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姝的心跳猛然加速,意識到昨夜發生的事情,不禁一陣慌亂,甚至帶著幾分手足無措。


    她顫抖著聲音,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完全失去了語言。


    “你……”


    她剛開口,聲音裏滿是無法掩飾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阿塵聽到她的語氣,臉色一白,整個人更加緊張不安。


    他看著言姝一副接受不了的樣子,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手足無措地低聲道:“大人,對不起……是阿塵的錯,您不要生氣……阿塵不該……不該這麽冒犯您。”


    她也跟著想起來,自己給他取了個阿塵名字……


    言姝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雖然內心依然翻江倒海,但她知道,此刻發火或責備根本無濟於事。


    她看著阿塵那趴在床上、連頭都不敢抬的樣子,心裏複雜的情緒漸漸軟化了幾分。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意和震驚,盡量平靜地開口:“阿塵,你先別說這樣的話。”


    阿塵聽到她的聲音,身子微微一顫,但依然沒有抬頭,聲音細微而哽咽:“阿塵願意聽從大人的安排。”


    言姝看著他那副自責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澀,最終也狠不下心責怪。


    他那麽瘦弱單純,滿臉寫著惶恐和自責,仿佛是他一手造成了這一切。


    其實她覺得自己也有些難以責備的原因。


    昨晚是她沒走,把人救了,還喝了一點感覺很好喝,沒覺得有酒精的飲料。


    “昨夜的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不用再追究了。”


    阿塵不敢再說什麽話。


    言姝從房間離開,就有人找自己結賬。


    她來之前已經帶夠足夠錢,結完賬後,正打算甩手離開,將昨夜的事情徹底拋在腦後。


    阿塵跟在身後,沉默不語,眼中帶著絕望,似乎隱隱猜到她的意圖,卻又不敢多言。


    正當她踏出幾步時,店主突然開口說道:“大人,若是您不打算帶走這位奴十三,我們隻能把他送去絕窟了。”


    言姝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店主,眉頭微微皺起。


    “絕窟?”


    沒等她多問,目光落到阿塵身上時,便愣住了。


    他聽到“絕窟”二字,臉上已失去血色,渾身微微顫抖,仿佛被逼入了絕境。


    那雙無助的眼睛中,恐懼如潮水般湧動,他的手緊緊攥著衣角,努力想要保持鎮定,卻無法掩蓋那種深入骨髓的害怕。


    言姝本來心中已然決定離開,可此刻卻再也挪不動腳步。


    她雖然不知道“絕窟”究竟是什麽地方,但看著阿塵的反應便明白,那地方對他而言,恐怕是一條無路可退的絕路。


    言姝見他這副模樣,心裏忽然一軟。她原本想擺脫他的念頭動搖了,內心中浮現出一絲惻隱,但另一麵卻在猶豫。


    把阿塵帶回去,阿煦、阿吼和阿零會怎麽看?


    昨夜的事情已經讓她心緒複雜,再帶上他,恐怕會惹出不少麻煩。


    她心裏掙紮片刻,忽然想要開口拒絕,但阿塵那瘦弱的身影卻始終映在她眼中,惶恐中帶著一絲卑微和祈求。


    即便他什麽都沒有說,但那哀求的眼神仿佛已勝過千言萬語。


    終於,她微微側身,對阿塵輕聲道:“走吧,跟我回去。”


    阿塵一愣,隨即眼中浮現出難以置信的欣喜,雙眼微微泛紅。


    他跪下身,磕頭哽咽道:“多謝大人……阿塵永遠不會忘記您的恩情。”


    言姝隻是揮了揮手,有些無奈地看著他,輕聲道:“起來吧,別總跪來跪去的,我不喜歡。”


    -


    言姝帶著阿塵回到住處,心裏仍舊有些忐忑,畢竟,她還沒完全做好麵對阿煦、阿吼和阿零的心理準備。


    果不其然,她剛踏入門口,三人便迎了上來。


    他們聞到她身上隱約的陌生氣味,臉色微微變了變,但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悅。


    盡管他們什麽都沒問,依舊貼心地準備好熱水供她洗漱,但言姝敏銳地察覺到他們心中的不安。


    她點了點頭,感激他們的體貼,卻知道這一切無法完全回避。


    剛準備轉身進屋,站在她身後的阿塵卻顯露了出來。


    其實,阿煦他們早就看見了阿塵的存在,隻是因為言姝沒有主動提起,他們也不便多問。


    然而如今她沒有辦法再躲閃了,隻得清了清嗓子,略顯尷尬地開口道:


    “這是阿塵……他沒地方去,以後……可能……會跟在我身邊。”


    阿煦、阿吼、阿零三人對視了一眼,盡管沒有表露情緒,但那微微緊繃的神情卻泄露了他們的心情。


    他們將目光落在阿塵身上,打量著這個瘦弱的少年,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和疑惑。


    言姝一咬牙,心想還是早點解釋清楚比較好,便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昨晚……碰巧遇見了他,覺得可憐,才帶回來的。”


    他們當然是不信。


    從她身上聞到濃鬱陌生雄性氣味,他們猜測到發生了什麽。


    可姝姝已經給自己解釋了。


    能給他們解釋,商量的語氣,他們神情有所緩和,雖然心中仍有些不解,但也不好多問。


    阿零第一次比他們主動,語氣平靜地說道:“既然是大人決定的,我們自然會尊重。”


    言姝心中暗自生出一絲愧疚,回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曆,深感對阿煦、阿吼和阿零有所虧欠。


    她並不想讓自己變得如此,然而自從離開家中以來,事情卻不斷超出她的掌控,讓她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她低頭看著站在一旁拘謹的阿塵,心裏歎息。


    也許是自己一時心軟才讓他留在身邊,但她明白,帶他回來,對阿煦他們也難免造成了影響。


    言姝深吸一口氣,麵對著阿煦、阿吼和阿零,最終下定決心般地開口:“如果你們不能接受阿塵留在這裏,那我就給他一筆錢,讓他自己離開。”


    她本以為自己說出這番話會讓大家稍微理解她的心情。


    但話音剛落,她便感覺到站在身旁的阿塵微微一顫。


    他低垂著頭,肩膀微微發抖,卻依然一聲不吭,像是在拚命壓抑心中的情緒,不想表現出一絲不安或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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