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衙內唆使那個潑皮撒潑,本以為能替自己出氣,沒想到這個破落戶,竟然這麽不中用。可是他心中那口氣卻怎麽也咽不下。


    這日又逢著那潑皮,薛衙內啐他沒用。那潑皮雖然常在街上撒潑、撞鬧,在薛衙內麵前卻是唯唯諾諾。他像個哈巴狗似的回道:“那娘們會耍拳腳,我當然不行。不過她好像還會妖術,本來有氣力的拳頭打她,卻落不下去,你說怪不怪?”


    薛衙內聽了,啐他一口罵道:“閉你鳥嘴!老爺自悔氣,看你走了眼,我那日與她打架,又不是還不上手,恁地你就落不下拳頭?”


    那潑皮自有委屈,卻不能服人,眼皮一翻說道:“我雖無用,有個角肯定能治得了她。”


    “你說是誰?”


    那潑皮道:“城西有個會耍拳腳的漢子,貪賭好鬥,聽說前不久因為輸光了銀子,與人打架,幾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你不妨使點銀子,找他與你出氣。”


    薛衙內道:“你說的可是那個好色賭徒‘龐三’?”


    “是他。”


    薛衙內咪起小眼,略加思忖,說道;“你給我請他來‘翠花樓’說話。”


    那潑皮點頭哈腰的去了。


    那個龐三因為姓龐,長得麵寬腰肥的,所以人們都叫他“胖三”。此人生形怪異,長著一頭卷螺發,眉粗眼大,或許由於荷爾蒙過多,胸前長出了過多的胸毛,這廝身高體壯,生性頑劣,即貪女色,又是個賭徒。聽說薛衙內在‘翠花樓’請他做客,這樣的好事自然不能錯過。當即隨那潑皮,來‘翠花樓’與薛衙內約見。這倆潑貨,拜識落座,薛衙內好酒管待,又有女色相陪,那胖三得知薛衙內請他的原由,拍著胸脯,爽快應下,自不必說。


    單說這日,翠兒和丫鬟小玉走在街上,被那滿臉酒氣的龐三攔住,那廝頑劣的說道:“這是誰家的娘子,長得恁地銷魂,不如勾搭了我,也免得寂寞。”


    翠兒見他長得凶猛,自覺打他不過,想要避開走,那廝則左右不離,


    丫鬟小玉大著膽子說道:“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誰?竟敢恁地無禮?”


    那龐三厚顏無恥的說道:“我管你主子是誰,灑家今天隻撩撥這個娘子。”


    翠兒憤憤地罵道:“辱門敗戶的潑才,別欺人太甚!”


    那龐三瞪著兩個大眼珠子罵道:“你個小賤人,灑家知你會耍個拳腳,且莫恁的倚勢!來來來,爺爺陪你耍一耍。”一邊說著,一邊挽袖子,伸手就來揪翠兒。


    那翠兒本能的出手撥擋,那龐三竟被撥個踉蹌,險些摔倒。


    翠兒覺得奇怪,這廝怎麽這般脆弱,莫非裝出來的?


    那龐三卻驚得一身冷汗!心裏罵道:這小賤人,怎麽會有如此大的氣力,一頭牛也曾被俺掀翻,恁地她比那牛的力氣大?他惱羞成怒,眼珠瞪得拳頭大,怒氣衝衝的跳將起來,要來纏鬥,隻見一個湊來看熱鬧的漢子,突然自己不受控製,猛地撞向龐三,龐三陽麵倒地,直摔得半天爬不起來,疼得連聲罵娘。


    那幢人的漢子,自覺惹了禍,爬起來就跑,旁觀的人哈哈大笑。


    翠兒和丫鬟小玉也趁機走了。


    這一切,都被藏身在酒樓裏的薛衙內看到,讓他匪夷所思,大惑不解!


    雖然兩次算計都不得逞,薛衙內還不死心。有個采花大盜,剛從牢裏放出,薛衙內故伎重演,用金錢色誘,唆使其夜入郝家圖謀不軌,並許諾事成另有賞銀。那采花賊幹這行,自有些手段,見有這般好處,心中竊喜,自然依允。


    郝員外的家院,建在古鎮南端,是座二進式的庭院。大門在庭院的東南上向南開,門前石階下,有一塊上馬石,一塊下馬石。臨街開著一檔大鋪,平時有管家婆負責經營。前院顯得窄長,住著幾個男仆,西側有個馬廄、以及男仆淨手的地方。二門開在與前院隔牆的中央,男仆一般都不能進入內院。內院則顯得特別寬敞,正房五間,郝員外和夫人居住,門前載有兩株石榴樹;正房兩端有耳房,西耳房是書房,東耳房現在住進了特殊的仆人小夏。西廂房是翠兒的閨房,南臨廚房。東廂房住著幾個女傭人,南臨茅廁。家院黛瓦白牆,青磚門罩,木雕窗欞,古樸典雅。


    小夏聽從方丈吩咐,做了郝家的仆人。因為是方丈推薦的特殊傭人,郝員外也不慢待,特許小夏住在內院正房東頭的耳房。正好小夏住的耳房這裏,有一個長年不開的角門,角門外有一條穿城而過河流,河破上長滿了刺槐野樹,幾乎沒人從角門這邊的河坡上行走。


    為保護郝家小娘子安全,小夏自是盡心。翠兒在家時,小夏一身仆人裝束,幫著幹些雜務;翠兒一出門就換上便裝,從暗門處,翻牆出去,暗中保護。那日小娘子書場怒打無賴,以及遭遇胖三滋事,都是小夏暗中使用了法術,使那小娘子有了神力,沾得了便宜。並暗中操弄那個看熱鬧的漢子自身失控,撞翻了胖三。


    小夏自從有了與普通人不一樣的身體,從此沒有了困倦,聽覺也異常的好。他若運用功力提升聽覺時,能讓自己分辨出百步內一個人的呼吸聲。小夏所謂休息,也隻是閉目養神打坐而已。


    這天深夜,小夏正在屋內靜坐,聽到街上有犬吠,動用功力仔細聽時,覺得情況不對,便輕輕開了門,飛身上了房頂,悄無聲息的去查看情況,發現有個黑影正在擺弄繩索撓鉤準備翻牆。小夏正要出手阻止,想起方丈叮囑的話: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於是暗用奇招...


    那個黑影,正是薛衙內唆使來郝家使壞的采花賊。這廝果然身手利落,搭撓鉤就要翻牆,手剛摸到牆簷,就觸摸到一個涼涼的軟軟的東西,抓起來才知道是條蛇,驚得尖叫一聲,摔了下去。


    這廝怛然失色,暗自思量:怎麽偏巧就有條蛇在房簷上?待了良久,也沒有聽到院內有動靜,又大起膽子,決定換個位置再翻牆上房。


    這次他不再冒失,牽著撓繩慢慢上爬,剛接近房簷,夜色裏忽現一條大蛇正在簷上朝他吐著信子,他“哇”的一聲摔下去,爬將起來,撒丫子就跑,就像身後有無數條怪蛇在追趕他一樣,魂都嚇沒了!回到家裏,大病一場。


    那薛衙內前去探望,聽了備細,也被嚇到!從此再也不敢招惹郝家小娘子。


    .


    你說這人也怪,那薛衙內再見到翠兒時,竟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他覺得翠兒長得越來越好看,越看越順眼,甚至恨不能再讓翠兒打一次。


    薛衙內知道翠兒喜歡去茶樓聽書,他也天天去那個書場,隻是見到翠兒時也不敢正眼相看,甚至還有幾分害羞的樣子,更是不敢跟翠兒說話。翠兒依然我行我素,想說就說,想笑就笑,不拘小節。


    那薛衙內竟然一天見不到翠兒就神不守舍,他一天想做的事,就是見到翠兒了。


    薛衙內喜歡翠兒,卻又無法說出來,整日家心事重重,像得了相思病似的。他飯吃不香,覺睡不好,竟然真的病了。


    薛夫人忙為兒子請大夫。


    薛衙內的小廝回稟其母道:“這幾日衙內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後來終於問明白,是兒子喜歡上了郝家的小娘子。


    薛知府聽說兒子因為看上郝家小娘子得了相思病,心內思忖道:我這不正經的兒子也有動真情的時候,不妨我就成全了他。雖說看上的是郝家的小娘子,不過你郝將軍畢竟也是過去的事了,不久前不是還來府上陪過禮嗎?我是一地之主,去你家提親也是給你麵子,你郝家還有不答應的道理?於是答應兒子擇吉日前去說親。


    且說這日,薛知府帶著兒子和隨從,著重禮來郝家,說是特來拜會老將軍。


    郝員外趕緊接至正堂,好生照應。


    閑敘少時,薛知府的話拐到議親的話題上。郝員外方才明白薛知府的來意。


    郝員外素知翠兒的性子,在這件事上更不敢貿然做主,他感歎道:“雖說婚姻大事,皆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我那小女,忒是任性,父母的話哪裏肯聽?”


    薛知府道:“我也聽說你家小女任性,但是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作主,老將軍的女兒也不會例外吧?”


    郝員外道:“話雖如此,隻這件事上,恐怕唯有小女自己同意才行。”


    正在這時翠兒挑簾進來,一臉的嚴肅。


    薛衙內一見翠兒,嚇得別轉過臉去。


    翠兒手指薛衙內,滿麵含嗔的說道:“你來作甚?還不快走!”


    郝員外嗬斥道:“翠兒不得無禮!快來拜見知府大人。”


    翠兒好像沒聽到父親的話,衝著郝員外喊道:“我知道他來則麽?看他慫樣,想與我結親,就算剪了這縷青絲出家去,也不會嫁給他!”說完竟然哭著走了。


    郝員外聽了女兒這話,氣得臉都黃了,見翠兒哭著走了,又覺得心疼。


    那薛知府見翠兒如此刁蠻,心想:就這位,若是嫁給了我兒子,誰管得了?太沒教養了!想跟我薛家攀親的人有的是,就是你願意,我還不答應呢!於是狠狠瞪了兒子一眼,起身與郝員外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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