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回答


    看蘇洛汐麵上隱隱有些疑惑,遂笑問道:“娘娘不過閑時聽著解悶罷了,這些也不過是晴悠隨口而言。”


    不過這看似隨口而言的話,卻讓蘇洛汐徹夜難眠。


    自己入宮雖然時間不長,卻也不短。閑來時也曾打探過這晴悠的來曆,但好像小吉子這般新來的都不清楚。而從慕槿姑姑口中也打探過幾次,無奈其三緘其口,是以這晴悠似是從天上降下一般,無人知其來曆,更無人言及此人。


    可看其吃穿用度,並非一般冷宮嬪妃所有。


    想起方才在院中之言,確是有理。不過這道理誰都會說,真能做到、做好又有幾人?


    細細咀嚼方才之言,七郎確實疑心過重,防備過強,即便對自己這般小女子也不肯放下戒心,無論再如何坦誠相待也終是不得其法。都說需耐心等待,可難免不會落的如同寧妃一般下場。


    轉身翻過,拉了拉錦被,摸著枕邊。心中暗想,七郎究竟如何才能對自己放下戒心?想來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即便受寵如景妃,七郎便能針對其真誠相待嗎?即便退一萬步來說,自己模仿著景妃的樣子博得了七郎的歡心,可是景妃的舉止儀態真的適合自己嗎?


    且不說有東施效顰之嫌,即便是成功了。七郎愛的也不是自己,而不過是景妃罷了。


    看來此道不可行。


    忽的蘇洛汐坐了起來,細想起那日,慕槿姑姑曾說過七郎曾受了不少苦,遇了大變故才會如此。若然一個人遭受了大的打擊從而變得提防重重,那麽想要打破戒心怕該如融化堅冰一般。


    想到這裏,蘇洛汐突然覺得看似黑暗而毫無頭緒的混沌中出現了一點點光芒。


    融化堅冰,若是烈火,萬般不可,還未等堅冰有絲毫反應,火焰就已熄滅。因此,非慢火而不可得。


    看來打破七郎的戒心亦如是,需從細小之處著手。


    細小之處無非是些生活瑣事,天子高高在上。自己現在也並不得寵,即便是得了寵,也不過是一晚之幸,又如何能知道他的喜好?


    眼珠一轉,頓時想起一人來。


    這福喜公公整日陪伴在七郎左右,照料其生活瑣事,想必對七郎的喜好甚為了解。不過這福喜公公想必早已對各宮嬪妃巴結之事司空見慣,至今未見偏頗,想是並未有人能夠真心將其打動。


    依稀記得福喜公公與七郎乃是多年之交,戰亂中傷了身子又不忍離七郎而去才入宮為奴。這麽多年的感情怕早已超越了主仆之情,對七郎也是忠心無二的。若是自己想要打動福喜公公,想必還是要展露對七郎的真情。如能以真心打動福喜公公,所有難題便可迎刃而解。


    隨著天色漸亮,蘇洛汐的心中也似乎逐漸明亮了起來。


    翌日,慈寧宮。


    昨日那道聖旨一下,想必六宮之中沒睡著覺的不隻蘇洛汐一人。


    一大清早,各宮眾人便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前來慈寧宮請安。即使很少按時前來的景妃也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目的與在座眾人一樣,為了一睹這位新進宮的婕妤風采。


    “景妃妹妹今日來的這般早,真是少見。看來受過佛祖洗滌靜心果真非同一般,改日本宮也稟了皇上前去靜修一番,沾沾靈氣。”落於左手首座的寧妃,身著一身大紅宮裝紗衣,上以金線繡製百花,團花錦簇,貴氣逼人。手持茶盞,輕輕吹了吹,垂眸笑道。


    “姐姐有心向佛自是好事。”景妃自上次靜修之後,更為高傲,輕瞥著寧妃道,“不過姐姐整日這般如花嬌豔,想來佛祖要誤會了姐姐的一片向佛之心。”


    寧妃暗哼一聲,卻強自吞下了反駁的話語。自年關之時,景妃陪同太後前去靜修,回來以後太後與其關係似乎緩和了許多。雖仍是有所不滿,卻不似往日那般針鋒相對。這點不僅助長了景妃的氣焰,也讓自己頗為納悶。


    “一大早就聽見你們這嘰嘰喳喳的,吵嚷的哀家頭疼。”太後自內堂走出,皺眉道。


    “臣妾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見太後走出,均起身一禮,款款道。


    “行了,起來吧。”太後落座,皺眉道,“昨日皇帝新晉封的婕妤呢?過來我瞧瞧。”


    “這…”眾人麵麵相覷。寧妃笑著開口道:“想必湘婕妤剛剛承寵,還有些不適,是以來的晚了些,還望太後見諒。”


    “你啊,最是個和事老。”太後微嗔的看了寧妃一眼。


    “湘婕妤駕到。”眾人相談正歡之時,門外忽然高聲唱報。


    “臣妾沈遺蝶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軟語入耳,頗為好聽。


    太後頗為驚訝,這聲音聽起來十分耳熟,莫不是…可前些日子剛聽老六入宮說依依已然病逝,還不過月餘的功夫,難道這世上有如此相同之人?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太後的聲音帶上了一抹威嚴。


    隨著臻首緩緩抬起,不隻是太後。在座眾人,尤其是寧、景二妃,驚訝的以帕掩口。


    “你…你…你不是曼荷嗎?”太後驚訝道。


    隻聽堂下之人輕笑道:“回太後的話,景暘王妃之事,臣妾也略有耳聞,實在是一大憾事。不過…”隨即看著太後笑道,“臣妾乃是遺蝶,並非景暘王妃。”


    太後聽了這番話,分明是話中有話。細看麵前之人,這神態,這語氣,分明就是依依無疑。可為何搖身一變成了沈大人失散多年的女兒?


    轉念又想了想方才的話,看來其中必有緣由。當年老六和皇帝與依依之間的事倒也略知一二,莫不是皇帝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韙辦了什麽丟盡祖宗臉麵之事?


    想到此處,臉色逐漸陰沉下來。但想到皇上的顏麵,還是隱忍了心中怒氣。


    “行了,哀家乏了,你們都退下吧。”許久之後,太後冷聲說道。


    眾人猶在震驚之中,明眼如蘇洛汐之輩已然猜出幾分,聞得此言。均不願趟這淌渾水,不約而同的決定先等事態明了一些再說,急忙起身道:“臣妾告退。”


    待眾人退下後,太後沉著臉冷聲道:“南琴,去單獨給我把湘婕妤請來,別驚動了其他人。”


    往日佛香陣陣的慈寧宮,今日顯得格外冰冷。


    在沈遺蝶接到南琴通傳那一刻,她就知道,太後已然發現了此時。麵上勾起一抹笑容,恭謹道:“有勞姑姑,遺蝶這就前去。”


    “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待南琴等一幹太監宮女走後,兩扇門緊緊關閉,太後一見沈遺蝶便冷聲喝道。


    “不知…太後所言何事?”沈遺蝶眼珠輕轉問道。其實她心中也沒底,不過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同生活在一個宮中,早晚都得知道,如今隻能隨機應變了。


    “事到如今你們還想瞞著哀家嗎?!”太後一拍案幾怒道,“詐死換姓,弟奪兄妻,你們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祖宗的臉麵全都讓你們丟光了!”


    “原來太後所言此事。”沈遺蝶慢慢說道,心中暗自盤算該如何回答。若是論理,這麽做確實過分,但事到如今也無後退之路。


    波光流轉,微微一笑道:“遺蝶與皇上兩情相悅,實不知是丟了祖宗什麽臉麵。”微頓複言,“過去之事,已然過去,逝者已矣。如今遺蝶隻想好好服侍皇上,為皇家開枝散葉。至於其他,遺蝶剛剛與父親相認,往事種種已然忘卻,還請太後見諒。”


    “你說你們,讓哀家日後在九泉之下如何麵對先帝?!如何麵對楚國列祖列宗?!”說到此處言語哽咽,隱有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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