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鳴翠坊


    這個早晨沒有陽光,天有些陰沉沉的,一大早慕容雪顏剛起床,便有了整天完整的計劃:過幾日便是中秋節,屆時京城的所有青樓、歌舞坊將聯袂舉行一場“花魁大賽”,比賽分群體與個人,各青樓或歌舞坊均可推薦姑娘參與比賽,名額限十人之內。(.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慕容雪顏打算,讓新晉的四個姑娘從今日起練習同一首曲子,三人以不同樂器合奏,而那位畫扇姑娘則如同她初次在鳴翠坊露臉時一般,以畫屏風為陪襯。呃,屏風上的畫要與曲子相和,四個姑娘要像現代的歌星一般各取個像樣的“藝名”……


    直到拿起筷子的時候,慕容雪顏的心思還未轉移開來,因而也未發現今日早膳的菜肴有些異樣。夾起一口嫩筍,剛一咬下,麻辣的感覺讓她猛地嗆住。


    “咳,咳,……怎麽這麽辣?”她擱下筷子,不住地吐著大氣。


    “王妃,您沒事吧?”為了節省時間,她攆了秀容自去吃飯,今日伺候她吃早膳的是香穗。


    “給本宮……倒點水。”慕容雪顏辣得嘴唇發起燙來。


    “是。”香穗倒了水來,慕容雪顏接過便喝,不料水竟是熱水,這下嘴裏的辣沒解開,倒因為燙了一下,更難受了。


    “咳……這水怎麽是燙的?”慕容雪顏皺著眉頭問。


    “娘娘隻是說倒水,所以奴婢不知……”香穗一副無辜的模樣,眼底倏然閃過的一抹得意泄露的她的用心。


    慕容雪顏這才想起,這個香穗可是她來了王府之後,王府按照位份派給她的丫環。嚴格的說,不是“自己人”。她用筷子翻了翻早上的菜肴,發現每樣竟都加了辣椒。


    “無聊。”將筷子放下,慕容雪顏不悅起身,“算了,不吃了。”


    “娘娘要出去嗎?要不要奴婢去傳轎子?”香穗跟在後麵問了一句。


    慕容雪顏不回答,卻問香穗:“香穗,你進王府幾年了?”


    “回王妃,三年了。”


    三年……柳湘湘嫁進王府為側妃正好也是三年……這僅僅是個巧合,還是,香穗被安排到她身邊就是一場預謀?


    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先相信香穗。慕容雪顏命香穗將秀容喚來,隨後傳喚府中轎子,前往鳴翠坊。自從鳴翠坊改頭換麵,由青樓轉型為隻賣藝不賣身的歌舞坊之後,慕容雪顏去鳴翠坊便不再男扮女裝,遮遮掩掩。按照現代公司的經營方式,她現在,是鳴翠坊最大的股東兼“授業老師”。


    臨出門的時候,她似乎看到香穗和另一個人的身影在大門後麵一閃而過,那個身影像是柳湘湘身邊的丫環春兒……慕容雪顏當時並不在意,未料轎子沒抬出幾步,整個轎底竟徹底斷落,幸而她見機得快,倉促之間拉住了轎簾,才幸免於整個人從轎子中摔出來的“災難”――這時,她才聯想到事情應該與柳湘湘有關。


    “王妃,你沒事吧?”秀容將她扶定,帶著怒氣訓斥抬轎小廝,“你們這是怎麽回事,轎子弄壞了為何不去修?”


    “王妃恕罪,小的們並不知道轎子已然壞掉,王妃可有受傷?”小廝們慌得跪了一地。


    慕容雪顏從轎子中走出,對小廝們說道:“起來吧,事情始作俑者另有他人,本宮不會怪罪你們。”


    “王妃,您也得立立威才行!”秀容不平地望著大門方向,“這些人實在是太沒上沒下了。”


    “秀容,你好像越來越像錦心了。”慕容雪顏對摔跤一事不以為意,反而笑道。


    “……”秀容臉上的表情僵住,十分滑稽。


    慕容雪顏命小廝們回府修理破轎,自己推了秀容的手步行。走出些許遠了,她才說道:“秀容,早晚有一天我要將這三個女人全收拾了。不過不是現在。”


    望見路邊一個麵攤,慕容雪顏覺得腹中的餓蟲被勾起,自動回以“咕咕”的聲音,方想起吃早膳時一折騰,她可什麽都沒有吃。慕容雪顏坐在麵攤上隨意吃了一碗麵,攜了秀容以更快的速度趕去鳴翠坊。


    豔無雙早等在鳴翠坊大堂,見了她,問道:“之晴妹子,今日怎的來遲了?”


    “家裏的一些事情絆住了。”慕容雪顏並不願意向豔無雙提起自己的夫家,一語帶過,直切正題,“無雙姐,十日後便是‘花魁大賽’,我有一個主意。”


    “說吧,你的主意,自然都是好的。”豔無雙將茶盞中的茶杯托起,取下蓋子嗅了一口茶香。


    “聽說,此次比賽不拘形式,個人、群體均可報名參加?”


    “沒錯,去年媚香樓就曾弄出一支群舞,奪了‘群體花魁’之首。”豔無雙興奮得望著慕容雪顏,“妹子,你可有什麽主意讓咱們這兒也參加‘群體’的比賽?”


    “別忘了咱們最近新招進來的四個姑娘。”慕容雪顏笑道,“我的主意是,讓那三位擅長樂器的姑娘合奏一首曲子,而那位善於傷畫的畫扇姑娘,則讓她在旁作畫,就像比賽當天一樣。”


    “聽起來很新鮮。”豔無雙托著下巴深思,“什麽曲子最合適呢,既不落俗套,又還要配上相應的畫。”


    “我知道一首曲子,叫《夢裏水鄉》,若是彈奏這首曲子,可配上水鄉江南的風景畫,就是那種‘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


    “好!”豔無雙拍掌驚歎,“隻要這十日內勤加練習,到時候一定能夠一鳴驚人,名動京城!”


    “不過,我還有個提議……”慕容雪顏微笑著打斷豔無雙。


    豔無雙目光如炬:“什麽提議?”


    “將這四個姑娘各自取一個‘藝名’,她們原來的名字太中規中矩,不夠吸引人。既要立意將這四個成為咱們鳴翠坊的‘四大台柱’,成為一個組合,便要讓她們的名字也符合一個組合的特征。畫扇這個名字可以不必改,直接作為藝名,梁含珠善於鼓瑟,可以叫做錦瑟,其他的……這個我們晚點再想。”


    “妹子,你所說的《夢裏水鄉》這首曲子,姐姐我可沒聽過,要不,你哼一次給我聽一下?”豔無雙隨意地問道。


    “這首曲子也譜上了歌詞,但我認為直接用樂器演奏純音樂更加好聽。”慕容雪顏笑笑,“姐姐若要聽,就聽我唱一遍好了。”


    慕容雪顏清了清嗓子,娓娓唱來:


    “春天的黃昏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


    讓揮動的手在薄霧中飄蕩


    不要驚醒楊柳岸那些纏綿的往事


    ......


    曲調優美,歌詞抒情,更兼著慕容雪顏甜美無比的嗓音,直聽得豔無雙心醉情迷,連過往的丫環小廝也忘了各自要做的事情,呆呆地停在附近欣賞。一曲唱畢,眾人猶未從歌聲中回過神來。秀容是聽過慕容雪顏唱歌的,反應雖不及別人強烈,也被歌聲深深打動。


    “無雙姐,就是這個曲子,你覺得怎樣?”慕容雪顏淡笑著問道。


    “之晴妹子,認識你這麽久,還從來不知道,你有這樣好的歌喉。”豔無雙讚賞地望著慕容雪顏。由於鳴翠坊事務繁忙,加之前陣子慕容雪顏親自教授院中姑娘唱歌時所處地點偏僻,她一直沒有機會聆聽慕容雪顏唱歌。這樣的歌喉,比紫鳶更勝一籌,而且慕容雪顏還懂得設計或“改良”服裝,懂得設計獨具一格不落俗套的舞蹈,如此多才多藝,竟毫無私心地甘願為他人作嫁衣裳,換作別人,隻怕早就不停地自己炫耀了。


    這個外表清麗,時而活潑可喜,時而溫婉動人的女子,真是個奇女子……


    “無雙姐?”慕容雪顏以手掌在豔無雙麵前扇了幾下。


    “妹子,中秋花魁大賽那日你若演唱這一曲……”


    慕容雪顏打斷她,款款地解釋道:“那不一樣,我若演唱,最多有一種樂器伴奏便夠了,而梁含珠她們用三種樂器同時演奏,我的歌聲再加進去,便體會不出曲子的空靈優美了。至於代表我們鳴翠坊的歌唱,我想,可以依然由紫鳶表演,她的歌喉還是不錯的。”


    “難道你竟無一點爭奇鬥豔之心?”豔無雙不解地望著她。


    “我的目標,隻是安安靜靜地做個幕後策劃的,當然了,還要有白花花的銀子收入。”慕容雪顏眨眼一笑。


    與豔無雙商議定之後,慕容雪顏再在鳴翠坊的樂師麵前唱了一遍《夢裏水鄉》,那樂師精通韻律,一次之後,便將曲調記得七七八八,慕容雪顏命他再演奏一遍,又更正了幾個音色不準之處,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樂師便將整首《夢裏水鄉》的曲譜寫了下來。慕容雪顏命要人將曲譜抄錄三份,分別交給梁含珠、謝冰清、淳於靜三人,命她們勤加練習。爾後,她又找到畫扇,命她作一幅題為《江南水鄉》的水墨畫,要求有“小橋流水”的意境。畫扇極具慧根,略一沉吟,便鋪紙研墨,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一幅畫作完成。隻見上麵畫著蜿蜒清流,近景是一隻烏蓬船,中間一架畫舫,遠處一座石拱橋架在河中央,岸邊楊柳低垂,山清水秀好一派江南水鄉的氣象,而在畫的最左邊,還畫有一個懷抱琵琶的美女,眉如遠山黛,目比秋水潤,亦是江南水鄉人物!


    “畫扇姑娘好技藝!”慕容雪顏大為讚歎,又問道,“若要你像當日,比賽那樣在屏風上畫下此畫,難度如何?”


    “速度便沒那麽快了。”畫扇為難地說道。


    “先練習這幅畫幾日,記得爭取在一柱香的時間內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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