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你是有懷疑的人選嗎?”


    謝時微瞧著薛遠眼底的欲言又止,像是在詢問對方,也是在問自己。


    “有兩個......但是我又不是很確定。”薛遠有些遲疑。


    “哦,說來看看?”


    “我覺得這件事很可能是認識而且和我們有仇的人幹的。符合這兩點的人,就屬於我們同寢室的楊小偉。


    現在想來,昨晚聚餐時,楊小偉勸酒的意圖很明顯,仿佛像是知道了什麽,而且對方從開學到現在一直和我們存在矛盾,單方麵看我們不順眼。


    還有,昨晚我抱著你下樓去醫院的時候,在酒店門口意外碰見了他,他的表情震驚中帶著恐慌,完全不像是正常情況下反應。所以他的嫌疑最大,可是......”


    薛遠冷靜回應著昨晚從進酒店開始發生的所有事情,連一絲細節都沒有放過,眉心是化不開的寒意。


    “可是楊小偉沒有這麽大的能力布這麽大的局,這些藥品,以楊小偉的身份和能力,是絕不可能拿得到的。”


    謝時微挑眉,神情淡淡地補充薛著遠的未盡之言。


    “恩恩,你說的沒錯。”


    薛遠眼神深邃地猶如一攤化不開的濃墨,“所以他有嫌疑,但應該不是真正的主使。”


    “所有你第二個懷疑對象是誰?”


    謝時微對於薛遠推測投去一個好奇且認同的眼神。


    薛遠沉默片刻後,將那個百思不得其解的人說出了口,“是周銳,所有人中就屬於他有這個能力和渠道獲取這些違禁藥品,並且利用權勢逃過警察對他們的調查。”


    薛遠現在想來,昨晚的事件就像一場早已布好的局。


    從踏入這個酒店,再到大家聚餐時興起飲酒,都在那個謀劃者的算計中。


    所以,這個人一定是他們身邊的人,最少也是認識他們兩人的人。


    薛遠最先排除的就是周天陽,對方雖然會耍一下小聰明,但為人比較正直仗義,做不出這麽陰損的事情,而且他們三人之間平日相處還算和諧。


    其次便是程嘉樹,看似張牙舞爪,但是本質不壞。


    而個楊小偉,存在害人動機但是能力不足。


    “可是楊小偉能力的不足,身為周家太子爺的周銳卻可以彌補!”薛遠沉著眉眼說。


    他隨即補充道:“而且最近一個星期以來,楊小偉和周銳走的很近,關係不像之前那麽不敢靠近和畏懼,避之不及。”


    薛遠這麽下結論,是因為前幾天他無意中看見楊小偉給周銳帶早餐,態度過於殷勤。雖然周銳依舊冷眼相待,斥責讓楊小偉滾,那份早餐也被周銳皺著眉頭扔進了垃圾桶。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裏楊小偉卻仿佛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對周銳的態度有害怕也有恭敬。想要親近卻又不敢靠近。


    當時薛遠沒有在意,現在卻讓薛遠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應該發生了某種變化。


    “你這樣說,我也覺得周銳有問題。”


    謝時微迎著薛遠認真凝重的目光,說出了自己的疑點,“以他的性格,周銳昨晚對大家的態度過於熱情了點,而且昨晚的聚餐、勸酒、留宿以及下藥,實在是一環扣一環,有種引著我們走入他們提前設好的局一樣。”


    設局者本想笑著看他們兩人步入陷阱之中,卻不成想他們會有所察覺,化險為夷。


    謝時微本來一開始的懷疑對象就是周銳,本想等出院後再仔細調查一番。


    但是現在在薛遠提供的更多的線索和細節下,謝時微大致便可以確定周銳就是那個幕後主使了。


    “恩恩,可我還是想不通,周銳為什麽要陷害我們?”


    薛遠的語氣中充斥著壓抑著憤怒和不解的情緒。


    對於請客吃飯提前定好酒店和住宿房間的周銳,薛遠昨晚對他的懷疑隻是一閃而過。


    因為酒店房間是對方定的,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他肯定逃不了嫌疑。


    而且他們和周銳之間無冤無仇,雖然三人之間的交集不多,但是還算和平相處。


    薛遠昨夜思考一晚上,依舊想不明白他和少年兩人究竟哪裏得罪了周銳,竟然讓對方費盡心思想要他們兩人身敗名裂。


    此時的薛遠,就像要觸摸到事實真相卻被一堵堅硬的牆攔截著的困獸。


    無法再前進一步。


    這種感覺,讓薛遠懸浮的心始終落不到定點。


    謝時微聽著薛遠的自問,斂去眼底的思索。


    還能為什麽?


    周銳最直接的動機,便是——


    因為薛遠是周家的血脈,是周銳同父異母的哥哥。


    身為周家現如今唯一的繼承人,周銳昨晚的布局,想來應該是已經知道了薛遠的身份了。


    周銳,身為原書中的大反派,本來就是一頭惡獸。


    之前他們毫無利益糾纏,尚可和平相處,互不打擾。


    但是當薛遠的存在牽扯到周銳的利益,對方定會突然張開凶狠的獠牙,惡狠狠地咬下他自認為的敵人致命的一口。


    “阿遠,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時間自然會解釋一切。”


    謝時微雖然知道答案,但是如今卻缺少正當的理由告訴薛遠。


    “我們以後對周銳他們多一份警惕和提防便是。”


    “恩恩,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看著病床上眉眼間帶著一絲虛弱的少年,薛遠的內心再次充滿了無力感。


    雜亂無章,起伏難平。


    即使薛遠將這些線索提供給了警察,但是由於缺乏確切的證據,警察也隻是按照規矩將同行的幾人帶去問了句話後,便又放他們離開了。


    薛遠對此,卻無能為力。


    昨晚還好他們兩人比較幸運,沒有單獨前往各自的房間;加上少年心思敏銳,察覺到了危險,於是沒有中招。


    要是昨晚他們兩人真的中計昏死過去,讓那個女人和那個黑衣男子得了逞,薛遠想想都覺得渾身冷顫。


    他自己不明所以遭受這些陷害尚且可以忍受,日後查明真相報仇雪恨便是。


    但是要是少年無辜罹受危險,身心受創,薛遠今後勢必會陷入無法原諒自己的悔恨和痛苦中。


    薛遠黑眸情緒翻湧,緊握成拳的雙手無意識中越攥越緊。


    突然,一道柔軟溫涼的觸感貼向他的手臂,驚醒了陷入驚懼牢籠中的薛遠。


    於是謝時微隻好傾身過去,抬手握著薛遠的手。


    “阿遠,這不是你的問題。”


    謝時微搖了搖頭,神情滿是對薛遠剛才喪氣的話的不認同。


    “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可靠的存在。”


    “恩恩......”


    瞥見少年滿是肯定和信任的眼神,薛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著站在床邊神情緊繃的薛遠,謝時微幹脆直接掀開身上的被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阿遠你上來,陪我坐一會兒吧。”


    瞧著薛遠眼底的紅血絲和疲色,謝時微想對方昨晚八成沒有沒有休息好。


    “好。”薛遠見狀,表情稍稍有些緩和,順勢坐在少年的身旁。


    但是病床就是那麽大點的地方,謝時微一人坐著還算寬敞,當身軀高大,手長腳長的薛遠坐上來時,一時之間就變得有些擁擠了。


    “我還是不坐了......”


    薛遠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局促,雖然他內心很想和少年坐在一起,但是卻不想身體尚且虛弱的少年感到不舒服。


    “別動,你坐過來一點。”


    謝時微沒有拉著薛遠的手臂,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躺你身上就好了。”


    位置怎麽會不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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