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曾經不可追


    站在墓前,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墓碑的光輝,溫暖而傷感,偶爾幾聲鳥鳴點綴著往事的寂寥,手輕輕拂過墓碑上讓他銘刻一生的名字,似見到她一襲白衣在陽光中旋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煙兒,你離開十年了,足足十年了——”


    他長歎口氣,九泉之下的你是否孤獨、是否哀傷?猶記得,一雙纖手沏出濃醇的茶,十年,未曾減淡,依然留在齒際,淡香輕飄。


    身後悉悉索索的微弱腳步聲近前,他微閉了一下眼,緩緩起身,淡笑著轉身,幽幽道:“好久不見!”


    殷正良微點頭,目光越過他落在墓碑上,感慨道:“好久不見!”


    他背負雙手,默默看著墓碑:“你把她照顧得很好!有你如此待她,她一定心滿意足了!”


    “每個月我都會親自到這裏清除雜草雜物,跟她說說話,我不想她太孤單。”殷正良苦笑一笑:“我會告訴她,翩旋又怎樣調皮了,又怎樣惹人生氣了。仿佛總是聽見她說,翩兒是有些任性,好好管管她。”


    舌尖一陣苦澀,煙兒,你留給他一個翩兒,我呢,你什麽都不曾留給我,還帶走了我所有的念想,良久,微歎了口氣:“翩旋如今可安好?”


    殷正良搖搖頭:“她總是最令人擔心的一個,性格完全與她娘不一樣,普通人馴服不了她!”


    “真是難以想象堂堂大晉朝丞相大人被一個小丫頭氣得要吐血時的模樣。”他輕笑起來,忽地歎了口氣:“她的事我聽說了。”


    殷正良捏捏眉心:“已離開洛京好些日子了,連個消息也不捎回來。”


    “她年紀輕,又有你的二兒子百般的疼愛,想是慣壞了不少!慢慢她會懂事的。”


    他點點頭:“這我倒是不擔心,我時刻擔憂著的是她不經意間埋下禍根,當初更是不該心軟,若將她送到尼姑庵住上個兩三年,今日又將不同。”


    他冷哼一聲:“你真的相信那些相士的胡言亂語?”


    殷正良搖頭歎了口氣:“你有十年未見到她了,如今的她絕不能小覷,勝過煙兒當年的風采,而且骨子裏有股不願服輸的氣,更易招惹起男人的征服欲,翩旋之事遠遠非我所能料。原以為當初奉旨讓她入了瑨王府,以瑨王的氣勢能壓住她不少,如今看來一切枉然。”


    “不如一切順其自然,隨她而去吧!”


    殷正良輕吐口氣:“事到如今,唯有如此。不過有一事還需襄惠王幫幫手。”


    哦?!他挑眉看著殷正良:“丞相大人乃大晉朝權臣,有何事需要我幫手?”


    “還請襄惠王成全!”殷正良拱手,見他神情甚是緩和,遂從容道來:“是貴國翼王殿下之事,不知襄惠王可曾聽說翼王殿下曾到大晉朝求一女子之事?”


    他點點頭:“不止聽過,還看過一眼畫像。(.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殷正良唉了一聲,他打了一個冷顫,怔怔看著殷正良:“你所說畫中的女子便是翩旋?”


    見殷正良無奈點點頭,他忙著拍腦袋:“我真是粗心大意,當初隻覺得似曾相識,卻不想原來是翩旋!怪不得啊,怪不得——”


    “請襄惠王多令人留意翼王宗城桓的消息,我隻怕他死心不息,而瑨王又固執己見,若兩人執著起來,怕是天下要起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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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施施然進了煙雨坊,由著夥計領著他往邀月園而去,擇了一個最偏僻的水榭,他沉聲吩咐夥計喚當家的前來。


    雲娘忙得發慌,低聲咒罵自己竟然允從柳隨殷瀟庭而去,這會見夥計又到跟前說有客官請她前去,憋著一股氣怒騰騰往水榭中去,瞪了一眼水榭中的中年男子,沒好氣道:“不知客官有何貴幹?”


    他悠哉喝了一口茶,抬眸緩緩打量著她:臉上似笑非笑,眼角邊帶著一絲怒氣,身穿淡綠綢衫,風姿綽約、容色清秀。他淡淡一笑:“好久不見!”


    雲娘蹙眉左右掃了他一眼:年約四十左右,身材挺拔,膚色白皙、鼻梁挺直、眼睛亮如星辰,舉手投足間,使人如浴春風,一身得體的錦袍,襯得玉樹臨風。她輕咳一聲,笑笑:“這位客官,你我認識?”


    他淡笑的點點頭,溫聲道:“大當家可否賞臉坐坐?”


    雲娘暗翻了一個白眼,嫣然一笑:“客官恕罪,奴家從不作陪!客官想要聽曲或是看舞,奴家為客官找幾人來便是!”


    “十年了,你的脾氣還未曾改一些!比你姐姐更是烈一些!”


    她沉下臉,手握了握拳,冷聲道:“你是何人?”


    他笑意淺然,緩緩吐出一個名字:“宗皓軒!”


    見雲娘怔了一怔,他笑著補了一句:“不知你姐姐可跟你提過我的名字?蕭依雲!”


    她深吸口氣,一拂不悅的臉色,盈盈坐下,微眯著眼,輕哼一聲:“確實好久不見!”


    他不禁感慨萬千:“當年我遇上煙兒時,你不過是個不到十歲的女娃,一晃二十多年過去,物是人也非。”


    她冷著眼眸:“你如何知道我的?”


    宗皓軒不答反問:“你可知道當年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麽?可惜最後仍一無所獲,直到煙兒因病離去,我到她墓前拜祭,恰巧看見前去拜祭的你,於是我暗中派人跟著你,你暗自見了殷翩旋,卻未與她相認,後來你留在了京都,一待便是十年。”


    雲娘眼眶一陣灼熱,吸吸鼻子。


    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塊雲紋玉佩,推放到她跟前:“可記得這塊玉佩?”


    鳳目瞪得大大,她吃驚的掩住紅唇:“原來是你?當年給我一大筆銀兩和托付從柳給我的人就是你?”


    他淡笑著點點頭:“正是!”


    “你是來要銀兩還是要人的?銀兩我有的是,人,我絕不會給你!”


    握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深沉的看著她,聲音遽然奇冷:“你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冷哼一聲:“想要辨不出都難!”


    宗皓軒深擰著眉:“我若要她,你還能阻止我不成?”


    雲娘毫不示弱:“你別指望從我的煙雨坊裏帶走誰,銀兩我還你就是!”


    她氣呼呼起身,轉身就走,宗皓軒冷冷的一句話拽住她:“她生來就背負著仇恨,是她逃不了的宿命,她流著的是邪惡的血!”


    她緩緩轉身,眸底盡是不屑:“你們男人的事,別牽扯到女人身上,其他的我壓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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