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最難測的是人心


    待眾人散去後,四人小分隊回到馬冬梅屋裏。今天她請客吃飯,因為今天搬家,當然其他三人也都送了禮物的。四個孤獨的靈魂湊在一起在彼此身上尋得一絲溫暖,李曉覺得挺好的。


    房門一關,李曉和馬冬梅率先哈哈大笑起來,秦雅也笑,隻是沒她們那麽誇張。


    顧恒也不介意,他隻是黑著一張臉站那裏等她們笑夠再說。她們早已了解他的為人,知道他並沒有真的生氣,就有些肆無忌憚了。


    過了好一會,三人才停下來,也是看他沒什麽反應覺得沒意思了。坐在桌邊準備吃飯,今天的飯菜還是挺不錯的。有顧恒打來的野雞、秦雅的午餐肉罐頭,家裏郵寄來的。


    還有李曉出的大米,她們好久沒有吃純大米飯了,都是參土豆或者紅薯煮,當然李曉除外。馬冬梅還換了幾個雞蛋,炒了一大盤。用馬冬梅的話來說,過年都不一定吃這麽好。


    李曉扒一口飯又看一眼顧恒,扒一口又看一眼顧恒。顧恒忍無可忍,放下碗筷,看向李曉:“李曉同誌有什麽問題就問吧,別憋著。”


    李曉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看她這樣顧恒瞬間想起老根叔的那兩字‘磕磣’,此時頗為認同,他趕緊出聲阻止:“別笑了,要說什麽就直說。”


    李曉立馬收起尬笑,一臉討好地湊近顧恒:“顧知青跟我們說說你昨天聽見什麽了唄!”太好奇了,她最討厭說話說一半了。


    顧恒滿是無奈,就知道是要問這個。不過他也不打算隱瞞,輕咳一聲緩緩道來:“也是湊巧,昨天下工早我就想去後山轉轉,野雞就那時候抓的。”


    他指指桌上的小雞燉蘑菇,又繼續道:“從地裏去後山經過劉會計家比較近,於是我就從那條路走了。經過劉家的時候聽見劉婆子說什麽流言,說什麽嫁給誰,本來我也沒留意,後來他們提到了我名字那我就要聽一聽了。”


    他停頓了一下有些不屑地說:“那個劉婆子說隻要她鬧一鬧,不相信一個知青敢不娶。劉德發說實在不行就先把我騙到他家去,他朋友那裏有藥,到時候我隻能乖乖聽話。我其實沒有聽見劉會計的聲音,剛剛就是詐他的,沒想到......”


    話已至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是啊,作為一家之主又是村裏幹部,要是沒有這心思會不阻止?會由著他們那樣鬧?剛開始進來後也沒有任何反應,後來看形勢不對才出來。


    出來也不是平息事情,而是按照他們那天的計劃在走,想把顧恒騙回去。顧恒那些話一出他馬上就阻止,明顯就是知情的。


    幾個人都有些沉默。沒想到平常看起來那麽溫和有禮的一個人居然也參與其中,更甚者可能是主導之人。看來這個劉會計不簡單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還以為他就是心疼劉香香呢。平常多和善一個人。”馬冬梅頗為感慨,她還是太單純了。


    “看人不能看表麵,很多人未必有我們想像的那麽好。”秦雅默默地補了一句,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想到些不願想起的事。


    “那你昨天就知道了居然一聲不吭,你不怕真被算計啊?”李曉有些好奇。


    “他們沒有那個能力。”這點顧恒還是胸有成竹的,真被算計成功那是自己沒本事,那就同歸於盡好了。


    其他三人點點頭,也是,怎麽可能成功?她們可是見識過顧恒的身手的。


    顧恒這身本事還是前世後來有錢了特地花錢請的教練教的,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隻是那時候他傻,一輩子為一點涼薄的親情所累。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才散,眾人聽完八卦心滿意足地回屋洗漱休息去了,一點不受影響。而劉家這邊就熱鬧了,他們正在互相推卸責任、互相指責呢。


    時間線拉回剛才劉會計拉著劉婆子回去的時候,劉會計一把把劉婆子甩在院子的空地上厲聲嗬斥:“都是你個死老婆子,就會給我惹禍。現在好了,我這麽些年兢兢業業維持的形象都讓你給毀了。”


    這麽多年他在外一直保持著讀書人的謙和有禮,村裏人看見他也都和和氣氣的。這下好了,隻要有點腦子的都得琢磨、琢磨。


    這讓他以後如何開展工作?越想越氣一巴掌打在劉婆子臉上,打的劉婆子臉歪到一邊。


    後麵跟著的劉德發和陳芳默默地關上院門,跟個鵪鶉似的站在一旁不敢動更不敢說話。他們家一般都是他娘管事,但隻要他爹說話了就沒有人敢反抗,他娘也不敢,更何況是發火了。


    劉會計還在繼續怒斥著:“做事就不能動動腦子?還帶著兒子、兒媳去,這是什麽光榮的事嗎?”要是老婆子一個人去還好解釋點,現在,哎!失算了。


    劉婆子呐呐地回一句:“昨晚商量的時候你也沒反對啊?”明明是老頭子的意思,這麽多年了她還能不了解老頭子?前兩天私下給他提的時候他還說顧知青話少好拿捏呢?說他幹活不行肯定也會想在村裏有個依靠,他們劉家就不錯。還說隻要沒出勝利大隊咱就不怕什麽,隻是這些話她不敢說出來,不然老頭子準打死她。


    劉會計聽她這麽說更氣了:“我讓你帶兒子去了嗎?我有沒有說過不可鬧的太過?你個豬腦子,你也不想想,你這樣一鬧即使成了他能對咱閨女好?”越說越氣,又是一巴掌甩過去。


    這時候劉香香跌跌撞撞地從屋裏跑出來了,看到這情形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她啜泣道:“爹,您別打俺娘,這到底咋回事啊?”


    劉會計對著閨女倒是沒有那麽大的脾氣,隻冷冷說了句:“顧知青你別想了,重新找個好人家吧。”


    劉香香身體僵硬了一瞬,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劉會計。看他不說話又看向她娘,劉婆子也隻哭泣不說話,還是陳芳快速地把事情說一遍。


    劉香香聽了隻覺晴天霹靂,然後就是痛哭出聲。一邊哭還一邊問:“他、他怎麽敢?他為什麽要這麽絕情?我們家難道還配不上他?我哪裏不好了?”簡直不敢相信,顧知青平時那麽賣力才六七個工分,都不一定養活得了他自己。他們家條件這麽好他為什麽要拒絕,他難道不想輕鬆一點嗎?


    陳芳撇撇嘴,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這小姑子被公爹和婆婆都養廢了,又懶又饞,也不好看有啥好的?人家城裏知青怎麽看得上?


    哭哭啼啼半天隨即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劉香香突地轉頭看向劉婆子,恨聲埋怨道:“娘,都怪你,要不是你去鬧,顧知青也不會那麽生氣。娘你為什麽要去鬧?”邊哭訴邊兩隻手搖晃著劉婆子的手臂。


    劉婆子隻覺得天旋地轉,這回真傷心了。一片真心喂了狗,她嚎啕大哭:“作孽啊!俺這是生了個白眼狼啊,俺這都是為了誰啊.......”劉香香這才不敢出聲了。


    劉家好一番鬧騰,也不知是劉會計氣急了還是習慣了咋的。地點還是在院子裏,又被好些個特意‘路過’的人聽了去。


    還是沒吸取教訓啊!還敢在院子裏這麽鬧。當然這是現在亂糟糟的劉家不知道的,等他們知道的時候已經傳遍整個勝利大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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