來隨孕而生,然因歲月增長日漸疏遠,徒有先天之氣卻未能使用,而這易筋經中的天門功是便是藉由肢體之運行廣納先天之氣。


    “等等,我怎麽有些不明白呢?沒有煉氣珠,何來轉出先天之氣一說。”鳳驚天猛然打斷珈蘿解說。


    珈蘿眼角一抽,執起那手上的狼毫便是向鳳驚天的頭頂打過去。


    “我教你的內功與這煉氣毫無關係,也與那煉氣珠毫無關係,你不要凡事都想著煉氣珠,要拋開你以往學習的東西,接受這個全新的知識,明不明白?”


    她將那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明白了。”鳳驚天被那狼毫筆一敲,頭上一陣輕疼。


    “明白就好,繼續。”珈蘿點點頭。


    “以鼻納氣,以口吐氣,納者一息,吐者六氣,吹呼唏嗬噓泗。來,做一遍。”


    …………


    夜幕降臨,那安靜的房內忽然傳來鳳驚天驚喜的叫喊聲。


    “有了有了,我感受到體內的氣流了。咦,怎麽又不見了。”


    珈蘿無奈的搖搖頭,“若是這內力被你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習得,那我就不用教你了。你方才隻是僥幸感覺到內力,要記住剛才的感覺。”


    鳳驚天感受到那體內的氣流,那心裏激動無比。


    原來是真的,小七沒有騙他。


    這世上除了煉氣,居然還有其它的氣流。


    他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你慢慢練習,我先出去一趟。”


    珈蘿看了一眼那窗外的夜色,便是出門而走。


    而鳳驚天坐在那床榻之上,他全神貫注的引導著那先天之氣,不一會兒,他的周身居然出現了黑色的氣流,那氣流如同一個圓球一般包裹著他。


    出門的珈蘿卻是沒有看到這個景象,她依著昨晚的記憶又是來到了那大荒城門處。


    大荒城門依舊高聳。


    珈蘿站在隱秘處看著那結界依舊的大荒城門,腦海裏轉過千般想法。


    從一開始的刺殺,到莫名爭奪的獸魂之力,還有發狂的沙野,神秘的林一鈞,剛好死去的杜麗娘以及受傷的鳳驚天。


    隱隱似乎有一條看不到的線將這些事情串了起來。


    看似每一件事似乎毫無關聯,可是卻又恰到好處的發生在她身邊。若是運用排除法,每一件事最不可能的結果,或許就是真相。


    最終的獸魂之力的爭奪,她記得就是在大荒城開始的,蘇之一宗將所有的人全部召集在了大荒城。


    因為她與鳳驚天中途出現了紕漏,所以退出了那瘴氣山穀。


    想到這裏,珈蘿的腦中驀然劃過一絲光亮……


    對了,出來的似乎隻有她與鳳驚天。


    參加獸魂之力爭奪的全是魁拔山脈區域勢力內的人,似乎隻有她與鳳驚天是外人。


    外人?


    因為她與鳳驚天的身份特殊,一個是皇家之子,一個是國公之女,若是一不小心交代在這裏,可能會引起一些麻煩。


    初始她與雲長風交手,陸尊凰卻出現,突兀的讓她去找沙野?那個時候,為什麽要讓她去找沙野呢?又為何她找到沙野時,沙野剛好在發狂。


    事情也太巧合了。


    巧合多了,就是陰謀。


    隨後,便是蘇禦熾將她與鳳驚天帶到了杜麗娘所在的地方,在某種意義上就是讓他們退出了戰局。


    因為,不想讓他們摻合。


    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讓外人摻合的?珈蘿抿了抿唇,看著那已經被陣法結界封閉的大荒城。


    魁拔山脈區域的勢力爭奪。


    隻有這樣的事情是不能讓外人摻合的,魁拔區域自治許久,在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即使皇朝也不例外。


    皇朝若不是有青雲宗作為後盾,早已被拉下馬。


    所以對於各個勢力宗派,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過去了。


    這魁拔山脈區域,也一直是在君王的默認中所存在。


    一城四宗,蘇洛司馬雲,外加一個陸。


    似乎這次的獸魂之力,四家宗族都派了所謂的繼承人來。


    一直以來,魁拔山脈之所以勢力如此平衡,皆是因為互相牽製。四家互相牽製,誰也奈何不得誰,也無法將陸城主拉下馬,就這麽保持著默契。


    可是如果……


    珈蘿眼底泛起一絲晦暗不明的光澤,如果有一家打破了平衡,那麽可能四宗一城的格局就要改寫了。


    四家宗族之所以那麽有恃無恐的將繼承人全部送來,一是為了爭奪那獸魂之力,二則是知曉四大家並不會如此輕易的崩塌,所以並不存在誰暗算誰?因為牽一發而動全身,誰先動,那麽這個平衡的格局就會打破,這是四大家誰都不想看到的。


    可是,關閉大荒城,這卻讓她隻想到了四個字。


    一網打盡。


    抿了抿唇,思量半晌便覺這根本不是自己能插手的,既然蘇禦熾將她與鳳驚天送了出來,那就代表不會讓他們插手。


    現在她與鳳驚天依然在一起,過程有變,可是結果卻是一樣。


    輕輕歎了口氣,珈蘿便是轉身回了那關卡內,院子裏的飛馬獸都是安靜的歇息著,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在一角落處,月光最盛的地方,那頭頂有一撮白毛的飛馬獸卻是沒有睡覺,它睜著那烏黑圓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珈蘿。


    珈蘿邊看著它,邊朝那小客棧走去。


    她緩緩經過那飛馬獸,卻不料那飛馬獸忽然站起了身子,‘唰’的一聲,那收攏的翅膀猛然長了開來。


    珈蘿頓下腳步,停在那飛馬獸的身邊。


    她歪了歪腦袋,看出了這是她乘坐的那匹飛馬獸。


    那飛馬獸的馬蹄動了動,鼻孔間呼出了氣息,那腦袋似是正要往她的身上湊。


    “畜生。”忽然間,伴隨著一聲怒吼,一根藤編打向那飛馬獸的身上。


    飛馬獸一個踉蹌,便是又坐了下去,那翅膀急忙收了起來,雖然沒有聽到它的低咽痛聲,但是珈蘿卻看到了它眼裏一絲痛苦的光芒。


    一個侍從手持著藤編,滿臉都是笑意的走了過來。


    “這位客人,真不好意思,這畜生有時候就是這麽不聽話。”侍從說完,舉起那藤編又是想來上一記。


    “夠了。”珈蘿一把握住那侍從的手腕,那手上都是用了些許勁道。


    那侍從苦著一張臉,“哎喲,這這這……客人,好說好說。”


    “哼!”珈蘿甩開那侍從的手腕,便是拂袖而去。


    那侍從急忙揉揉自己的手,邊揉還邊低聲咒道:


    “這是什麽怪人哪!差點把手都給我弄斷了。”


    那飛馬獸安靜的坐在地上,隻是那烏黑的大眼眸眨也不眨的盯著珈蘿的背影。


    那背影緩緩消失在它的眼眸裏,它依舊眨也不眨的盯著。


    珈蘿被那侍從一攪,那心情便是有些差。


    她也不知道為何,她覺得?那飛馬獸似是有話要同她說。


    “算了。”她搖搖頭,推開門。


    她跨進門,抬頭便是看到那床榻上的鳳驚天,猛然間,她瞳孔微張。


    隻見鳳驚天已是浮在了那床榻上半空處,渾身都是被黑色的氣流包裹,那黑色的氣流呈一個圓形狀,像是在保護鳳驚天一樣。


    珈蘿腳步連點,掌中聚氣,向那圓球打去。


    “嗡”,一聲悶響。


    她的掌力卻是沒有打碎那團圓球,反而被震了回來。


    珈蘿眼眸一閃,那體內的煉氣珠高速運轉,帶起了絲絲黑色花紋流轉,那手緊握成拳,青光煉氣裏夾雜著絲絲黑氣。


    “破。”


    一字出聲,那重拳狠狠砸上。


    那黑氣圓球產生了絲絲龜裂聲,進而緩緩破了開來。


    “呼……”鳳驚天猛地落在了床上,他手撫著胸口,有些氣喘籲籲。


    “你在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走火入魔了。”珈蘿一時氣極,恨不能扇鳳驚天兩巴掌。


    鳳驚天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停不下來了,那股氣流在我身體裏轉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轉了多少次,我想叫它停下來,卻是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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