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兆默倒抽一口寒氣,小鷹的嘶叫聲不絕於耳。


    “不要正麵硬碰硬。”仿佛一句忠告在昔兆默心底如潮水般疊疊嶂嶂,衝擊著他的心口。


    “今天算你們走運!好男不跟女鬥!”


    昔兆默冷冷扔下話,輕蔑地轉身,身影瞬忽不見,隻留下清風徐來,山野清泉潺潺。


    甫莫菡拽著葉檸,兩人互相扶持著,四目相對,心情難以平複。


    甫莫菡率先舒了一口氣,“僥幸,這惡人終於走了!”她張開手臂,遠處的小鷹飛騰而至,歡愉地輕落下來,立於她手掌之上。


    “可愛的小家夥,謝謝你!”葉檸伸手撫擼著小鷹的毛羽。


    “你怎麽知道昔兆默會怕它?”葉檸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每個人都有恐懼不敢麵對的人,我隻是正好知道有個人,很多很多人都怕他。”甫莫菡嘴角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是誰?”葉檸雙眸放光,“他的名字很好用嗎?可以的話,以後用來做護身符。”


    葉檸邊說邊笑,她也被自己的話逗樂了,果然,劫後餘生的快樂,讓人好像有了重生後的不同,一切曾經的磨難都在這一刻變得不再重要。


    葉檸並不十分關心這個神秘人到底是誰,她隻覺得有鳳凰涅盤後的新生感,在圈藏包圍著她,所以她一點也不在意是否聽到答案。


    甫莫菡靜默無聲,空氣中流淌著水色空靈和花樹流光的靜謐,天地在自然的呼吸。


    “走了,我們回去吧!”葉檸輕扯下甫莫菡的衣袖,“真正的護身符在我們心裏,不是嗎?”


    葉檸嫣然一笑,她覺得有很多力量正在自己心中身上升起,如同層層保護的鎧甲,讓她安定,她心底泛起很多人的影子,讓她覺得溫暖。


    甫莫菡側目望著葉檸,感慨眾生,“我之前還在同情她,如今看來,是我低估她了。”


    原來世事變幻,莫衷一是,隻在乎心誌是否隨波逐流。


    世事如此,人心如此。


    平平常常的一日,卻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它的不平常。


    昔兆默一路向西,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師娘!怎麽是你?你怎麽了?”


    沈鳳簫低垂著頭,步履蹣跚,身形不穩,身上寫滿了狼狽。


    “默兒?你怎麽在這裏?說來話長。”


    “師娘,我先帶你去處地方休養,有什麽話之後慢慢說。”


    人與人的緣分真是奇怪,你以為不會再有關係的兩個人,卻可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世事變化,鬥轉星移。


    蒙麵女子待沈鳳簫走遠,然後掩上屋門,在眾人的一片驚詫眼光中,她冰指輕抬,緩緩摘下麵紗。


    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膚凝如脂,滿目芙蓉,花見之而褪色,光耀之而華迸。


    “梁兒!”沈葉慈又喜又詫。


    “梁兒!”葉銜之又驚又喜。


    “梁兒!”域外人又震又愉。


    同一個稱呼,前兩人都叫出了聲。


    “梁兒給祖母請安!”葉梁急聲上前一步,屈身跪拜沈葉慈。


    沈葉慈一把抱住葉梁,一時間如幻似真,恍在夢境,“梁兒,我的好孩子,真的是你嗎?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沈葉慈心頭翻湧,不禁淚目婆娑,饒是她向來冷靜淡定,此刻亦已難平心潮。


    國事,家事,都在此刻回歸正軌。


    “真的是我!祖母,讓您受累了!讓您為我擔心了,對不起!對不起!”葉梁抱緊沈葉慈,語音哽咽。


    祖孫二人良久環擁,眾人無不動容。


    “祖母,您快別傷心了!您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再說了,您手也抱累了,不如換我替您抱一會。”葉銜之出聲,打破了原本悲傷的氣氛。


    “就你這孩子會耍貧嘴!”沈葉慈搖頭失笑,收回心緒。


    “梁兒,去見見你哥哥。”沈葉慈扶起葉梁,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葉梁抬頭,葉銜之已快步迎上她,“梁兒,你讓我找的好苦!你受苦了,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葉梁淺淺而笑,伸手攬住葉銜之,“哥哥,別來無恙。”


    葉銜之隻覺心頭大慟,他反手攬緊葉梁,一刻也不想鬆手,生怕一旦放開,眼前人便消失無蹤了。


    “你都去了哪裏?都做了些什麽?回頭好好和我講講。”葉銜之絮絮叨叨道。


    憶宵和淩風二人圍在這對兄妹身旁,雀躍不已。


    屋內充滿了重逢後的喜悅和歡樂,滿滿的溫情伴著和美在屋內彌漫,盛載不了的情愫衝出屋內,充斥在仁世國的上空。


    否極泰來,屋外晨光刺破雲層,第一縷晨曦不約而至,黎明的曙光格外光芒萬丈。


    域外人清然而坐,目睹眼前的一切,既不出聲,也不打擾。


    “閣下,老身在此謝過!不知閣下可否示真容?”沈葉慈靜下心後,第一個想到了域外人,她走近域外人,恭聲致謝。


    “沈國主客氣!僥幸不負所托。謝字此次不敢當。”域外人變了聲音,音如水過,悅耳威嚴。


    域外人轉頭,輕輕褪下麵皮,一張絕無僅有的銀色麵具露了出來。


    “國主!是你!”沈葉慈呼叫道,她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申雪天。


    沈葉慈的一時心起,偷偷獨自入了仁世國王宮,之後發生的事便不可再控。


    沈葉慈和申雪天失去了聯係,不過,天下又有何事可以難倒申雪天。


    幾經輾轉,申雪天便以域外人的新身份,坐在了昨天沈藹堂的宴客廳裏,不起一絲波瀾,不惹一寸風雨,不費吹灰之力,也掩過了所有人的耳目。


    “沈國主,恭賀!仁世國重歸平靜。不過,今日放虎歸山,沈國主日後尚需多加提防。”


    “國主一諾千金,請受老身一拜!”沈葉慈屈身行禮。


    “沈國主言重,不敢當!”申雪天快步扶住沈葉慈。


    “今晚,仁世國設宴款待國主!望國主賞麵賞光!”沈葉慈邀約道,她對於自己此前的不辭而別充滿了內疚。


    申雪天沉默不語,要麵對的終歸要麵對。


    不辭而別的,又何止沈葉慈一人,隻是,申雪天不辭而別的,另有其人。


    這個人,現在就立在沈藹堂,就在申雪天眼前。


    申雪天避無可避。


    “國主,是什麽風將你吹到了這裏?”葉梁不知何時,已清清麗麗地站在了申雪天麵前。


    一,眼,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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