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鸞打量著眼前的珈蘿,心裏暗道一聲此女厲害。


    這模樣長得雖然欠佳,但是心計卻是頗為深厚,前來赴宴卻是將自己妝點素淨,完全從一眾女子中脫穎而出,這身寡淡的打扮反而貶低了在場女子的濃妝豔抹。


    不得不說,有時候人就不應該多想,因為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一多想就自個兒腦補成複雜的事情了。


    玉鸞瞧著珈蘿那不驚不怒的模樣,眉頭微蹙,眼前之女子眼眸晶瑩透亮,倒看不出什麽血腥氣,很難想象李懷袖說得那件事會發生在這女子身上。


    徒手撕馬?腳踩碎屍?


    明明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真會幹這種事情?


    “珈蘿啊,姑姑早就想見你了,隻奈何一直不得空。這回啊,趕著我家月眠的麵子上終於是能見上你一回了。”


    玉鸞親親密密的將珈蘿拉上了高台上的主位,讓她完全的暴露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珈蘿本不欲上那高位,她又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這不擺明是去做出頭鳥嘛!雖然她已經是出頭鳥了。


    可是這玉鸞那看似輕巧的手腕卻暗含勁道,將她幾乎強硬的帶上了高台。


    這暗地裏的動作她又不能明著反抗,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她若鬧開了,指不定會出什麽亂子。


    現在羽翼未豐,根本就是處處被掣肘。


    於是乎,她與鳳月眠一左一右的挨著玉鸞坐下。


    “珈蘿啊,可是哪裏不舒服,怎麽都不說話?”玉鸞笑得一臉和藹可親,那溫柔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一絲虛假。


    這皇家人戴麵具的本事確實爐火純青啊!珈蘿一邊暗歎一邊擺出溫婉的模樣,眼眸微垂恰到好處的嬌羞狀。


    “讓姑姑擔憂了,隻是不習慣這熱鬧的場合。”


    一聲姑姑從自己嘴裏喊出來,簡直把自己都給惡心到了。這玉鸞非得逼著自己說話,還將關係拉親到這個份上,她不喊她一聲倒是成了她的不對了。


    不過這玉鸞年歲本就比她大,喊一聲也沒什麽好吃虧的,又不少塊肉。


    玉鸞笑著點點頭,“你以後可是月眠的王妃,這種場合要多適應適應。”


    一番話說的是煞有介事,珈蘿唇角勾起一絲笑,略帶諷刺。


    王妃?哼,這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


    畢竟還有那赫連家的爭位之日,爭位之日的大贏家才能是嫡長子/女,她贏了才可以以嫡長女的身份嫁給鳳月眠,不然……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姑姑說得是,珈蘿受教了。”心裏腹誹無數,可是麵上卻是做得滴水不漏,連一旁的無相都給她伸了個大拇指。


    你們這戲演得,那可真是太好看了。


    “對了珈蘿,前些日子我女兒跟你有些誤會,今日剛好她也在,我讓她給你陪個不是如何?”玉鸞軟言溫語的說道。


    “女兒?姑姑你的女兒是……”珈蘿也配合著做戲,一臉的疑惑。


    玉鸞掩嘴輕笑,“就是李懷袖那不成器的丫頭。”


    “哎呀!”珈蘿恰到好處的打翻了手上的酒杯,就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抬眼間,眼眸都有些驚慌的亂轉。


    “姑姑……我不知道她是您女兒,我……這……”一番話說得是語無倫次,就像是受驚過度一般。


    連鳳月眠在一旁看著都有些微微愕然,要不是清楚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就她這模樣,怕是他都會被她騙過去。


    眼裏閃過一絲深意,看來這珈蘿應付玉鸞公主是遊刃有餘啊!虧他還有些擔心,眼巴巴急匆匆的趕來,就怕玉鸞對她做些什麽。


    完全是他多想了。


    一旁的玉鸞瞧見珈蘿驚慌失措的模樣,眼裏閃過一絲不屑。就這膽量,拿什麽去贏赫連府邸的爭位之日,看來真如李懷袖所說,這王妃真是個笑話。


    她就說李懷袖是多想了,這樣一個人徒手撕馬?簡直就是笑話。


    輕輕一笑,多了些傲然。“懷袖,來,給珈蘿敬杯酒陪個不是。”


    李懷袖與玉鸞對視了一眼,便是端著酒杯走到珈蘿的麵前。


    “珈蘿姐姐,前些日子妹妹多有得罪,還望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海涵,妹妹這就先幹為敬了。”李懷袖一番話說完就徑自喝下了酒。


    珈蘿微微眯了眯眼,手端起酒杯看了一眼那酒水。


    “無妨,是我唐突了才對。”


    她直直盯著李懷袖,讓李懷袖握著杯子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


    那一夜的一幕又是出現在她的腦海裏,鮮血迸濺的馬匹,幾乎染紅了那晚的月亮。


    不不不,李懷袖,不能再想了,有什麽可怕的。你可是青雲宗收歸門下的弟子,還有玉鸞娘親做後盾,這赫連珈蘿肯定是虛張聲勢。


    這麽想著,心裏便是舒服了許多,唇角扯出一個笑意。


    “姐姐肯原諒我就好。”


    珈蘿微微垂眸,便喝下了杯中的酒水。


    諒她們也不可能用酒水下毒這麽下作又明顯的手段。


    “誒,娘親,您不是說您得了一把七弦琴嘛,不如就送給珈蘿姐姐吧!就當是我給珈蘿姐姐賠罪了。”李懷袖一臉的天真浪漫,仿佛真的是這麽想的一般。


    “你個死丫頭,那七弦琴可是易大師的作品,不是誰都能彈的,萬一反噬到珈蘿怎麽辦?”玉鸞嗔怪的語氣裏帶著寵溺。


    從外人看來,這兩個人真像是感情極好的母子。


    珈蘿笑著看這兩個人一唱一和,七弦琴?她們到底要做什麽?總不可能就隻是單純的捉弄她一下吧!


    “罷了,就依你,隻要珈蘿能彈動七弦琴,我就將之送給她,珈蘿,你意下如何?”玉鸞笑著回頭問向珈蘿。


    明明是疑問句,卻帶著不容反駁的語調。


    “全憑姑姑做主。”易大師的作品嗎?珈蘿輕挑眉梢,易大師在這個人間皇朝頗具盛名,是很有威望的鑄器師。


    “喂,一把破琴而已,難不成還能為難你?”無相在一旁疑惑的開口。


    在她看來,這種小地方的武器根本就是不入流。


    珈蘿隻是抿唇微笑,誰知道是不是破琴呢?看著玉鸞和李懷袖胸有成竹的模樣,倒是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七弦琴來得很快,幽黑的琴身,暗紅的琴弦,看起來華貴異常。


    且……隱隱透著血腥肅殺之氣。


    珈蘿看著那把琴,微微眯起眼睛。


    她聞到了血的味道,濃重的帶著一絲甜腥,仔細看著那琴弦,那鮮紅的琴弦莫不是由鮮血浸淫製造。


    “嘖嘖,琴我倒是沒看到,倒是看到了一把凶器啊!”無相狀似安撫的拍了拍珈蘿的肩膀。


    玉鸞與李懷袖對視了一眼,彼此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珈蘿啊,這就是那把七弦琴,是易大師的得意之作。不過我可先說好,這把琴有個特點,彈奏者容易被卷入幻境。”她一邊說著,一邊滿是擔心。


    “珈蘿,你可真要小心點啊。不過,也無妨,就算你卷入了幻境,姑姑也會想法子救你出來的。”


    珈蘿暗地冷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由得她拒絕嗎?


    真是紅臉白臉都唱完了。


    不過她一貫不怕任何東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姑姑放心,珈蘿會小心的。”輕輕一笑,便是緩緩走向那具琴。


    手一放到琴弦上,體內的煉氣珠就瘋狂運轉了起來,隱隱有些不對勁。


    “珈蘿,這琴似乎……不對勁。”無相皺起了眉頭。


    要你說,這敵人送來的東西,有對勁的嗎?珈蘿暗暗翻了個白眼。


    食指輕挑,眼角掃過李懷袖那得意的臉色,然後便看到李懷袖張口無聲對她說了三個字。她說,


    “去死吧!”


    叮……琴弦顫動,聲音悅耳的猶如山澗清泉,又如春風過耳,莫名帶了絲魔力。


    猛然間狂風大作,飛沙卷石。


    “珈蘿,是傳送陣法。”無相沉聲說道。


    珈蘿唇角勾起一絲邪笑,原來如此。


    其實琴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琴裏的陣法,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職業煉陣師。


    狗屁的幻境。


    大廳裏的人看著中央卷起的風都有些惶恐,各自竊竊私語了起來。


    “安靜,不要怕,這隻是幻境而已。”玉鸞的聲音緩緩響起。


    珈蘿感覺到撕扯的力道從腳底下升起,腳下是不知道要把她送去哪裏的傳送陣法。


    間或抬頭,看到玉鸞那別有深意的眉眼,心裏一沉。


    很好,這女人,是真的惹怒了她了。


    隨著大風消失,眾人隻見本該在七弦琴前的少女也不見了蹤影。


    “啊,珈蘿不能彈奏七弦琴呢,這是被卷入幻境裏了。放心,本宮會去將她找回來的。”玉鸞微微蹙眉,一臉擔心的模樣。


    鳳月眠幽深的眼眸定定的看著玉鸞,以往溫潤的光芒裏似乎漸漸有了冰冷濺起。


    “姑姑,珈蘿可是赫連國公府的人,盼望姑姑定要把她保全哪!”


    玉鸞唇角的笑意一滯,身體微微僵硬,不過片刻,彎了彎嘴角,笑得一派灑然溫和。


    “好,姑姑知道了。”


    怎麽會要她命呢?最多隻是讓她半死不活而已,誰讓她惹了自己的女兒不高興呢。


    要知道,她後半輩子的依仗可都在這個幹女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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