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娟一怔,見方錦珠麵色不好,就免了那些客套話,“既然你心裏不踏實,嬸子也不多留你,免得事遲多變......”


    “昨晚我給你們烙了十幾個饃饃當幹糧,我去給你裝了,你自去收拾你的去。”


    說著就匆匆走進了廚房。


    方錦珠收回感激的眼神,轉身時就看到兩小隻已經自己把衣服鞋子穿好了。


    “星寶,你去廚房幫幫秀娟阿婆,我來收拾東西!”


    星寶雖然話少,聽話懂事的程度卻和睿睿不相上下,立刻就跑了出去。


    方錦珠這才開始挑揀昨天置辦的東西。


    也沒有買很多東西,除了一人一身換洗的衣物,她又買了個瓦罐,還有油鹽粗糧打火石之類的,在外風餐露宿,這也是必不可少之物。


    眼下睿睿有了農場空間,太沉的東西可以先收進農場,在換些輕巧之物出來撐大包裹,也不會引人懷疑。


    收拾好一切,方錦珠取了三十兩銀子塞進了枕頭底下。


    秀娟嬸一家都是好人,如果不是他們收留幫襯,她也不可能這麽順利的籌到銀子去北遼。


    力所能及之時,有恩當立報,否則拖著拖著,最初報恩的心切就會隨著時間而磨滅,那此前說的再多報恩的話都成了冠冕堂皇的虛言。


    這一別,也不知道此後還有沒有機會報答秀娟嬸的恩情,她必須立刻回報一二,將來憶起來也不會留有遺憾。


    還報了恩情,還剩下一百兩出頭的銀兩,就算睿睿沒有農場空間,這些錢也足夠她們仨撐到北遼了。


    何況,睿睿農場裏還有那麽多的物資?


    一切收拾停當,趙秀娟就帶著方錦珠幾人穿過兩條街巷,來到了熟識人家中。


    這家子的家主姓黃,和餘叔一般年紀,先前也是貴人府裏的車夫,後來年紀大了些,就讓唯一的兒子頂了上去,他則買了輛普通的馬車,平日裏接些送人載物的活計繼續賺家用。


    因著趙秀娟昨日提前打了招呼,黃叔倒是早早的就起來給馬兒喂好了食,見她們來,就趕緊開始套車。


    “錦珠啊,你一人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萬事都要小心謹慎些......”


    看著方錦珠把兩個孩子抱上馬車,秀娟嬸忍不住摸了摸眼淚,“這一別,也不知道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方錦珠也紅了眼眶,上前抱了抱她,“秀娟嬸囑咐的,我都記下了......”


    “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會遭遇些什麽,你和餘叔還有清月都要好好保重身體,來日方長,等日子安穩下來,我一定找機會回來看你們。”


    趙秀娟拍了拍方錦珠的背,“我們都要好好的,山高路遠,這一別以後就都得靠你自己撐著,你一個女娃,又帶著兩個孩子,唉......”


    “如果遇到合適的,還是要找個好夫婿攜手過日子。”


    方錦珠用力點頭。


    趙秀娟揩了揩眼淚,擠出一絲笑,“好了,快上車吧,別耽擱了!”


    然後又好生叮囑了黃叔一番。


    馬車晃悠起步,方錦珠撩開車簾,朝趙秀娟揮手,“嬸子,快回去吧!”


    趙秀娟追上前幾步,摸著淚揮了揮手,“好,好,就走,就走!”


    黃叔一個揚鞭,馬車就加快了速度,拐了個彎就和秀娟嬸徹底闊了別。


    方錦珠這才放下窗簾,順手將眼角的淚拭幹。


    “黃叔,麻煩您稍快一些,盡快出城才是!”


    “好嘞,那你們坐穩了!”


    外頭的黃叔爽朗的應了一聲,馬車速度就又加快了些。


    方錦珠伸手,將兩小隻緊緊的攬在懷中。


    淮水巷本就臨近城門,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馬車就放緩了速度,想來是在過城門。


    聽到外頭守城兵盤問的聲音,方錦珠心中微微忐忑。


    “幾個人?出城做什麽?”


    “回官爺,草民是個跑腿賺車馬費的,這是要送個客人回家呢!”


    說話間,外頭的老黃主動撩起了車簾。


    一個官差探頭過來,洞察的看進來。


    方錦珠禮貌的頷首作禮。


    “走吧走吧,若是遠途的,宵禁之前趕不回來,就明日再回城!”


    “哎哎!”


    官差隻看了一眼就擺手讓出城,老黃趕緊放下簾子,驅車出城。


    等馬車上了官道,方錦珠的心這才落回去。


    她不知。


    他們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京城就亂了套。


    大批的官兵拿著畫像上街四處尋人,四方城門也瞬間戒嚴,隻準進不準出!


    “黃叔,我們大概幾天能到蒙州啊?”


    馬車平緩行駛,看著外頭飛快掠過的景致,方錦珠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和睿睿一日不出現,褚燁和褚老夫人定是一日不得心安。


    還有姝姝,本來答應了她要接她回自己身邊的,這下不僅食了言,連帶著睿睿也看不到了,小人兒定是傷心壞了。


    別看兩小隻平日裏都很懂事,可越是這樣的孩子,要是執拗起來越是讓大人沒轍。


    她得盡快回北遼,越快越好。


    黃叔笑道,“咱們唐武國地域不算大,這馬車一日行個兩三百裏路不成問題,不出意外,有四五日就到蒙州地界了。”


    聞言,方錦珠心裏微鬆,又道,“那黃叔,這一路過去需要路引,可我的行囊被賊人擄走,路引也一並丟了,該如何是好?”


    “這樣啊?”


    黃叔聲頓了頓回道,“這一路要通過鄂州郡,香洲郡兩城,沒有路引確實有些難辦......”


    “不過我常在外跑,知道有條道可以不用通城而過,隻不過有些繞,這樣一來起碼要十日左右才能到蒙州郡。”


    方錦珠卻心中一喜,連連道,“無妨無妨,十日就十日,黃叔你放心,多出來的車馬費我也會一並給你,還勞煩你繞道而行吧!”


    黃叔爽朗應下,“出來跑車自然是要聽主顧的,那就依姑娘的。”


    說話間,外頭傳來一陣鳥雀的嘰喳叫聲。


    坐在方錦珠身邊的星寶驟然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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