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破天?”


    她若隻提莊郎,餘何意還真沒想到與她苟合的竟是莊破天,但所謂姓莊,又知道餘何意兩人,且要殺了他們的,就隻有此人無疑了。


    果然,李清君沉默地點了點頭,依舊蜷縮著身子,她內功不濟,這會兒受了化功大法的折磨,隻覺得渾身發冷,痛苦不堪,越發難說話了,隻能睜著雙眼盯著餘何意,祈求他能讓自己脫離苦海。


    “他為什麽要讓你伏擊我們?”


    李清君搖了搖頭,縮著身子抖著說道:“我不知道,他沒告訴我。你饒了我吧,求求你。我……我願意……”說到此處,李清君把手扶在腰間,似乎想要解開係扣,但雙手顫顫巍巍,總是解它不開。


    餘何意目生嫌惡,劍鋒略略猶豫著,是否要殺人,得罪了章華台固然不美,但夜深人靜,就真殺了她,又有誰人知曉?


    何況化功大法練到二層,就已可吸人真氣供為己用,不過一路上倉促顛簸,餘何意還沒試過此法的厲害。


    這會兒倒正可以拿她試試,就在他將下決定時,外頭忽傳來女子清脆問話。


    “師姐,你醒著嗎?”


    李清君望著餘何意所處的位置,瞧不清他的神色,便也不敢出聲。


    外頭叫了兩聲,腳步愈發逼近了。


    “師姐,我有話和你說。”


    篤篤篤——


    敲門聲隨之響起,餘何意挪動劍尖,左手在她胸口處拂了一下,這一下如微風輕點,李清君尚未覺察到他的動作,就發現身上已不冷了。


    她也會意喊道:“你來做什麽,我不想見你,滾開。”外頭的敲門聲停了下來。


    展泓奕是寫完了信才來的,日間她與李清君吵過一場,心裏擔憂同門相鬩,就連夜給師父寫了一封陳情信,希望她能妥善處置此事。


    為免李清君事後得知,更生不滿,她才在寫完信後特地深夜來見,但現下看來,李清君果然是恨極了她。


    “師姐,你不要惱,我就在門外和你說,我不進來。”


    餘何意鋒刃微逼,李清君急喊道:“我不聽,你快滾,你再不走,我明日就殺了你。”


    展泓奕一頭霧水,眼珠急轉,有些詫異道:“明日?”


    “師姐,我是來與你道歉的。掌教的位置我絕無覬覦之心,在我心裏,一向是覺得隻有師姐你才有真憑實學,擔得起這份重任,小妹才疏學淺,武功低微,實在不堪相配。”


    她一麵說著,一麵轉向門扉,提起腰側長劍,步步靠近,卻無聲無息。


    房內的兩人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餘何意持劍站立,劍鋒橫斜在李清君頸側,李清君衣衫半解,倚靠在床榻上,聽著外頭一陣陣道歉解釋的話語,李清君雙眼噙淚,微微地低下頭。


    就在餘何意聽得頭昏腦漲,欲再叫李清君出聲逼走門外不速之客時,隻聽聞刺啦一聲,又是砰的一下,一陣香灰迎頭而落,迷的餘何意睜不開眼,隨即嗤的一聲,風聲驟來。


    餘何意憑借本能,把右手長劍別過去斜擋了一擋,正擋住了直奔心口的一劍。


    展泓奕破門而入時,一早已料到了師姐也許被賊子挾持,所以才順勢在門前香爐中抓了一把香灰,幸虧她們入住後為避人耳目,沒撤走這些香爐,這會兒才能派上用場。


    但她做完這一切,把眼前的場景盡收眼下時,還是令她觸目驚心,隻見李清君上身都是道道紅痕,香肩盡露,渾身上下隻係著一條肚兜,臉上全是淚痕,恐怕已遭毒手。


    她卻不知紅痕是李清君方才挨不住化功真氣時自己弄出來的,這會兒隻是怒喝道:“狗賊,納命來。”


    展泓奕提著劍衝上前去,劍鋒高挑,自上而下,靈動詭異之極,餘何意後撤半步,以劍柄格擋劍尖,兩人對撞了一記,她猶不肯退讓,反手一掌擒拿,來抓餘何意的左肩。


    餘何意自創了拳法,與掌法也可融會貫通,當然不會怕了這麽一個小姑娘,便也斜身搶進,右掌握拳,快如閃電般地連擊三拳。


    論及劍法,展泓奕天資卓絕,自然不落人後,但比拚拳腳,便很看內功深淺,縱使她天賦異稟,內功這回事總歸是一年練一年,走不得捷徑,是以這掌與拳相搏,不過十餘招內,她已節節敗退。


    李清君才穿好衣衫,隻聽得師妹大喝了一聲,隨即身如飛燕一般被擊落出去,她趕忙奔出去扶起師妹,同時發出嘯聲示警,呼喚同門,前頭東廂房聽了這聲長嘯,紛紛地爬起身來。


    餘何意提著兩柄劍踱出房門,左手提著的軟劍身上蜿蜒一道血跡,此刻正在向下滴落。


    嗒——


    嗒——


    配上今夜的月色,活活就是一個地府的羅刹現世,展泓奕卻毫不畏懼,那雙眼睛忽閃忽閃的,在皎潔明月下映襯出別樣風景,嘴角緊抿,她胸口自左上而下被劃了一道劍傷,血流汩汩,這會兒卻還想起身再戰。


    方才拆招隻可說是伯仲之間,展泓奕本不應敗退至此,但兩人斜身對劍時,不知歹人從何處又唰地取出一柄軟劍來,因為太過迅速,她退之不及,就造成如此可怖的傷勢。


    但她自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在被軟劍刺中的一瞬間,早已使出落英神掌中的‘明月在天’一招,隻是內力不如餘何意,反被震飛了出來。


    幾個同門都已向此地奔來,餘何意往地下的兩人深深看了一眼,轉身飛上屋簷,倏忽不見。


    見賊人遠走,展泓奕這才放下心來,她知道這幫同門中,數自己武藝最精,但竟連自己也扛不住二十招,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攔得住此人。


    若非她自幼和燕師姐學過些掌法拳腳,今日恐怕更懸一些,那歹徒的劍招也是極為精妙,隻是,眼下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師姐究竟有沒有失身在他手中。


    章華台弟子雖不禁嫁娶,卻極為注重女子貞潔,展泓奕失血過多,此刻全身無力,但還記掛著李清君,這會兒問道:“師姐,你怎麽樣?他有沒有?”


    李清君神情一凜,似乎對此一問大為不快,但當即斂容,麵色微妙道:“我先扶你進去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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