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禮又急又怒,他身為醫者,自然清楚對方在做什麽。


    對方用陰月針直攻幾個大穴,是想通過刺激神經的方式疏通經體脈絡,達到洗髓鍛體的效果,類似於打通任督二脈。


    可那是對習武之人用的法子,魏薑的體質本就偏弱,又未曾習過武,比一般的千金小姐還要虛弱些,這樣的身體根本經不起刺激。


    可魏薑偏偏用最凶險的法子改造身體,那一套銀針紮下去,即便是習武多年的高手都撐不住,她竟也下得去手?


    這人精通醫術,難道不知這種方法一個不注意就會七竅流血而亡?就算大難不死也會因為筋脈被毀而變成殘廢!


    魏薑抹去臉上的血跡,慘白的小臉卻透著一股駭人的凶狠。


    “要想改變這具身體,我沒有別的辦法。”


    她的身體她很清楚,她本就天生不是習武的料,又因為從小到大的無數次虐待,底子早就被毀了,若不是她精通醫術,早就變成了一個藥罐子。


    雖然保持了健康人的身體,但這具身子骨,一輩子都與習武無緣。


    現在就算憑空出現幾本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她也隻能幹看著。


    季宴禮見她如此模樣,聲音輕了幾分:“你若是想習武,我可以為你尋幾本秘籍,雖然無法將你變成高手,但護身的功夫還是能學會的。”


    “我想要的不是隻能護身的功夫。”


    季宴禮笑了:“難不成你還想變成絕世高手啊?”


    他隻是隨口這麽一說,魏薑卻抿著唇不說話了。


    季宴禮頓時愣住,眼角微抽:“你還真是這個心思啊?”


    這小王妃瘋了吧!一個千金小姐,現在還是堂堂宸王妃,放著大好的福不享,偏要習武?還要將自己變成絕世高手?


    她圖什麽啊?


    魏薑垂著眼眸,雙拳半緊不鬆地握著,沉聲道:“季宴禮,你有被人試過針嗎?”


    “當然試過,我幼年學醫時沒少往自己身上紮針,每個醫者都有這一遭。”


    然而魏薑卻道:“我說的不是這種試針。”


    她突然抬眸,漆黑的瞳孔仿佛一片死潭,空洞洞的,毫無生氣。


    “我說的試針,是指被人將幾十根銀針全部埋入體內,這些銀針在你體內遊走,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開口,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會因為這些銀針而產生生不如死的痛苦,它們會將你的身體刺穿,在你的體內留下無數個針孔,將你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毀得鮮血淋漓,在你經受不住痛苦暈厥過去的時候,再強硬地將這些針粗暴地逼出來,將你本就殘破不堪的身體變成血淋淋的一片。”


    魏薑的語氣很平靜,甚至沒有一絲的情緒起伏。


    可季宴禮的表情已經難看到了極致,眼底充滿了憤怒。


    “是誰做了這樣的事!”


    身為醫者,他自幼便被教導醫者仁心,醫者的針是用來救人的,絕不是折磨摧殘他人的凶器!


    何況此等行為實在駭人聽聞!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讓人做出這般血腥可怖的事?


    魏薑靜靜地看著對方憤怒的樣子,還真像個懸壺濟世的神醫。


    魏薑覺得諷刺極了。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大聲,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季宴禮還是在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悲涼。


    頓時心下一怔,用力抓住了對方的肩膀:“你說的試針……是有人在你身上試過嗎?”


    魏薑沒有回答,但季宴禮又不蠢,已經猜出了答案。


    “這就是你決心習武的原因?”


    “是。”


    魏薑淡漠地說道:“我曾活得像個牲口,被無數人折磨欺辱,身上的傷痕數也數不清,我的尊嚴被撕得粉粹任人踐踏,血淋淋的身體被無情地扔在街上,可我卻無法反抗,沒有人願意保護我,我隻有自己,可就連我自己也沒有能力保護我。”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她也會憤怒,當她被折磨的時候,她多想拿刀將這些傷害她的人捅得鮮血淋漓。


    可她不行,她太弱了,弱到連站都站不起來,又如何反抗?


    所以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便下定決心。


    她要習武。


    無論用什麽辦法,無論要遭受多大的痛苦,她一定會變成強者!


    既然注定要見血,那就讓她的雙手沾滿鮮血!


    與其讓別人傷害她,不如讓她來傷害別人!


    現在的她,絕不會讓曾經的一切再度發生在她的身上!即使是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也在所不惜!


    魏薑的眼眸中滿是嗜血的殺意,仿佛一個從地獄裏一點點爬出來的惡鬼修羅。


    季宴禮看在眼裏,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陣悸動。


    沉默許久,他緩緩開了口:“若你一定要習武,或許有個人可以幫你。”


    魏薑一愣:“誰?”


    季宴禮頓了一下,遲疑了兩秒,還是說了下去:“你聽說過鬼毒宮嗎?”


    鬼毒宮……


    魏薑自然是聽說過的,若說神醫穀是懸壺濟世的醫者聖地,那鬼毒宮就是一群癲狂非人的用毒瘋子。


    傳聞那裏猶如人間煉獄,每一個人都猙獰可怖猶如厲鬼,他們手段殘忍,以玩弄人體為樂,甚至以痛苦哀嚎為仙樂,伴此入眠。


    世人隻要一提起鬼毒宮,便會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們更是被江湖中人定義為歪門邪道。


    更重要的是,在前世她成婚後的兩年後,外麵出現了一種毒人,他們如傀儡一般被人控製,每一個都有著令人震驚的力量,而這些毒人就出自鬼毒宮,它也因此勢力大增,力壓神醫穀成為了數一數二的勢力。


    隻是可惜,沒多久鬼毒宮就被聯合討伐,最終落得個滅門的下場。


    而組織討伐的人正是江萋萋。


    “你的意思是鬼毒宮裏有人能幫到我?”魏薑問。


    季宴禮長歎了口氣,若是可以,他實在不想告訴對方這件事。


    那個地方太凶險了,尋常人根本不敢踏足半步,就連神醫穀在和對方打交道時也半點不敢掉以輕心。


    “我也隻是聽聞,據說鬼毒宮的宮主最初隻是裏麵的一個奴隸,她遭受了各種非人的折磨,最後成了一個殘廢,但不知怎的,有一天她突然治好了身體的殘缺,甚至武功大增,以一人之力壓製了整個鬼毒宮的人,最後親手殺了老宮主坐上了宮主之位。”


    雖隻是傳聞,但這八成是真事,雖然不知對方究竟用了什麽方法,但此人能從一個殘廢變成頂尖的強者,說不定也能幫魏薑改變身體。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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