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驚恐的轉過身,卻發現揚刀要砍他的人是,範忠?


    趙虎的馬兒本來就沒有陳乾的快,此時也是剛從馬背上下來,拔劍來擋時,範忠的刀已經近陳乾的身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陳乾想到了那本五禽戲裏的身法,他剛準備下腰躲開,卻發現範忠盡直接抓住他的手,又將刀塞到他手上,緊接著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彎曲角度,抓著陳乾的手,抹掉了他的脖子。


    從旁觀者視角來看,就像是陳乾順手奪過範忠的刀,反手將其宰了,絲滑流暢,行雲流水。


    然而陳乾的視角卻完全不一樣,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此時範忠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連連後退,脖子被抹的他喉嚨裏隻能發出“咕嚕”的聲音。


    最終,範忠倒在了血泊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陳乾居高臨下望著倒在血泊裏的範忠時,在他臉上看見了解脫的笑。


    這…這……


    陳乾皺緊了眉頭,臉上驚慌的神色也隻是一閃而過,他知道自己此時不能慌,範忠是主動求死的,而且還有意死在他手上,這裏麵的蹊蹺恐怕不止一點。


    “大人…大人你沒事吧?”


    趙虎撲了個空,不僅如此,他的劍還險些傷了陳乾,好在陳乾橫刀擋了一下。


    “大人,我…”


    此時該輪到趙虎驚慌了,畢竟他的行為這一時間可不好解釋。


    陳乾擺擺手,示意他沒事,隨後直接將刀拄到地上。


    “走吧,看看裏麵是什麽情況。”


    隔著老遠就聞到了血腥味,裏麵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然而趙虎還沉浸在剛剛的震驚之中,他蹲在檢查了一下範忠的傷口,又看了一眼紮到地裏麵的刀,又回憶了方才的情況,確定是範忠襲擊陳乾,卻被陳乾反殺沒錯。


    “大人,”趙虎連忙追上去,“大人你剛才那兩下子可以啊,哪學的?”


    陳乾心裏同樣驚恐,但此時卻也隻能強裝鎮定。


    “你們不教本大人,本大人學著子墨先生的養生拳法瞎練的唄。”


    “噢…那拳法啊,”趙虎見陳乾修習過,當時隻覺得有些滑稽,“這養生拳法也果真稀奇,看上去不咋地,卻救了大人一命。”


    說著趙虎還歎息慶幸,嘴上自言自語說著什麽若是剛才陳乾被刺殺了,他的小命可能也就不保了。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離得最近的一間馬舍。


    剛打開門,便被裏麵濃烈的血腥味嗆到了,而裏麵的情形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上百號夥計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堆在馬舍的過道裏,馬廄裏的馬已經沒了影子,估計是被這裏血腥的場景應激到之後跑了。


    “這…些人都是一刀斃命,看傷口應該就是剛才那把刀。”


    趙虎接連檢查了數具屍體之後,得出了一個這樣的結論。


    聽他這麽說,陳乾也跟著掃了一眼。


    這段時間他對馬場的夥計們也是越來越眼熟了,大多數都能叫的上名字,如今看著他們一個個躺在血泊中,心頭不由得收緊。


    顯然,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都是範忠殺的。


    但好端端的,範忠為什麽要殺他們,而且範忠當時在城防營監牢的公堂裏被嚇得尿褲子嗎?


    這樣一個慫蛋,竟然能在短時間內,每個都是一刀斃命殺死這些馬場夥計?


    這實在是超出了陳乾的預料,他實在不知該怎麽形容著詭異的感覺。


    唯獨一點,從這些夥計們堵在他門口開始,再到剛剛他“親手”宰了範忠,又見證了這上百具屍體,全程隻有他與趙虎兩個人親眼見證。


    既如此……


    “報官吧…”陳乾背過身去,直接走出了馬舍。


    趙虎趕緊追上來。


    “報官?大人,我們就是官啊,我們報什麽官?”


    “自然是上報最近的,”陳乾冷聲道,“去找城防營,就說馬場出現了叛亂,上百號夥計被策反,揚言要造反,已經被本大人就地鎮壓了。”


    趙虎聽得一愣一愣的。


    “就…就地鎮壓?”


    “是啊,”陳乾的眼神光瞥了一下遠處的刀以及範忠的屍體,“本大人剛才殺了那個賊人,你沒有看見嗎?”


    趙虎連連點頭,但卻又指向身後那些人,“那大人,這些人呢?”


    “他們?”陳乾回頭看了一眼,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上百號夥計也不一定全是反賊,自然是為了肅清反賊而死的,至於有多少是本大人砍的,又有多少是你趙虎砍的,就看你想要多少軍功了。”


    陳乾說完,自嘲地笑了笑,就準備離開。


    趙虎完全不知所以,陳乾的話完全把這一幕打造成了馬場夥計造反,而他二人全力殺敵,最終就地鎮壓,為北涼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此時陳乾已經走遠了,趙虎看著陳乾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伸手的上百具屍體,心中想的是陳乾方才所說的話。


    最終,他走向那些死的已經不能再透的屍體連補了數劍。


    將其中近乎一半屍體都補過劍傷之後,他又走向屋外範忠的屍體,接連往其身上捅了數劍,最後他又拿起陳乾紮進地裏的那把刀,與自己手中的劍接連碰撞。


    電光火石之間,劍身與刀身上都留下了不少缺口。


    做完這一切,趙虎才看了眼自己身上被濺的血液,臉上,眼睛裏,鼻孔裏都被沾染了,也都是刺鼻作嘔的血腥。


    最後,趙虎收劍入鞘,騎上戰馬,朝著離這最近的城防營走去。


    這一切都盡數被不遠處山坡上的陳乾盡收眼裏,他看著趙虎做完這一切,隨後也轉身奔向草場的守夜人小屋。


    這場騷亂對他來說,是個機會。


    至於範忠為什麽這麽做,他大概已經想到了。


    隻能說薑還是老的辣,範世恩終究還是藏了牌的。


    但就像他說的,把夥計們全殺了也救不了範家,甚至有可能不僅沒拖延範家滅門的時間,反倒還會加速範家的滅亡。


    接下來,他倒要看看新東家百裏世家怎麽接下這個爛攤子,也要看看趙廣義在得知此事後準備怎麽處理。


    大發雷霆?大開殺戒?


    這場騷亂,最終是為他作了嫁衣。


    接下來,新的回合,該好好跟趙廣義掰掰手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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