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銜之離開樹林後,重新回到槐樹下的茶鋪,從夥計口中了解到淩風三人已離去,心中石頭方才落地。


    葉銜之找了一處僻靜之所,靜心下來,仔細思慮縈繞在心頭的疑問:況時佑為何索要玉璽?


    “我離開仁世國已有數月,難道王宮有事發生?”葉銜之想到了這層,但他不敢往下想。


    “找梁兒當然重要,但王宮中尚有祖母和檸兒,此時她們在做什麽?我是不是該回去看看?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太蹊蹺,我如何置若罔聞?”葉銜之在左右盤算該如何抉擇。


    葉銜之痛定思痛後,他先回到聚燕林,聚燕林寧靜如舊,並沒有被破壞,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想來憶宵和芷蘭,不是在這裏被綁架的。”


    葉銜之人在聚燕林,心卻已回到仁世國王宮,他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先回去一趟,並且是自己獨身前往。


    無論是淩風,還是憶宵,抑或芷蘭,於葉銜之而言,都是他看重之人,也是他不敢押上的賭注,“如若萬一此行凶險,我寧願隻有我一個人涉險。”


    這是葉銜之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於是,葉銜之在聚燕林留下了暗號,他畫了一縷風,又畫了一個箭頭,最後畫了一朵梅花。


    連夜快馬,葉銜之出了耳堂國,直奔仁世國。


    一路上,葉銜之低調前行,並且極為警覺,他放棄客棧,隻選擇山林石洞休憩。


    三天後,葉銜之已到達仁世國地界,他放棄座騎,一路步行,並且仔細觀察國中百態百物百人,要看有什麽異樣沒有?


    葉銜之因葉梁的緣故,掌握了不少易容術的技巧,此刻信手拈來,卻也能夠救急。


    葉銜之將自己膚色畫的蠟黃,並且貼上胡須,又將發束散下,頃刻間由翩翩公子變成了中年武夫。


    葉銜之停駐的第一站是享月樓,他來的時候已過傍晚。


    “客官,您要吃什麽喝什麽,請早點告知小店,過了亥時,我們就打烊了。您老也早些找家客棧落腳。”夥計絮絮叨叨地向葉銜之說道。


    享月樓是仁世國最大的飯莊酒肆,在以前,門庭若市,每晚經營到夜半,仍是客似雲來,絡繹不絕。


    “亥時打烊,是貴店改了規矩?”葉銜之漫不經心地問道。


    “小店怎麽可能自損生意?”夥計四下看看,壓低聲音說道,“客官外地來的吧?這是王宮新下的規定,已經一個月了。唉,小店可被害慘了……”


    葉銜之心頭一動,“王宮到底發生了何事?這是一個不吉利的兆頭。祖母、檸兒……”


    “我聽聞貴國國主仁慈,體恤民情,很得百姓愛戴,不知是否屬實?葉銜之進一步試探地問道。


    夥計望一眼葉銜之,欲言又止:“自從上月十五王宮祭祖之後,便下旨不允許民間談論皇室,客官還是別問了。人總是會變的。”


    葉銜之不動聲色,夥計每個字落在他耳內,都如雷電閃過,一切變得如此陌生,也透出一點猙獰。


    葉銜之固關心則亂,卻畢竟是見慣風浪之人,很快,他借著手中的望月溪清酒冷靜了下來,他盡量逼自己吃些東西。


    “我不可以垮掉,像在倚鳳梨苑那樣,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去揭開麵紗。”葉銜之不斷地在心中警醒自己,他的頭腦清晰無比,勝過此生之前任何一刻。


    葉銜之換上一身夜行衣,他的第二站是皇陵。


    仁世國王宮的皇陵建在芳汀山上,離仁世國王宮約三十裏地,這裏也是每年王宮舉行祭祖儀式的地方。


    夜色如漆,皇陵的燈光發出幽冥的亮光,這裏冷清無比,氣氛也寒冷沁人,讓人畏懼驚悚。


    皇陵有專人把守,但談不上戒備森嚴,憑著輕車熟路,葉銜之輕而易舉地進了皇陵的正殿。


    長明燈下,皇陵內王宮列祖列宗的牌位陳列整齊,案台上香燭常燃,果品供奉,一如既往。


    葉銜之仔細觀察每個陳設布置,是否有異?他不放過每個線索,一邊目光遊走,一邊大腦高度轉動,他將現場現實和記憶在匹配,希望看出一絲蜘絲馬跡。


    葉銜之的眼光最後落在了一個牌位上,其上中央寫著三個字:沈鳳簫。


    “何時這裏多出這樣一個牌位?”葉銜之定睛細看,心中大惑。


    葉銜之自小就沒在皇陵中見過這個牌位,也未在皇族家譜中見過這個名字。


    葉銜之拿過牌位,見上書小字:懷仁帝次女。懷仁帝是沈葉慈的父親。


    “祖母的胞妹?”葉銜之心頭大驚,差點牌位脫手而出,“祖母幾時有個胞妹?為何從未聽她提過?”


    葉銜之不再逗留,他將牌位放回原位,消失在夜色中。


    芳汀山一行,結果出乎葉銜之料想,皇陵中平白無故多出的牌位,在人間又要如何興風作浪?


    葉銜之換回先前的衣衫,待日上三竿,第三站他去了沈藹堂。


    沈藹堂一如以往,客人如織。


    “客官,來盤鹵牛肉吧,這可是小店的招牌。”夥計熱情地向葉銜之介紹著。


    葉銜之輕點頭,他揀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離開仁世國數月,家鄉的味道已讓他久違,他心中不斷浮起和沈葉慈、葉梁、葉檸、淩風、憶宵和冷芸歡聚此處的畫麵,一切好像就在昨天。


    葉銜之讓夥計去請掌櫃過來敘幾句話。


    不一會,掌櫃來了,來人中年打扮,一身青黑色衣衫,麵容福態,雙目如豆,“客官,您有何吩咐?孟某怠慢了。”


    “居然換了掌櫃?”葉銜之心忖道,“這的確非同尋常。”他不禁提高了警惕。


    “掌櫃好說,在下嚐這鹵牛肉甚是好味,在下又是好饕之人,實在想請掌櫃透露秘方一二,好解心頭饞蟲。”葉銜之說道,神色完全是個好食之人欲罷不能的表情。


    掌櫃笑了,“客官這是要砸小店的招牌啊?謝謝客官抬愛,這秘方若透露了,小的腦袋可就不保了。”掌櫃用手作勢在自己脖子上砍了一下。


    “哈哈哈,剛在下和掌櫃玩笑話,實因人間絕味,名不虛傳!在下隻想表達讚美之意,無它。望掌櫃莫怪。”葉銜之抱拳說道,順手拿出一小錠銀子塞在掌櫃手裏。


    掌櫃也心領神會地一邊道謝一邊說:“客官高雅,才如此識貨,這是小店幸運!客官請自便。來人,給客官斟滿酒,好酒好菜招待。”


    葉銜之酒盞在唇邊,卻一口也喝不下,“全變了……”他在心底說道。


    葉銜之曾於沈藹堂親頒沈葉慈口諭:“百姓沒有能力天天吃到這鹵牛肉,若仁世國普通百姓問此秘方的,傾囊授之,因眾樂不如獨樂。”


    王宮近在咫尺,葉銜之卻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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