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晚上六點,準備在拘捕局裏下班的肥佬正,突然接到了上頭的緊急任務。


    圍剿農村私種煙葉!


    這可遭了,倆個小時後的晚上八點鍾,還與小舅子趙廣發有約呢。


    來不及多想,肥佬正的上司立即動員了拘捕局裏所有的輔警出發,5輛車整整裝了30人,隻留5名有牌有證的警員留守拘捕局裏。


    肥佬正所在的京都分局,真正是有牌有證的警員不過6人,整個拘捕局分局共有36人,其中30人都隻是輔警。


    換句話說,一位有牌有證的拘捕局警員就能配上5名保安,也是替死鬼,凡事鬧出了民憤的事,拘捕局裏輔警這樣的“臨時工”就會被推出去背黑鍋。


    而肥佬正,很不幸的就是其中一位。沒後台,又想吃皇糧,剛開始的第一步幾乎都是如此,真正立了天大的功勞才有機會轉正。


    隻是這一天,肥佬正等了十年,仍然隻是輔警,地位很是尷尬,不官不民的……


    所在拘捕局分局離事發地並不算太遠,十幾分鍾的車程就到了。肥佬正剛下車,隻見有過百位農民圍了上來,個個義憤填膺的,像是要吃人的模樣。


    肥佬正,以前就認識這個村裏的幾個朋友,當然知曉這個村子裏的農民,從二三十年前就已經開始種煙草為生。


    而如今它們的煙草被定義為了“私種”,需要圍剿集體強製銷毀,想來也是動了某人的蛋糕,被人聯合上頭拿到“文件”,以權謀私了……


    眼看就要到收割的時節,上頭派人來“搶”自家一季的收入總來源,這群辛苦了幾個月的農民怎麽可能乖乖就範?


    要抓便抓,掠奪生計萬萬不可。村裏的家家戶戶紛紛抱團取暖,有年紀老的農民甚至舉起了手裏的農具,就要打過來,就算年紀輕的農民,嘴裏也是罵罵咧咧的……


    混亂不及的場麵,大夥都躲回了車裏。肥佬正焦急的問道身邊同僚:


    “這怎麽頂啊?就我們30個人左右而已嗎?”


    “還沒下車站穩呢,那麽多百姓們能把咱們都給啃了,上頭他娘的有病吧?”


    由於上司不在車上,身旁又是一起共事多年的底層同僚,肥佬正嘴裏當然開罵了起來,吐槽上頭辦事規章太過離譜……


    “我聽說,隔壁5個拘捕局分局都派了人手過來,咱們先在車上待著,一會咱們人都來了,再下去湊人頭就行。”


    說話的是個老輔警了,幹了將近30年還沒有升職,他的資格比肥佬正還長15年,再過幾年就快到退休的年紀了,性格比較沉穩老練:


    “唉,真不懂上麵收了多少錢,多少禮,這麽損陰德的事也做得出來!”


    “一會兄弟們下了車站人數,都別說話,也千萬別跟農民們起肢體衝突,大夥都不容易,何必相互折磨?”


    “反正最後,留給出頭拿喇叭說話的“有關部門”解決就好!”


    這位老輔警平時在家也務農,算是半個農民,半個拘捕局的人,能共情百姓的不容易。


    隻是人在宮門內,半點不由人,能多積德已經不錯了,盡力和同車的好哥們提上一嘴也是好的。


    車上的幾人聽後也是紛紛點頭,雖然大夥都是拘捕局的輔警,不過大家都有另一個工作討生活補貼,有裝修工人、也有家具師傅、開滴滴的、肥佬正是裝窗口窗簾的……


    都是底層人民啊,深知生活的不易!


    當然了,拘捕局裏年輕的輔警,也有不少為官則凶的存在,畢竟一個人,若是有了些許權利,多少都會有所不同,性格尤為變化明顯。


    不過這樣的家夥一般都是有靠山的,當輔警隻是暫時的而已,大抵跟大夥的關係不怎麽樣,相互不對付,更不在肥佬正這輛車上一起坐著……


    大概又過了半小時,京都附近拘捕局分局前來支援,駛來了15輛車,從上麵下來了百來人手。


    雖然已經有了一百五六十的職員力量,不過老百姓們可不管這麽多,劍拔弩張的氣勢一觸即發。


    是啊,它們隻是想保護自己的莊稼,保護好自己的財產,這有有什麽錯呢?


    肥佬正無奈隻能同大夥形成人海包圍局勢,把種著煙草的農田看守起來,高層事先準備好的長板拖車上,拉來了5台挖掘機……


    隨著挖掘機的大鬥鏟進泥土裏,大片綠油油的煙草被連根挖起,隻聽一位老者一聲帶著哭腔的悲鳴:


    “活路沒了,我們的飯,也沒有了……”


    嘎的一下,老者氣得抽了過去,昏倒地上。


    “村長被氣死了……”


    “大夥們聯合起來,一起要這群凶手償命……”


    人群中,有了這麽一聲說話,大夥紛紛躁動了起來,而在最前麵的農民,更是已經將農具甩到了拘捕局人員的身上。


    倒不是這個村長有多麽的受人尊敬,而是大夥都需要一個借口,一個出口惡氣的理由,村長被氣昏的事情,就是最好的由頭!


    逼民反啊,現場馬上亂成了一鍋粥,隻要有一個出頭鳥,大夥都不怕擔責,手上的農具舞得那是一個叫做虎虎生風……


    不少拘捕局的輔警,都被迫拿著橡膠棍出來自衛。大家都是人,雖然是幫上麵背黑鍋的存在,但絕不可能不明不白的冤屈倒在這裏。


    而就當所有同僚都在奮力反擊的時候,肥佬正則是反常的丟掉了手中的橡膠棍。


    這一刻,他淚了,也累了……


    他也是底層人民的兒子,肥佬正絕不可能做出毆打百姓的事情出來。他仍是心存正義的,哪怕生活早已將肥佬正折磨得必須學會圓滑辦事。


    但,肥佬正,一刻也沒有改變過底線。


    這也是當初妻子趙廣富,一個幹幹淨淨、心底善良的名牌大學女高材生,能看得上肥佬正的地方。


    當初選擇了肥佬正,放棄了出國工作的大好前途,趙廣富也沒有一刻後悔過,因為她知道,跟這樣一個不會迷失自我的男人過日子,日子才會有盼頭……


    肥佬正逃了,這次他沒有像其他聰明的同事一樣,逃回拘捕局的車裏避難。


    而是靠著自己的雙腳,一路向前奔逃,盡管拖著肥碩的身軀,肥佬正跑起來的步伐,卻是格外的穩健……


    ————————


    就在手機裏的時間顯示,還差10分鍾就到了約定好的八點,趙廣發終於在《京都大飯店》的門口石獅子旁,等到了肥佬正。


    他彎著腰,氣喘籲籲的,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還有被棍子打到的淤青痕跡:


    “廣發,姐……姐夫沒有失……失約吧?”


    指著肥佬正額頭上的傷,趙廣發問道:“怎麽這幅狼狽模樣?給人揍了?”


    肥佬正輕鬆的笑了起來,見到家人後,仿佛心中的一切陰霾都已煙消雲散:“沒……沒有……出任務摔傷的而已!”


    真男人就是如此,無論心裏有什麽心酸委屈都好,能忍則忍著,不想家裏人擔心。


    哪能看不出肥佬正的傷口是被人給打的?不過趙廣發並沒有點破,直接扒下了肥佬正,身上那件拘捕局輔警身份象征的外套。


    脫下了自己的黑色西裝外套,給肥佬正套上,雖然顯得有些擠,油膩的大肚子都撐在外麵,但趙廣發卻覺得格外的順眼。


    在褲子口袋掏出了一包紙巾,細心的給肥佬正擦拭掉了臉上的汗水:


    “姐夫,我不是說過,要體麵點嗎?”


    “連西裝都不穿,那些大人物怎麽會看得起咱們呢?”


    厭惡的將姐夫的拘捕局外套丟進垃圾桶後,趙廣發樂著勾肩搭背起自己的親姐夫肥佬正,倆人一起並排走進了《京都大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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