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等人剛剛從深暗大迷宮傳送回四季號當鋪,就聽見前方傳來劇烈的爭吵聲。


    “是米米的【俠客魔法】,發生什麽事……管他什麽事!水!給寡人水!”


    諾諾臉色通紅,聲音嘶啞,眼睛裏麵滿是血絲。


    “雷子,你帶蕭易和諾諾去我臥室,蕭易,你好好給諾諾看看,我去前麵看看。”


    “好的,掌櫃。”


    “哥,我知道了。”


    季末點點頭,然後提步往前走。


    ……


    哢嚓!


    婪的手腕被米米一記頭槌撞了個粉碎,手直直掉在地上,從袖管裏流出暗綠色粘稠的血液。


    婪絲毫沒有驚慌,隻是舉著斷腕看了看。


    “真讓人驚訝,我有多長時間沒有受過傷了呢?”


    作為協會的裁決使,婪裁決過的違規典當師可為不計其數。


    在這個黑暗世界,能成為典當師的人,都不簡單。


    不僅頭腦必須時刻清醒,而且還需要強大的實力。


    畢竟無論何時,能來典當行的人(怪物),總歸是生活當中遇到了巨大的難處的。


    如果沒有點能製服那些難纏的客人的本事,也不可能開這種買賣。


    然後,反過來說,要搞定這些連難纏的客人都搞得定的典當師們,對裁決使的要求之高,也是可想而知。


    婪不是縫合怪貴族。


    或者其他強大的怪物。


    他的肉體不夠強大,甚至可以說脆弱,最多就是恢複力稍微高一點罷了。


    但作為一個裁決使兼典當師,他的藏品就是他的武器。


    婪優雅的笑著,抬起斷臂。


    在他的斷腕處,赫然竟然隱藏著黑漆漆的槍口。


    而米米全副心思都放在掉在地上【鏽色之夢剪刀】上,畢竟是這是掌櫃給她的。


    “遺憾。”


    婪口中這麽說著,但是——


    他卻沒有開槍。


    是慢慢的把兩隻手舉了起來。


    “您請不要誤會,我隻是想給這位漂亮的女士看看我的槍配不配我的手腕。”


    米米茫然的抬頭看著他,後知後覺的看見,季末正從櫃台後麵走出來。


    他一隻手拿著煙袋,一隻手抱在胸前,依然是那副的(′???)的模樣。


    “您也不要誤會——”


    季末拉長聲調,呼出一口青煙。


    “我隻是想看看,您的脖子配不配我的絞索。”


    【咒斥絞索】


    從虛空中出現的絞索不知什麽時候,套住了婪的脖子。


    而且正在慢慢的收緊。


    隻要他稍有異動,這條絞索就會迅速將他吊起來。


    米米一看是季末回來了,先是一臉開心,然後馬上有些內疚的低著頭。


    “對不起,掌櫃,米米失職了,讓壞人進來了……”


    “米米,我們四季號當鋪開門做生意,大門自然是一年四季都向外敞開的,如果有人要鬧事,讓他出去就是了,你忘了嗎?在我們的店裏,沒人可以賴著不走,我已經給過你權限了吧。”


    米米一聽,馬上恍然大悟。


    “啊!米米忘了!”


    她立刻拿手一指婪喊道:“壞客人,出去!”


    婪突然感覺到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大斥力。


    他連忙道:“等等!”


    沒等他說完,整個人直接飛到了店外。


    他在空中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然後穩穩落在地上。


    依然不失優雅。


    看著眼前的四季號當鋪,下意識用手扶扶單片眼鏡。


    可是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還在店內。


    “哎,真是個性急的年輕人啊。”


    婪苦笑著自言自語道。


    “不過,我記得這家當鋪的掌櫃應該是女性?可剛才那個怎麽看都是男性?難道是有變身技能嗎?”


    他一邊說,一邊用左手壓住還在流血的腕子。


    慢慢的將手拿開。


    他的手居然重新出現了。


    他抬手看了一下光禿禿的手掌。


    那隻手,枯槁的仿佛百歲老人,跟他年輕的臉一點都不相稱。


    “傷腦筋啊,手套還在店裏,他們能不能還給我呢?那可是我最喜歡的。”


    婪摸了摸鼻子,然後打了個響指,茶具憑空出現。


    飄浮在空中的茶壺斟滿一杯完美溫度的紅茶。


    茶杯飛到他的麵前,站在黑暗的街道上,婪優雅的品飲紅茶,同時在心裏思量著,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這家店,看起來有點難辦啊。


    ------------------------------------


    戴著手套的手不見了。


    隻留下一隻手套掉在地上。


    季末走過去,將其撿了起來。


    duangduangduang!


    聽到敲窗子的聲音,季末轉頭看去,一張優雅的笑臉正在窗外對著自己。


    手中還端著茶杯。


    季末看著婪。


    “米米,他有說自己是什麽人嗎?”


    米米正托著一塊巨大的抹布擦拭地上的血跡,聽見季末問起,立刻停下動作。


    她看見婪站在窗前,腮幫子又氣的鼓起來。


    “他說自己是背德典當師協會的裁決使,要來製裁掌櫃!”


    “協會的?”


    季末眸光裏閃過一絲的疑惑。


    米米立刻餘怒未消,憤憤不平道:“米米都跟他說了,我們沒有加入任何的協會,他還賴著不走,還說掌櫃是騙子!”


    季末看著婪,後者一副老神在在的站在漆黑的店外,臉上自始至終的掛著優雅的笑容。


    呼——


    季末沉默的吐出一口煙圈。


    “掌櫃,要不要米米把他趕走,這樣站在外麵,影響我們做生意了吧?”


    米米氣鼓鼓的說完,手裏拿著大剪刀,等著季末下達指示。


    可誰知,季末思索片刻之後卻道:“米米,讓他進來吧。”


    “哎?要讓那個騙子進來嗎?”


    “嗯,進來吧,我想大概是有什麽誤會,說清楚就好了。”


    “好的,既然掌櫃都這麽說了。”


    米米把抹布放回茶水間,然後轉身飛出店外。


    季末到樓梯拐角出,直接換上在店內穿的華麗錦緞。


    這是一身銀白色的大氅,帶著飛鳥的花紋。


    他回到客廳,站在櫃台後麵。


    米米臭著臉,領著婪重新走了進來。


    婪一看見季末,首先瞥了一眼他身上穿著的大氅。


    看見這身衣服,他似乎確定了什麽似的,嘴角洋溢著微笑。


    走向季末,在櫃台前一米處停了下來,優雅的鞠了個躬。


    身體的任何一處都不越過櫃台分毫。


    看來是個懂規矩的人。


    季末則抱著雙拳,拱手作揖。


    季末用鑒定技能看了一下婪的信息,跟米米一樣,他也碰上了【保密協議】。


    而與此同時——


    季末使用了【欺詐】。


    婪一愣。


    想不到,他想鑒定季末的狀態,結果出現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信息。


    看來,這個男人比想象的還要不好對付。


    這是一個比之前預計的還要漫長的裁決呢。


    婪笑著看了一眼飛在一邊,一臉警戒的瞪著他米米,他轉頭對季末道:


    “我開門見山的說,貴典當行已經嚴重違反了背德典當師協會的規定,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裁決,白骨屍魔掌櫃。”


    呼——


    青煙化成了蝴蝶,在房梁上飛來飛去。


    季末的臉上掛著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但笑不語。


    然後把煙袋放在一旁。


    “雷子,茶。”


    正好從樓上下來的雷子聽見季末的聲音,馬上飛到廚房,拿出粗磚茶壺,抓了一大把碎渣渣放進去,然後拎起水壺,也不管水燒沒燒開,直接倒進茶壺裏麵。


    弄好這些,她一手拎著茶壺,一手拎著一個大搪瓷缸子就過來了。


    把茶壺和搪瓷缸子剛在婪的麵前。


    這代表什麽,不言而喻。


    婪卻也隻是笑。


    “這是什麽意思?白骨屍魔掌櫃?”


    季末彎腰從櫃台後麵拿出一瓶從對麵的酒館買來的酒,怪物的酒,名叫“血酩酊”。


    是粘稠的,暗紅色的,還冒著熱氣的酒。


    把酒倒進搪瓷缸子,還能看見水麵上隱隱露出一張張人臉,都在憤怒的嚎叫著。


    婪看見這個酒,表情僵了一下。


    這什麽玩意?


    季末喝了一口,然後才道:


    “您誤會了,我不是白骨屍魔,我叫季末,你可以叫我季掌櫃。”


    “季末?”


    婪想了想了,從懷中拿出手記。


    翻開其中一頁。


    “季末,季末……”


    “你是白骨屍魔那裏的見習典當師。”


    他確定之後,合上手記。


    再次拿出【生人懷表】,眸光裏帶著詫異。


    “你是掌櫃?”


    “當然。”


    季末提了提嘴角,讓自己看起來很親切。


    婪喝了一口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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