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喬嬤嬤來了。”


    “傳她進來。”


    皇上站起來將手中的帕子扔給福公公,


    撐了撐腰,“帶它下去,看好了。”


    “莫在被賊人惦記,出了事,朕拿你試問!”


    “是,是。”


    福公公將擦完虎爪的金絲雲錦帕子疊好收起來,


    又將在地攤上板鴨趴的咪咪哄騙到偏殿。


    這才傳喬嬤嬤進來。


    “老奴參見皇上。”


    “免禮。”


    “謝皇上。”


    “母後身體如何了?可有好轉?”


    “回皇上,老奴來時太後剛喝了一碗小米粥,辰王妃又幫著按了按身體,


    睡下都打鼾了。”


    “朕記得母後已經很久不曾睡的如此踏實了。”


    皇上慕容衡聲音極輕,似是在說給自己聽。


    “是啊,以前太後每睡一個時辰便會被頭疾痛醒,每宿都是輾轉難測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嗯,如此甚好。”皇上繼而冷聲道,“嬤嬤可知朕為何傳你來?”


    喬嬤嬤微微點頭。


    “回皇上,太後中毒之事已久,當時您剛登基朝堂不穩...


    張太醫又告知此毒無法徹底清除,但不至於立刻致命,隻是長久下去身體會越來越弱,直至...”


    “母後是怕父皇與朕擔憂分心。”


    喬嬤嬤低頭沒有回應。


    做奴婢久了,自然知道主子的那些話該回答,那些話不用回答。


    “可調查出下毒之人?”


    “回皇上,下毒的是以前康寧宮負責太後膳食的宮女,


    被發現後咬舌自盡,太後便沒有繼續追查下去。”


    “那宮女可有家人?”


    “沒有,且太後下旨當時知道此事的人都不許外傳。”


    “此毒下的異常謹慎,張太醫也是剛開始診斷了出來,往後便診不出了。”


    “但是毒素慢慢在太後的腹部遊走,皮膚處泛著黑紫色。”


    “也就是說母後的身體並不是頭疾導致無法長久外出,而是這毒?”


    “是。”


    “隻是這毒除了讓人越來越虛弱直至突然...暴斃之外,平日裏並不會難受,


    但是頭疾確是時常困擾太後,擾的太後常常無法入眠,


    犯起病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著更是難受。”


    “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


    喬嬤嬤離開後,福公公才從偏殿走了出來。


    “太後中毒乃是朕剛登基不久之事,


    朕記得當時安親王送了幾個美人充實後宮,被母後痛斥了一番。”


    皇上慕容衡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朕這個弟弟,小時候最是純真心善。”


    “自從那件事後,便換了一個人。”


    “這些年,他麵上不說,實則對朕,對母後皆有怨恨。”


    “去,傳旨下去,再罰張太醫兩年俸祿。”


    “啊...啊...哦...老奴這便去。”


    福公公還沉思在上一個話題,被皇上突然的轉變怔住,遲疑了片刻才緩了過來。


    “皇上您這摳門的勁兒,倒是比先帝更甚。”


    隻要不是殺頭的罪,一般都是罰俸祿。


    “多話!”皇上瞪了一眼福公公,“朕這叫勤儉持家!”


    “整個雲召國那麽多人需要朕養,朕能不摳?朕這龍袍都好幾年沒換了你這老奴怎麽不說?”


    “總不能經常厚著臉皮問朕那個暴發戶的妹妹妹夫借?”


    “是,是,老奴多嘴。”


    福公公拍打了幾下自己的嘴巴,


    “陛下是為江山社稷著想,是老奴目光短淺。”


    “老奴這就去太醫院下旨,順道去長公主府替陛下慰問慰問。”


    順道提一嘴皇上龍袍舊了的事。


    “阿嚏!阿嚏!阿嚏!”


    太醫院正在寫藥方的張淳連連打了三個噴嚏。


    “老師可是病了?”


    小太醫連忙跑過來關心。


    張太醫擺了擺手,“無妨,應該是要破財免災了。”


    小太醫撓了撓頭,“那不還是病了嗎?”


    病了花錢治病,可不就是破財免災。


    “你不懂。”


    每次他隻要連著打噴嚏,免不了被罰俸祿。


    張太醫突然一頓收起筆,“去,將我的藥箱拿過來,”


    “老夫要去給太後請脈。”


    沒準飛走的俸祿還可以飛回來,順道再請教幾個問題。


    康寧宮內,


    竹月陪著太後玩的不亦樂乎,


    喬嬤嬤和沈清棠在一旁觀戰。


    “這東西好玩,這是哪裏的玩法?哀家怎麽從來沒見過也沒聽過?”


    太後拿著用木頭雕刻的小圓球,又用塗料上了色。


    “回皇祖母,這是我師父教的,叫跳棋。”


    皇太後目光注視著棋盤,“這毒醫聖手還真是個妙人啊。”


    “對啊,小姐的師父會的可多了,日後慢慢教阿婆玩。”


    竹月也開心,以前都是門主和小姐下她看著,她們都嫌她菜不願意跟她玩。


    張太醫背著藥箱跪著,伸長了脖子往棋盤上湊。


    “哈哈哀家贏了,哀家贏了。”


    太後得意的跟個小孩似的,


    “恭喜太後。”


    張太醫連忙大聲道賀,“像太後這樣如此聰明的人,定然是一學就會的。”


    太後接過喬嬤嬤手中的茶淺抿一口,“得了,不用拍哀家馬屁了。”


    “哀家會同皇上說的。”


    自從喬嬤嬤被皇上叫去,她便知道張太醫會來。


    她那個兒子,什麽秉性沒人比她更清楚。


    張太醫連連叩謝,“謝太後娘娘體恤,太後娘娘還是同年輕時一樣善解人意。”


    “還不走是跪上癮了?哀家這裏可沒做你的飯。”


    太後見張太醫遲遲不起,故意道。


    張淳欲言又止,“老臣告退。”


    “辰王妃,替哀家送送張太醫。”


    張淳眼神一亮,動作比剛才快了好幾分。


    “是,皇祖母。”


    沈清棠起身往外走。


    張太醫小聲道:“謝太後娘娘。”


    “哼,老狐狸。”


    太後笑罵道。


    喬嬤嬤也打趣道:“張大人從年輕時便醉心醫術,


    年輕時又同先帝要好,後來被先帝用一本醫書孤本騙來做這太醫院的院正。”


    “指不定為了跟辰王妃請教醫術做出什麽叫人啼笑皆非的事來呢!”


    “哎哎,阿婆你玩賴!”


    “哀家怎麽會玩賴呢?你看錯了,看錯了!”


    這丫頭明明轉頭去拿盤子裏的果子了,


    怎麽就被發現了。


    “我轉頭前,這個地方明明是空著的,我剛好看了一眼。”


    “是嗎?哀家怎麽不知道?你知道嗎?”


    太後抬頭瞧著喬嬤嬤。


    喬嬤嬤看了看氣鼓鼓的竹月,“許是老奴剛剛添茶時不小心碰到了。”


    “哀家就說嘛?哀家怎麽可能玩賴呢,是喬嬤嬤!”


    太後直了直脊背,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們重來重來。”說著一把將棋盤攪散。


    竹月嘟嘟嘴,這盤明明是她贏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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