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塵感受到下巴上的溫熱,還有近在咫尺的大人。


    他應該是害羞的,可現在他這雙藍色的眼睛裏閃爍的是迷茫和不安。


    動了動唇,他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需要像阿吼一樣強,也不需要像阿煦那樣會耍滑頭。”言姝的聲音低下來,目光柔和了幾分,“你是你,阿塵,是我的雄性,是我孩子的父親,這就已經夠了。”


    阿塵的呼吸微微一滯,那雙藍灰色的眼睛中漸漸浮現出亮光。


    他小心翼翼的問:“大人,您真的……從來沒覺得我不好?”


    “沒有。”言姝回答得幹脆利落,眉梢微挑,“你如果不好,我還能讓你留在身邊嗎?”


    阿塵聽到言姝的回答,藍灰色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閃爍著激動與感動的光芒。


    他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又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大人……”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目光緊緊鎖住言姝,藍色的眼睛裏漸漸蓄滿了淚水。


    眼淚悄然滑落,滴進浴桶裏的水中,竟在水麵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言姝看著那一顆顆透明的水珠沉入水底,卻突然在水中化作了一顆顆圓潤的珍珠,散發著淡淡的瑩光。


    她眨動了一下眼睛。


    阿塵抬手慌亂地抹了一把臉,發現眼淚竟然還止不住。


    他羞澀地低下頭,語氣裏帶著一絲歉意:“對不起,大人,我……我沒想哭的,隻是……”


    他看著她的目光漸漸模糊,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感動與壓抑的情緒:“我隻是……太高興了。我以為我在您心裏……可是,原來……原來我也是被您放在心上的。”


    一句話斷斷續續,結結巴巴。


    言姝看著眼前這個淚眼汪汪的美人魚,心裏發軟。


    她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頂,語氣裏是無奈的柔和:“傻魚,怎麽想那麽多?我說了,你是我的雄性,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


    阿塵聽著她的話,眼淚又掉了兩滴,落進水中化成了兩顆瑩潤的珍珠,輕輕滾落到浴桶底部,和先前的那些珍珠匯成一片。


    言姝看著那浴桶底部的珍珠,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童話故事是騙人的,沒想到真的有美人魚會哭出珍珠來。”


    阿塵紅著臉,小聲解釋:“這隻是……隻是我們族裏的本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哭了……”


    以前他因為眼淚變成石頭被人揍過,說嫌棄惡心。


    言姝沒發覺他的小表情,她看著水中那些瑩潤的珍珠,忍不住伸手從水裏捏起一顆。


    這顆珍珠的光澤晶瑩,色澤柔和,表麵如鏡一般光滑,圓潤得幾乎挑不出一絲瑕疵。


    她不是特別懂珍珠的人,但單憑這顆珍珠的質感和大小,也能看出這是頂級的好東西。


    “阿塵……”她捏著珍珠轉了轉,眉梢微挑,語氣裏透著一絲玩味,“你這眼淚也太值錢了吧?要是拿出去賣,估計能讓我發家致富了。”


    她說著,毫不猶豫地開始從水裏把剩下的珍珠一顆顆撈出來,掌心很快就被這些晶瑩剔透的寶石般的珍珠裝滿了。


    阿塵愣住了,看到她認真撈珍珠的模樣,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幾分。


    他咬了咬嘴唇,“大人,您……喜歡?”


    “喜歡呀。”言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這都是好東西,我要攢起來,給自己做一條項鏈。”


    阿塵微微睜大了藍灰色的眼睛,裏麵滿是疑惑:“項鏈……是什麽?”


    言姝一邊將珍珠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一邊隨口解釋:“就是用這些珍珠串成一條鏈子,戴在脖子上的裝飾品。”


    她說得隨意,卻讓阿塵的眼睛微微一亮,原本緊張的神色漸漸柔和下來。


    大人喜歡這些珍珠,還想用它們做成東西帶在身上,阿塵的心底頓時生出一股莫名的滿足感。


    可是,當他看著那一顆顆晶瑩的珍珠落入她的手中,又想到這些珍珠竟然是自己的眼淚化成的,心中那股複雜的情緒再一次忍不住湧了上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剛剛拭去淚水的指尖,忽然又有一滴晶瑩的淚水滾落下來,滴進水裏,悄然化作一顆新的珍珠。


    言姝正低頭數著手裏的珍珠,聽到水中一聲輕響,抬頭看到又一顆珍珠冒了出來,忍不住嗔道:“阿塵,你怎麽又哭了?”


    阿塵的臉瞬間紅透了,他伸手慌亂地抹了抹眼睛,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無措:“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覺得……我很高興。”


    言姝抬手輕輕揉了揉阿塵的頭發:“別再哭啦,雖然我喜歡珍珠,但是我不想你這麽傷心。”


    阿塵抬頭看著她,眼中帶著感激與柔軟,咬了咬唇,小聲說道:“大人,我……不哭了。”


    這時,隔壁屋裏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裏的安靜。


    言姝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那是女兒醒了。


    “阿塵……”她轉頭看向他,“女兒是不是在隔壁?”


    阿塵點了點頭,聲音裏帶著幾分緊張:“是……我擔心她會睡得不好。”


    言姝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語氣柔和了幾分:“好吧,那我去看看她醒了沒。”


    她邁步走到隔壁房間,隻見小小的嬰兒正躺在搖籃裏,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嘴裏發出軟糯的咿咿呀呀聲,像是在叫她。


    言姝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彎腰將女兒抱了起來,輕聲哄著:“小家夥,是餓了嗎?”


    懷中的嬰兒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小手輕輕抓住她的衣襟,發出一聲軟軟的哼哼。


    言姝輕笑一聲,坐到床邊,將衣襟解開一角,哺乳喂起孩子來。


    此時,阿塵收拾好自己,從浴桶裏走了出來,剛踏進屋,就看到眼前這一幕。


    言姝坐在床邊,懷中抱著孩子,那片白皙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她低頭注視著女兒,目光裏滿是柔情與安寧,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溫暖的光暈中,宛如一幅動人的畫。


    阿塵的腳步頓住了,藍灰色的眼睛微微睜大,直接被這畫麵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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