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似乎早有預料,臉上神色並沒有什麽變化,倒是給範海棠嚇了一跳。


    “那世子還要怎樣……”


    “慎言,慎言,”範世恩趕緊示意,接著壓低聲音說,“可不是世子府派的人,而是王府,北涼王啊!”


    “啊?北…北涼王?”範海棠被噎住了,“王爺找相公做什麽?”


    “賢婿如今在城中可是已經出名了,作出那些驚為天人的詩作不說,光是子墨先生對賢婿的態度,王爺就肯定是要見他的。”


    說著,範世恩又嘀咕道:“我估摸著,王爺已經見過子墨先生了。”


    範海棠還是有些不知所措,陳乾看出她的慌張,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聲言道:“娘子莫慌,王爺有召,我定然是要去一趟的。”


    “也罷,相公你要小心。”範海棠反手抓住陳乾的胳膊,兩人卻是眉目傳情起來。


    直到……


    “咳咳…”


    範世恩輕咳兩聲,兩人的眼神這才分開。


    “嶽父大人,”陳乾對著範世恩拱手說道,“王爺此次見我肯定不簡單,不止雅集之事,可能會問及馬場。”


    範世恩像是知道陳乾會說這話一般,當即回道:“賢婿,想來這幾日你已經非常了解馬場了,王爺無論是要收回馬場還是如何,都由賢婿說的算,等賢婿回來,我便正式對外宣布,馬場從此歸賢婿所有,我老了,便在幕後幫助賢婿料理下賬目便好。”


    “嶽父大人重托,小婿一定竭力而行!”


    雖嘴上這樣說,但陳乾心裏清楚,範世恩不可能現在就把馬場生意交給他,無論他與範海棠感情如何好,終究是外人。


    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但畢竟是半個,何況他還是入贅來的。


    所以說什麽留在幕後料理賬目,那他去馬場累死累活不就是高級打工人嗎?


    不過眼下,還是活下去要緊。


    陳乾拱手作揖,辭別範家父女。


    出了範府大門,王府的車駕已經在候著了,這車駕雖不如韓子墨那輛金鑾車架來的奪目,卻也是一看就比普通商戶之家要好上不少。


    不僅如此,馬車前後分別還有兩名輕甲騎兵持槍護送。


    這安全感倒是拉滿了,隻是怎麽覺得有點壓抑呢?


    陳乾也不敢遲疑,自從在雅集上出過風頭之後,他便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


    他注定是做不成逍遙快活的富家翁了。


    …


    待目送王府馬車走後,範世恩看向自己的女兒。


    “父親?”


    “海棠,你與陳乾……”


    範海棠話聽到一半就轉過身去,不管範世恩後麵要說什麽,她已經算是表明態度了。


    “也好,也好,”範世恩不禁歎息,“我觀他也是可靠良善之輩,又有如此才華,更不介意贅婿身份,你與他結琴瑟之好,他若能待你如我和你母親待你那般,範家基業就是交給他也不是不行。”


    範海棠沒有對此表態,而是問道:“那些士族商戶真要將女兒送來與相公做妾?”


    “作假不得,”範世恩回道,“聘禮都送來了,隻是賢婿的態度明確,我都給拒了,但是海棠……”


    “嗯?”


    “若是王爺也賞識他,要賜婚的話,怕不止是做妾那般簡單了。”


    “哼!”範海棠轉過身去,“難道王爺還能要他休了我,再另娶正室嗎?”


    見女兒這般表態,範世恩心裏已是明了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範世恩憂慮道,“說到底,他的身份畢竟是贅婿,賢婿不在意,倘若王爺在意呢?”


    “哼,做王爺就能拆散尋常夫妻,真是霸道。”


    範海棠背著身子,但語氣卻是一點也不委婉,範世恩惶恐,趕緊四下看了看,這才拉著範海棠來到偏角。


    “海棠,你可不要胡說,這話萬一讓府內的探子聽去,讓王爺知道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範世恩又補充道:“退一步來講,如果王爺真要選一名士族女賜婚,又不在意贅婿的身份,那應該是做側室,不會是妾室的。”


    範海棠沒有表態,但牙關卻是咬緊了。


    “相公的詩作到底如何驚豔?惹得這幫人就跟瘋了一樣?”


    “你還沒讀過?”範世恩驚道。


    “沒有,”範海棠搖頭道,“這幾日他都在馬場躲懶,我一直在給他講馬場的事,回來便歇息了。”


    範世恩點點頭,回道:“怪不得,怪不得,連為父看了都驚為天人的,府上有書局送來的精裝雅集冊子,我去拿給你看。”


    身為範家獨女,範世恩對範海棠的培養可不存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均有涉獵,也均是城裏最好的先生來教。


    要說真才實學,範海棠也就虧在女兒身,否則還真不一定比那些所謂的才子們差到哪去。


    範世恩拿來那本冊子,範海棠翻來便看,隻第一句便瞪大了眼睛,隨後越往後翻愈是震驚。


    她也自認熟讀詩作千百篇,竟沒有一首抵得過這上麵的。


    那些膾炙人口的傳世詩作與這本冊子上相比,完全黯然失色。


    就是比起子墨先生的詩作,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範海棠還沒看完,但已然覺得超出自己的接受範圍了,“這些都是相公寫的?”


    範世恩點點頭:“沒錯,噢這裏還有一首。”


    範世恩說著又尋來一副卷軸,隨後在桌子上攤開,上麵是一首長詩。


    “這是子墨先生遣人送來的,沒有收錄在雅集上,說是賢婿與子墨先生歸來路上暢聊人生恣意,隨口作來的一首,子墨先生驚懼,回去之後趕緊寫了下來。”


    看著那潦草之中帶著堅韌的筆鋒,範世恩感歎道:“即使沒有這詩,光是子墨先生的筆墨就已經是無價之寶了。”


    “這詩也是相公寫的?”


    “作假不得。”範世恩回道。


    “可是無論這首,還是冊子上麵的,都感覺不像是相公一個人寫的。”


    “是何意思?”


    “譬如子墨先生送來的這首,熱血滿腔的愛國豪情,壯誌未酬的苦悶,胸有大誌卻不受重用的惋惜與悲痛,這太不像他了,至少他心中不願意入贅做個瀟灑快活的富家翁的。”


    “相公啊相公,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範海棠念著上麵的詩,又翻看起手中的冊子,一時間她心中有關陳乾的刻畫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鐵血王侯,從贅婿開始稱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空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空陌並收藏鐵血王侯,從贅婿開始稱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