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雀扶著燕敘的手站穩,甩甩腦袋,不等燕敘問,手便緊緊抓住了燕敘的手,整個人變得激動起來。


    【天啊,二老爺難道是上回讓自己兒子捅舒坦了?那裏還沒好利索呢,竟然就把自己送出去了,而且獻身的對象還是什麽司禮監的秉筆太監!!!】


    什麽?


    獻身秉筆太監?!


    燕敘瞳孔微震,頓時覺得之前的糟心事都不算什麽了。


    燕廷更是一骨碌爬起來,湊到稚雀身邊,假模假樣地扶稚雀,實際袖子都沒敢碰,“哎呀,稚雀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快坐快坐。”


    然後豎起了耳朵。


    【人家兩個人玩得正高興的時候,二少爺傻傻地撞了上去,於是二老爺和那個叫什麽,哦~田文忠的太監為了保密,好像是做了什麽交易怕被發現,所以把二少爺滅口了。】


    稚雀瞥了燕廷一眼,目露憐憫。


    【而且還是把二少爺扒光了,丟到萬芳閣花魁床上,偽裝成馬上風死的,還是從梨園用水桶裝著運過去的,嘖嘖嘖,也不知道二少爺要是知道自己是這樣的死法,會怎麽想?】


    能怎麽想?


    他能怎麽想!


    死了也就罷了,連清白都沒了!


    天殺的燕坤!


    天殺的什麽田文忠!


    他不過就是看到了他們瞎搞,為了燕家的名聲,他又不會出去亂說,憑啥用這樣羞辱人的死法侮辱他?


    他還是個雛兒啊!


    雖然他經常去青樓喝酒,可是他還是個雛兒啊。


    去青樓喝酒,隻是因為青樓的酒和點心都比別處好吃啊。


    燕廷抱著腦袋震驚,還在屋子裏亂竄。


    稚雀看著燕廷的眼神更加憐憫了,微微搖頭。


    【怪不得二少爺會被人算計死,這看起來就不怎麽聰明啊,真不知道那些生意是怎麽做起來的。】


    幹!


    當然是因為他聰明啊。


    燕廷氣炸,一轉頭想呲稚雀兩句,就見燕敘把稚雀攬住,冷眼瞥他,眼裏似乎有嫌棄,又閃過一陣狠戾。


    燕廷抖著唇,沒愛了,這還是親哥呢,怎麽看他跟看仇人似的。


    頓時,看著稚雀,燕廷隻覺見到了親人,這靠人不如靠己,不,靠稚雀。


    他幾步上前,深情地拉住稚雀的手。


    “稚雀啊~”


    稚雀抖了一下,想抽手,沒抽動,燕廷不察,繼續道:“明天跟我出去一趟唄,少爺我有謝禮,多多的謝禮。”


    燕敘鬆開稚雀,拉開燕廷的手,目光泛冷,“明日我同去。”


    “嗯?”燕廷頓時感動,大哥要是一起去,那能解決好多事呢,“大哥,我就知道你心裏有我……”


    “謝禮送到院裏來。”


    燕廷:……他收回剛才那句話。


    人終於被燕敘打發走,書房裏頓時隻剩下稚雀和他。


    “頭還疼嗎?”燕敘問。


    “不疼了。”稚雀搖搖頭,方才發覺,二少爺和她說話的時候,大少爺一直抱著她,隻是因為腦袋疼和興奮,她忽略了。


    稚雀心底懊惱。


    【哎呀,怎麽能為了看熱鬧就忽略和大少爺的距離呢,剛剛大少爺一下子就衝上來了,難道真是……可是小姐說了,天底下沒有什麽好男人,讓我不要對大少爺——】


    果然。


    燕敘出聲打斷,“稚雀。”


    “少爺?”稚雀回神,就見燕敘握拳抵唇咳了一聲,盯著她,“我暫時還沒有成親的想法,若是母親再讓你去幫忙瞧那些畫冊,你不必去,你如今幫著妙儀管家,事忙,不必日日去清風院。”


    少爺的眼神很怪,有點讓她心慌。


    “好。”稚雀瞬間低頭,那隱藏的一絲絲難過在這個時候冒頭,稚雀有點不明白自己怎麽了,或許是出於本能,她問了句,“少爺,你就沒想過要娶個什麽樣的妻子嗎?”


    “妻子……”這兩個字像是丟入水的石子,帶起層層漣漪,燕敘描摹著這兩個字,看著稚雀,發現心口騰升起一股難言的炙熱來。


    若是……


    “我——”


    “少爺!”稚雀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冒犯和逾矩,一陣慌亂,“我……奴婢還有事,奴婢先下去了。”


    說完,匆忙轉身出了書房。


    那蕩出漣漪的水麵驟然又平靜下來,燕敘看著稚雀進入廂房又關上門,眉宇慢慢蹙起來。


    少爺和丫鬟,怎堪配。


    世人隻會這般覺得。


    父親母親也會這樣覺得。


    他若是此刻向稚雀顯露心思,稚雀隻能為妾。


    她是不願意為妾的。


    他也不願。


    燕敘握緊拳頭,陷入沉思。


    東廂房裏。


    稚雀搓搓臉,覺得自己怪怪的,明明是自己問少爺的,為什麽不想聽呢?


    為什麽會害怕呢?


    難道……難道她動心了!


    稚雀瞪大眼睛,很快又否決了,她不是動心,就是難過不能跟少爺學東西了。


    她見過女子動心的,小姐對那個李圭動心的時候,整個人都變了,明明挺驕傲風風火火的一個人,會變得自卑,變得敏感,變得瞻前顧後。


    稚雀搖搖頭,她才不要變成這樣。


    會被人賣到青樓裏的。


    翌日,燕廷帶著稚雀燕敘兩人提前一個時辰來到他和徐襄約好的酒樓廂房,就在二樓。


    為了方便偷看……觀察。


    三個人上了三樓,趴在三樓欄杆邊盯著底下的廂房,稚雀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小聲問自家兩位少爺,“這廂房外來來往往那麽多人,二少爺你那位好友想要算計方小姐,難道不會被人發現嗎?”


    昨日,後來大少爺同她說發現二少爺的狗友會算計方家小姐,二少爺哭得不成樣子,帶著她想讓她幫個忙。


    她本來還想寫個紙條什麽的提醒一下二少爺的。


    這下好了。


    省得她麻煩了。


    “所以下藥了嘛!迷暈了就沒聲了!”燕廷咬牙切齒。


    “那怎麽讓方小姐相信我們呢?”稚雀又問。


    “打暈帶走,然後打斷徐襄的腿,廢了他的蛋,老子看這混蛋日後還怎麽欺負人。”燕廷選擇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蠢。”燕敘冷嗤一聲。


    燕廷頓時毛了,“那怎麽辦?”


    “稚雀。”燕敘先叫了一聲,等稚雀看向他,才俯身低語幾句。


    稚雀由開始的想保持距離,到越聽眼睛越亮。


    少爺這主意好啊。


    燕廷在旁嘀咕:“有什麽我不能聽的,還非要湊那麽近……”


    此時,二樓出現了方知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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