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一句話,南宮逸沒有做到,而慕容雪顏,卻做到了。


    當曾經傾慕於他的東魏郡主出現的時候,她選擇相信他,並且,大度地成全那個即將遠嫁的郡主,成全她在出嫁前與舊日暗戀的人敘舊傾訴的心願。


    這究竟是怎樣的奇女子?他對她,愛戀之餘,又多了一分敬意。又有幾個女子,能做到如此胸襟坦蕩呢?


    細想來,在遇到那件事情之前,他們之間,確實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幸福日子。


    他們一起攜手漫步,一起品茗對弈,她喜歡畫丹青,無事的時候,畫下許多他的畫像。幸福,是一點一點匯聚的清流,漸漸地,成了滄海。


    隻是,當他們兩個人,兩顆心靠得越來越近時,宮中發生的一件事情,令彼此的心再度走遠。


    身為皇後的杜蘭若掐死了雲兒的孩子。杜蘭若是她的好友,她選擇相信杜蘭若;而他,自然而然地相信他的雲兒。


    於是,有了長久以來的第一次爭執。


    爭執過後,是兩個人一齊入宮,爾後,他親自審案,令杜蘭若獲罪,並且,在她據理力爭之時,當著眾人,打了她一個耳光。


    那是他第一次動手打她。剛下手,他便後悔了。因為後悔,他不敢看她的臉。


    她的心,該傷透了吧?她那麽倔強的人,當著眾人,沒有流下眼淚,隻因為,她將眼淚咽到了肚子裏……


    後來,她為了救人,假意殷勤對他,偷去了他的鑰匙。他早就知道的,從她做了一桌子好菜,對他做小伏低,曲意逢迎,她的每一個神色,每一個動作,都逃不出他的視線。她不是那種懂得撒謊的人,慌張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事。而他,隻是將計就計。


    他從來沒有想過,當他阻攔了她,他的一句“太過失望”,會令她的心,淩遲成片。


    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比被自己深愛的人誤會和傷害更痛苦?


    他看到了她的眼淚,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殘忍,然而,說出去的話語,覆水難收。


    為什麽,人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最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可惜,當他後悔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因為他的拒絕,因為雲兒的過失,她失去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當她從閣樓上滾落的時候,他的悔恨鋪天蓋地地包圍了他……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再怎麽悔恨,也不可能讓躺在血泊中的她重新站起來,對他笑,對他吼……


    失去孩子,對女子來說是多大的打擊?他突然覺得,他不配做一個父親。似乎,能在自己的手心看到孩子的血。


    當自己親手傷她至此,他才終於意識到,他真正愛著的人,隻有她慕容雪顏一個,而雲兒,不過是感情的習慣罷了。


    可歎,在他明白的時候,他們之間,卻走到了無言的境地。整整幾日,她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即便相錯而過的時候,她的神色,亦隻是漠然。


    這不是當初他認識的那個慕容雪顏。


    那個慕容雪顏,會大聲地笑,會跳起來跟他吵鬧,會唱優美的歌,會想出奇奇怪怪的點子。


    而這個被他深深傷害的慕容雪顏,枯槁得令他心疼。他明白,他是真正地傷了她,然而,男子的驕傲令他低不下頭來。


    很久以後,他後悔自己沒有放下這不值一文的驕傲,若非因這該死的驕傲,他或許,還有機會挽留她。而不會令她,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離家出走。


    她走了,失去了蹤跡,無論他用了多少方法,找了多少地點,終沒辦法再找回她。她走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長夜漫漫,凝月冥冥,他獨自在清冷的院落中,一遍遍看著她留下的畫,想著她的音容笑貌。


    為什麽,到失去了之後,才懂得珍惜?


    南宮逸,你為什麽如此愚蠢?


    無數個風霜雨雪的日子,他默默地想念她,她好不好,她在那裏,她住的地方,是不是已經下雪,她的臉上,有沒有曾令他深深著迷的笑容,是他想象和關心的全部事情。府中的花園、房間裏、衾褥上,一處一處,都有她的痕跡,她的氣息。沾染她的眼淚的枕巾,他甚至再也不舍得令丫環清洗。


    他曾經答應過她的,給她幸福。而他卻做不到。


    有時候,愛,隻是一個轉身的距離。在他能夠轉身的時候,他沒有轉身;於是,在他認為她會轉身的時候,她選擇了逃離。


    (二)


    在兩個人的感情遇到危機的時候,他和她一樣,選擇了逃避。


    她逃到了千裏之外,彼此聲息不再相聞;而他,卻隻能一個人在府中,反複咀嚼著思念的滋味。


    那幅他們那日相對泛舟的丹青上,她在側麵題了字——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不疑。危機的根源,就是這個“疑”字……


    他曾試著去她父親的住處獲得她的消息,而他獲得的,卻是她親筆所寫的一封休書?


    ——吾妻慕容氏,成婚兩年之後未孕。犯七出之條中“無所出”之條,特立此休書,從此之後,一刀兩斷!


    又是七夕,又想起,連夢裏都無法忘懷的那個人。


    她在他鄉,過得可好?


    月色清涼,他想著他們之間的愛情,思緒如潮。


    初初相見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一個拚命想與他撇清關係,解除婚約的任性女子,後來,機緣巧合下,他們數度同生共死,當她在他麵前輕吟淺唱的時候,除了驚豔之外,他能完全肯定他心中沒有升起別樣的情愫嗎?或許,愛情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的,他一點一點發現她的美,她的好,她的閃光點,發現她美麗的外表下更美好的內心。


    可惜,當他懂得要放下一切的時候,已是太遲。


    他曾經想過珍惜她的。那時候他以為自己還放不下雲兒,然而他告訴她,他隻想把握眼前,珍惜眼前人。可是,他終究做不到,為了雲兒傷了她。當她絕望而破碎地哭泣的時候,他卻可笑到不知道自己傷她有多深。


    她會離開,是被傷得體無完膚,心如死灰,對他再也沒有希望了吧?


    她會去哪裏?那次酒醉的時候,她無意泄露了自己來自未來時空的秘密,如果是這樣,她會不會有可能,通過某種途徑,回到了她自己的那個時代?


    他們還會再見嗎?若,她已回到她所說的二十一世紀,再也不可能回到這個不屬於她自己的時代……


    不,他寧可相信她隻是去散心了,去了另一個國家。然後有一天,她還會回來的,笑靨如花地站在他麵前,脆生生地喚一聲:南宮逸!


    雪兒,雪兒,雪兒……


    天旋地轉,滿世界都是她的臉,她的笑,她的絲緞般的長發……


    怎麽能夠,讓他們之間,走到這一步?


    無論他動用了多少力量去打探,都沒有她的消息,令他一度絕望到以為她是真的不可能再回來。


    雲兒又一次對他提出了邀請,試圖再度用自己的眼淚攻勢挽留他。這一次,南宮逸卻再也不會被她打動了。他終於將她看得清楚,明白她最眷戀的,是宮中的權勢與地位,而他們的感情,隻是被她利用的籌碼。


    也許是老天憐他,半年之後,他輾轉聽到了有關她的隻字片語。那時,還不能確定,旁人談論的人,就是她。然而,那些標新立異的字眼,美容院,晴芝,無一不讓他覺得與她有關。隻為了這麽一個可能,他義無反顧地放下一切,去東魏尋她。


    他發誓,這一次,他若將她尋回,必要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不分開。


    (三)


    他從來沒有如此慶幸自己的決定。當他千裏迢迢趕到東魏之時,恰逢她被一個中年男子要挾,險些成為那人的妾氏。


    就像當初從萬三千的床上及時將她救回一般,這一次,他從另外一個男子的手上將她及時救下。


    有時候,他感謝命運給他這樣的機會,讓他可以將她一次次救下,以那樣的方式在她麵前出現。


    他不在乎她有多冷漠,她究竟是否已經真正原諒他,他在乎的,隻是她還平安活著。


    她的平安,比任何事都重要,為了挽回她的心,他可以答應她的要求,重新追求她,重新在她的身邊,幫助她扳倒這個幾乎讓她吃了大虧的男人。隻要能夠讓她回心轉意,他做多少事情,又有什麽不可以呢?他拉她一直逛街,他熬夜刻木偶送給她當禮物,他帶她逛月老廟……每做一件事,都小心翼翼地看她的反應,顧慮她的感受。曾經,他因為過於大意,將她傷得那麽重,爾今,他明白了自己錯在哪裏,他在努力地讓自己改變,去適應她。


    為了她,他在東魏逗留了許久,她一直沒有表態,沒有要隨他回去的意思。直到,當他們在月老廟看到一個錯失愛人而追悔莫及的老婆婆。


    聽卿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兩個原本便相愛的人,決定珍惜對方,珍惜以後在一起生活的時間。


    回去的時候,兩個人都以為,從此之後,可以握住所有剩下的時光。


    又有誰能預見自己的未來呢?甚至,他看不清一個人的內心,縱使那個人,是他曾經愛過的雲兒。


    那一天,他聽了南宮明的話,趕到清涼寺的時候,未嚐想過,這一出早就布置好一切的戲碼。就如當初設計陷害慕容雪顏,讓她“推倒”自己一般,這一次,雲妃想出了更毒的計謀。


    他太大意了,不曾想過曾經的愛人也會有設計他的時候,更未想過當一個女人被妒忌衝昏了頭腦之後該有多麽恐怖。


    他進了清涼寺,進了那個下了迷香的禪房,最後,慕容雪顏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身上未著寸縷,身邊躺著同樣衣衫不整的雲兒。


    他百口莫辯,她傷心欲絕,當他追趕而去的時候,已找不到她的蹤跡。


    他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要一次次將她傷得那麽重。


    這是一出雲兒自導自演的戲碼,而他,是一個活道具。


    隻是當時,他不知道,慕容雪顏更不知道。因為無知,他們再次錯過。


    她淋了雨,發了燒,身子病弱下去,當他再見到她的時候,她瘦得像一縷輕煙,他聽到她幽幽地問:“南宮逸,你可知道,人死了之後,要去哪裏?”


    人死了之後……他的軍旅生涯中,不少人直接或間接死於他手,青山埋骨,馬革裹屍,人死了之後,甚至沒有福氣躺進一口冰冷的墓穴裏麵。


    “我慕容雪顏若要死,也由自己開始與結束,絕不假手他人。”就算是死,她也是如此決然,如此倨傲。


    她的每一句話,均是不祥之兆,仿佛一直在預示著什麽。


    他將她留在了王府,低下了身子,努力地想與她和好,她卻再也不願意給他機會,她搬到了最偏遠的聆清閣,拒絕見他,拒絕他的情意。


    離開之前,她在他的麵前唱歌,一首淒美而憂傷的情歌。他從來沒有聽到她如此憂傷的歌聲,一曲未盡,滿麵清淚。她一向是堅強的女子,鮮少在他麵前流露出脆弱,卻是第一次,流了那麽多的淚。


    是太過傷心,還是有太多的不舍?


    他沒有想過她會死。就在他的懷中,她大口大口地吐血,最終,失去了所有的元氣,沒有了呼吸。


    她死了。


    她怎麽可以死去?


    她為什麽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


    他抱著她的屍體,忽然間,覺得整個世界都死了。


    他不相信她已死的事實,傳遍宮中太醫,尋遍民間郎中,每一人給予的,卻都是同一個答案——她已經咽氣,已經死了,回天乏術。


    那一夜,大雪紛紛揚揚,漫天飛舞的雪花裏,他將她抱在懷中,耳畔,又一次響起她的歌聲:“又想起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裏柔情似水,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今生緣來世再續……


    難道,當初的她,就算準了他們會有緣無份麽?


    不,她曾經有過死而複生的經曆,他不能相信,她就這麽死了,也許,再過一天、兩天……她會活過來,會再一次活蹦亂跳地站在他麵前。


    像那一次一樣。明明已經觸柱而亡,在下葬的時候,又奇跡般地活了過來。


    巨大的悲傷與自責,狠狠地將他侵襲著,他心中存了一絲連自己都不能肯定的希望,抱著她的屍體,數日內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滿頭青絲,如被霜染,一片一片,漸漸全部變成白色。


    情到深處,怎一個癡字了得?為了她,他白了頭發,瘦了容顏,可惜,她卻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她活著的時候,你沒有好好珍惜她。現在她死了,你為何還不讓她入土為安?”


    她父親的一句話,宛若醍醐灌頂。


    是的,她死了,不可能回來了,是該讓她入土為安。


    為了這一個念想,他將她的屍體交還她的父親。


    一個月後,他冷靜下來,想起那一日在清涼寺中的事情似乎綹頗多。他派人去調查,盤問了寺中之人,甚至不惜動用了軍法,終於撬開了其中一個人的嘴巴,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果然,事情是雲兒一手策劃的,而她的目的,便是要離間他與慕容雪顏。


    昔日愛過的人變成那樣,他失望透頂;如今的愛人生死相隔,他心如死灰。


    (四)


    也許,他該鄙視他自己。


    每次,在經曆了感情的創傷之後,他所做的,都是將自己放逐,讓自己在軍旅生涯中去拚命,去忘記。


    許多年前為了要忘記雲兒他如此做,許多年後為了要忘記慕容雪顏,他還是這樣做。


    他自請戍邊的時候,曾一度以為,這次一去,便會是一生一世。


    出行之前,他在她的墓前,與她作最後的告別。


    她的墓前,已是芳草淒淒。


    他撫著墓碑,滿頭白發被風吹得輕揚。


    雪兒,雪兒,雪兒……


    隻求你能夠站起來,就說一句話,哪怕隻是輕輕喚一聲“南宮逸”。


    她總是喜歡連名帶姓的喚他,既不像別人稱呼他為“王爺”,也未如民間女子稱他為“夫君”。南宮逸,就是這麽直統統的三個字。而且,常常不帶半點溫柔。


    可惜,他現在再也沒有福氣,聽她哪怕就這麽脆生生地喚他一聲。


    ……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他遠赴邊塞的時候,身邊帶了一幅她作的丹青。那幅畫裏,畫著他們兩個人相對泛舟的那一日。


    言笑猶在耳畔,而相愛的兩個人,卻是陰陽相隔……


    軍中的生涯是清苦的。無數次,在如水般清涼的夜裏,他在月下思念著她。


    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每一次歌聲,每一個調皮的表情,還有,她每一次,落淚的情景……


    等到失去之後才明白自己要珍惜,他該是多麽愚蠢和可笑。


    無數次,他在月下舞劍,將自己的思念、悔恨,盡數融化在一招一式裏,直到體力透支,方停下手。


    他曾經做過夢,夢裏麵,卻遍尋不到她的影子。


    她還是不能原諒他呀!連入夢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長夜淒靖,他擁被坐著,暗自沉吟:雪兒,若有下輩子,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


    (五)


    一年的光陰,在清苦的生涯,與暗藏的相思之間悠悠過去。


    南宮逸本就在軍中度過五年時光,未曾覺得有多苦。軍中的生活不比王府,粗茶淡飯風虎露宿都沒什麽可見怪的,他習慣了,也並不排斥。


    最難捱的苦,是情之苦。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猛然驚醒,卻又若有所失。


    如果當初,他沒有帶她回北齊,而是去了任何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哪怕是留在東魏,亦不會有今朝的悔恨。


    這個世界上,永遠買不到後悔藥。


    曾經有一次,他生了很重的病。那時候,是士兵當中有人感染了瘟疫,他在親自率人去照顧士兵的過程中,感染了瘟疫。


    他的身體一向健壯,照理說,他應該很快可以好起來。


    然而,也許是因為心裏藏了太多的事情,活得太累,而她的死,又讓他對人生灰了心,因而,他缺少求生的意誌。


    當時,他是歡喜的。如果真的能就此死去,他認為未嚐不是幸福。他聽她說過,人死了不是躺在墓穴裏麵的。


    那也許,人死了,是有靈魂的吧?隻要他也死了,他就可以真正地與她團聚,從此魂魄相依。


    曾經聽她說過的故事裏,兩個相愛的人變成了兩隻蝴蝶,而他們……


    隻要能在一起,哪管變成什麽呢?


    情何物,生死相許……


    可惜,老天不絕他,他終究還是挨了過去,在軍醫的治療下,身體漸漸複原。


    也是老天,認為他不配與她團聚吧?


    若非他優柔寡斷,在她與雲兒之間抉擇不下,從而一再傷她,他們之間,又怎麽會演變成那樣的結局?


    再世為人,他忽然覺得自己要珍惜眼前的時光。既然,老天選擇讓他活下來,那麽便有老天的理由,他能做的,隻是默然將她藏於心底,竭自己所能,為邊境百姓造福。


    抱著這個信念,他度過了兩年的光陰。


    兩年後,他接到朝廷的旨意,命他速速揮軍前去擊退南越與西宋的聯軍。


    又是烽火連天,又是狼煙四起,大丈夫,理當為國捐軀,縱使埋骨他鄉亦在所不惜。


    未到前線,他先遇到了災民暴,動,因此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軍糧。他上疏朝廷請求增糧,孰料新的糧草在運送的過去之中又被燒搶殆盡。


    他一向覺得天無絕人之路,哪怕到了那種境地,仍是泰然自若。


    應對兩國聯軍,他絲毫沒有怯戰之意,幾次大戰下來,幾乎是戰無不勝。然而糧草不濟,又使他不得不真下陷入了困境。


    那個時候,他真的想不到,會有人主動來幫助他,更沒有想到,來幫助他的人,會是她……


    曾經有個傳說,說相愛的兩個人,是會有心靈感應的。他不知道自己有難,是否是她感應得到的,但她一來到他的身邊,他馬上就有了感覺,即使她那時,化了誇張的妝,他那些昔日見過她的部下,沒有一個人認得出她。而他,僅僅憑著自己的感覺,與她幾個字的回答,斷定自己所見之人是她!


    這是老天對他的恩賜麽?竟然讓她,還能活著?


    若非向來自持穩重,南宮逸怕是要瘋狂了。


    他注意到她的傷疤沒了,也發現她比從前更成熟,更美麗了。而她,在望見他的一頭白發是,更是流露出滿腔疼惜。


    他們明明,心中還是放不下彼此……


    她留在他的身邊幫他,對他們感情的事情,卻一直逃避。


    直到他在陣前以身擋箭,為了救她身受重傷,他方有了機會將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訴她。


    這一次,她選擇信他。


    他感謝那支暗地射出的冷箭,若非那支箭,他沒有機會,再留住她的心。


    他們之間,走了那麽久,那麽長,終於到了最後,兩個人的手,還是握在一起。


    詩經上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想,這一次,會是一生一世。


    他們重新舉行了簡單的婚禮,這一次,無關宮中賜婚,是他們兩個人,彼此全心全意,娶自己想娶的,嫁自己要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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