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陳乾沒準備再回露香齋,更沒準備再見露娘。


    但這段時間有關他的流言在城內被穿的五花八門。


    有人說他已經已經和露娘私定終身,隻是礙於贅婿身份才沒有公之於眾。


    也有人說他兩首情詩徹底讓這位平時高高在上的頭牌心悅誠服,但也是礙於贅婿身份不敢回應。


    還有人說是他死皮癩臉的追求露娘未果,還以範府的身份施壓,這才讓露娘對外宣稱此心獨屬於他。


    甚至還有人傳摔斷手腳的不是範世恩,而是陳乾,反正說什麽的都有。


    不過這次陳乾再去露香齋,可不是為這些流言去的。


    盡管並非他本意,但他已經逐步走進了北涼權力鬥爭的漩渦中心。


    所以就像範海棠說的那樣,是時候發展一些屬於自己的勢力了,否則未來隻有可能淪為砧板上的魚肉。


    這並不意味著他要去拉攏露娘,露香齋在他看來風險值太高,不劃算。


    但一方麵他需要情報,範家雖然有情報網為他所用,但裏麵的水很深,誰知道被王權滲透了多少。


    另一方麵,陳乾需要防患於未然。


    正是因為露香齋太神秘,所以上次他就與露娘約法三章,井水不犯河水,但事後露娘對外宣稱什麽此心獨屬於他一個人就已經違約了。


    這是明晃晃的綁定行為,無論他如何清白,在外界看來,他和露香齋是綁在一起的。


    輿論是一把利劍,哪怕是封建王朝的背景下也能殺死一個人。


    但時光不能倒流,陳乾隻能選擇主動出擊。


    不過露娘違約在先,倒是能讓陳乾占據道德製高點,所以這次,他是去興師問罪的。


    馬車就停在露香齋的大門口,一下子被許多人圍住。


    陳乾的車架並不浮誇,但趙虎、王朝、馬漢三人身披典軍軟甲,披錦袍,騎戰馬,就太張揚了,基本上走到哪都能被人給認出來。


    不過這也有好處,那些尋常百姓是不敢久留的,看兩眼也就走了,生怕惹出什麽禍事來。


    本來遇到這種事,露香齋的武師就得幹活了,擋著大門口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


    但趙、王、馬三人騎著戰馬立在那裏,哪有他們說話的份兒。


    兩名武師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匯報,陳乾就從馬車裏鑽了出來。


    這些武師是認識陳乾的,畢竟前不久陳乾還在露香齋裏鬧出不小的轟動,幹他們這一行,就是要腦子靈活,有眼力見兒。


    陳乾一下來,兩人便親切地將陳乾給迎了進去。


    至於趙、王、馬三人則守在門口。


    “陳公子您稍待,我們家小姐馬上就來。”


    通傳的仆人確實已經上樓去了,但陳乾進入露香齋,最先被轟動的是那些來吟詩聽曲兒的才子們。


    自從露娘對外宣稱心獨屬陳乾之後,來露香齋的才子們就沒有那麽多了,不過還是留下了不少忠實的老主顧,這些留下的人心裏很清楚,他們本來就不是奔著露娘來的,夠不著,不如顧著眼前的快樂。


    這一風波雖然讓露香齋損失了部分客流,卻也因禍得福,露娘還是才子們心中的那個露娘,卻再也不是沒有她,露香齋就開不下去了。


    但陳乾自那以後就沒有現身過,有關他的流言風語卻是沒少過,所以如今這一現身,自然要被圍住。


    “陳兄!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你這段時間是不是與露娘偷偷幽會去了?”


    “嗬,陳兄與露娘幽會還需要偷偷的嗎?恐怕這段時間陳兄已經日日夜宿露娘的閨房吧?”


    “這可不興瞎說,讓那幫子酸人聽去了,恐怕又要癲狂了,哈哈哈!”


    “我倒是聽說陳兄最近公務繁忙,好像還涉及馬場革新,陳兄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啊!”


    “誒你們說,陳兄來了,是不是意味著露娘也要出現了?”


    “露娘?露娘有好幾日沒有做糕點了,這幾日露香齋的糕點都是露娘婢女做的,總是差些味道。”


    “快看,露娘,露娘真的出來了!”


    陳乾就像是吉祥物,往那裏一站,什麽話都不用說,這幫人自己就會從天上聊到地下,直到真正吸引他們的人出現。


    露娘。


    陳乾轉過身,露娘依舊是一襲白衫,臉上圍著麵掛站在二樓的樓台上。


    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露娘的頭發挽了起來,還插了一根簪子。


    隻有出嫁後的婦女才會這樣挽發,如此更是加重了那幫才子們的猜疑,這也是陳乾與露娘兩人早已私定終生的“證據”。


    “諸位有禮了!”


    露娘對著眾人躬身行禮,隨後目光便落在了陳乾身上,這一望,望穿秋水。


    陳乾也望著她,雖然見過麵紗後的真容,但許久不見,竟也有些失神。


    周圍的景象、聲音似乎都在這一刻逐漸遠去。


    這讓前不久還抱著範海棠說些動人情話的陳乾有些失措。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冷靜點!”


    陳乾在內心深處譴責著自己,這也使得他慢慢恢複了平靜。


    周圍的聲音似乎在一瞬間大了起來。


    “看不得,看不得,本以為我的心不會再因露娘而跳動了,但看著他們兩人藕斷絲連的對視,我要受不了了!”


    “陳兄真是好福氣!”


    “憑什麽!他已經是範府贅婿了,憑什麽還能得到露娘傾心!”


    “我不服!我要和你決鬥,陳乾!”


    “哈哈哈哈,作詩不是陳兄的對手,想以武取勝嗎?”


    “冷靜,武師在盯著,如果你不想被丟出去的話……”


    在眾人近乎跳腳的呼喊聲中,陳乾由婢女引路,來到了二樓,與露娘一同走進了房間。


    關上木門的刹那,外界的聲音戛然而止。


    屋內,也就隻剩下陳乾與露娘兩人。


    “白露?”陳乾謹慎地問道。


    雖然黑露不會這麽文靜,但保險點總是沒錯的。


    白露對著陳乾淺淺一拜,柔聲道:“正是妾身,妾身拜見陳公子。”


    “你也成妾身了?”陳乾訝異的問道。


    “也?”白露發現了盲點。


    陳乾揮揮手,開口道:“這個不重要,上次我們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可是違約了的。”


    聞言,白露卻像是知道陳乾要這麽說一般,先是給他斟了一杯茶,隨後回應道:“妾身已經是公子的人了,怎麽能算是違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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