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宇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滿臉焦慮地看向師爺,急切問道:“師爺,依你之見,咱們究竟該如何是好?”


    師爺微微皺眉,神色凝重,緩緩開口道:“大人,實不相瞞,若想救回夫人和姑娘,恐怕是難如登天呐。今日發生這檔子事,蕭暮雪必定有所防備,十有八九會在夫人和姑娘身邊安排大量人手,嚴加看守。如此一來,想要把夫人和姑娘毫發無損地救出來,基本沒有可能啊。”


    師爺心中清楚,這山莊的防守簡直嚴密到了密不透風的程度。自他們發現這座山莊起,便絞盡腦汁,嚐試著將己方人馬滲透進去,可無論使盡何種辦法,都如同石沉大海,毫無成效。


    起初,他們嚐試買通山莊周邊的村民,試圖讓其混入山莊充當內應,結果那些村民剛一靠近山莊,便被山莊裏的守衛察覺,落得個有去無回的下場。後來,他們又想趁著夜色,派輕功了得的高手翻牆潛入,卻發現山莊的圍牆上設有諸多機關暗器,稍有不慎便會性命不保。幾番嚐試,均以失敗告終,久而久之,他們也隻能無奈放棄這個念頭。


    單從山莊那高大厚實的外牆來看,便能瞧出這絕非一般的山莊,其防衛之嚴密,遠超常人想象。那外牆由巨石砌成,表麵光滑無比,尋常人根本難以攀爬。牆體上還設有無數了望孔和暗箭口,守衛在其中,可將山莊周圍的動靜盡收眼底,一旦發現異常,便能立刻發動攻擊。


    若不是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有十足的把握能萬箭齊發,同時引燃山莊內的各個角落,他們著實沒底氣能將這固若金湯的山莊付之一炬。


    黃宇澄和黃鶴雲麵色凝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盡管內心萬般不願承認,但師爺所言句句在理,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們的心坎上。


    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潛入山莊,將夫人和女兒救出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可如今,救不出人,又該如何是好?難道真要眼睜睜地把蕭暮雪放出去?這無疑是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就在這時,師爺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大人,公子,若是京城那位大人真能為我們撐腰,鼎力相助,那隻要咱們能攔住蕭暮雪,不讓她回京城,荊州便暫且能保太平。可要是放蕭暮雪回去,局勢便瞬息萬變,一切可就難以預料了。”


    黃宇澄和黃鶴雲依舊沉默不語,眼神中透露出糾結與無奈。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又何嚐不清楚呢?隻是,眼下這兩難的抉擇,實在是讓他們頭疼不已。


    師爺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可如今這形勢,若不放蕭暮雪回去,夫人和小姐就換不回來。大人,是要冒險放蕭暮雪回京城,還是狠下心來舍棄夫人和小姐,這艱難的決斷,還得您來做啊!”


    黃宇澄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師爺,語氣中滿是憤怒與不可置信:“師爺,你這說的是什麽混賬話!我怎麽可能忍心放棄夫人和盈盈?她們可是我的至親啊!”


    黃鶴雲也激動地附和道:“沒錯!無論如何,我們都絕不能拋棄嬌嬌和母親!做出這種事,跟那些無情無義的禽獸又有何分別?”


    師爺神色凝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大人,公子,容屬下再冒昧說幾句。若是放蕭暮雪回去,夫人和小姐或許能暫時平安歸來。可一旦蕭暮雪回到京城,憑借她的手段,再加上背後的勢力,隻怕到最後,咱們誰都逃不掉。屬下隻是覺得,這世間的事,往往都得有所取舍,要想達成目的,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是嗎?”


    黃宇澄和黃鶴雲聽聞此言,心中猶如被重錘擊中,頓時陷入了沉默。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痛苦與掙紮,一邊是至親的性命,一邊是荊州的安危以及自己的前途,這艱難的抉擇,猶如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他們心頭,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師爺這番話,雖說聽著殘忍,卻如同一針見血的利刃,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要害,讓黃宇澄和黃鶴雲不得不承認其中的道理。


    倘若僅僅因為黃夫人和黃盈盈的緣故,就將蕭暮雪放回去,那無疑是給了她翻盤的機會。蕭暮雪一旦回到京城,極有可能將對他們不利的證據呈遞給皇帝。雖說此刻他們不確定蕭暮雪手中是否掌握著確鑿證據,但誰又能保證,她日後不會從溫知許那裏獲取到關鍵證據呢?


    再者,蕭暮雪回到京城,以她的心機和手段,很可能會打亂京城那位大人精心布置的計劃,進而成功解救溫知許。如此一來,局勢將會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他們將會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麵。所以,從大局考慮,將蕭暮雪困在此處,才是當下最穩妥的辦法,不至於讓他們在未來陷入絕境。


    然而,這就意味著要放棄黃夫人和黃盈盈嗎?這實在是個艱難到讓人無法抉擇的問題。


    師爺瞧見黃宇澄滿臉糾結,神情痛苦,知道他內心正在天人交戰,於是繼續說道:“大人,如今蕭暮雪還被困在此地,依屬下看,後續她的援軍極有可能會趕來。咱們若是不能速戰速決,一旦援軍抵達,形勢就會急轉直下,到那時,陷入被動的可就是咱們了呀!”


    黃宇澄和黃鶴雲依舊沉默著,像兩尊雕塑般一動不動。他們心裏明鏡似的,可真要做出抉擇,談何容易,這每一個選項背後,都是難以承受的代價。


    師爺心裏明白,這種生死攸關的重大決定,主上哪能說做就做,當下也不便再逼。於是,他恭敬地拱手說道:“此事幹係重大,大人和公子不妨仔細權衡、從長計議,屬下就先行告退了。”言罷,師爺便緩緩退下。


    翌日,晨曦初照,蕭暮雪又一次登上城樓,目光平靜地望向遠處,似乎在等待著什麽。容柑晗像個小尾巴似的,緊緊跟在她身旁。


    容柑晗眼珠一轉,突然來了興致,開口說道:“蕭暮雪,要不咱們來打個賭吧!要是黃宇澄和黃鶴雲選擇放棄黃夫人和黃盈盈,我就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讓我做一件事,我絕不含糊;要是他們沒放棄,那你就欠我一件事,怎麽樣,你敢不敢賭?”


    蕭暮雪目光悠悠地看向容柑晗,起初並未作聲。


    容柑晗見她這般,忍不住斜睨了蕭暮雪一眼,接著說道:“你老盯著我看幹嘛?難道是怕了不成?你之前不還信誓旦旦的嘛?”


    蕭暮雪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語調慢悠悠地說道:“倒不是不敢,隻是覺得奇怪,你怎麽就巴巴兒地想送我個人情呢?莫不是最近太閑了?”


    容柑晗頓時語塞,心中暗自懊惱。她本以為蕭暮雪那片刻的沉默,是信心動搖了,敢情是自己想多了,人家這是自信過了頭!


    “你……你憑什麽就篤定自己能贏啊?”容柑晗滿心不服氣,忍不住開口質問。


    蕭暮雪笑意盈盈,坦然說道:“那是自然,我對自己的判斷,向來深信不疑!”


    在她看來,黃鶴雲骨子裏是個極端輕視女性的人。雖說平日裏他對妹妹和母親看似關懷備至,可那不過是一種居高臨下,如同對待寵物般的心態。畢竟,這世上鮮有人會為了寵物,就輕易放過自己的仇人。


    而黃鶴雲這種心態的養成,大概率是受他父親的影響。如此推斷,這父子倆本質上應屬同一類人。


    “那就按我說的,咱們賭這一把!誰要是輸了,可不許耍賴反悔!”容柑晗輕哼一聲,轉過頭望向蕭暮雪,高高抬起手,一副迫不及待要與她擊掌為誓的模樣。


    蕭暮雪見她這般孩子氣,不禁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隨即也抬起手,與容柑晗清脆地擊了一掌。


    兩人定下賭局後,便站在城樓上,靜靜地等待著黃家父子現身。


    沒過多久,黃家父子與他們的師爺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蕭暮雪目光敏銳,一眼便瞧見了他們,隨即高聲開口問道:“這一整天都過去了,二位考慮得怎麽樣啦?我昨天提的建議,你們究竟答不答應?我向你們保證,隻要我能平安離開泔州,就立刻放黃夫人和黃姑娘回去,絕對確保她們二人毫發無損。”


    黃宇澄聽聞此言,眉頭緊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蕭暮雪,你就別再癡心妄想了。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你回京城的。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來這兒究竟為了什麽,我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一旦放你回去,別說是我的妻女,恐怕就連我整個家族,都得大禍臨頭,再無活路。所以,想讓我們放你走,絕無可能!”


    蕭暮雪聞言,微微挑起眉梢,神色漫不經心,悠悠說道:“這麽說,你這是決定要舍棄夫人和千金了?若是她們知曉,該有多傷心呐!”


    黃宇澄聽她這麽一說,心髒猛地一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片刻後,硬著頭皮說道:“她們會明白我的苦衷!”


    蕭暮雪輕輕一笑,語氣溫和卻又暗藏深意:“的確,你也有自己的難處。不過,我還是勸你再慎重考慮一番,免得日後追悔莫及。這樣吧,咱們兩天後再談此事,這兩天你也能好好權衡權衡。”言罷,她臉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轉身從容離去。


    容柑晗則麵色陰沉,緊緊跟在蕭暮雪身旁。兩人一離開城樓,容柑晗便再也按捺不住,氣憤地嚷道:“這老東西究竟怎麽想的?居然真打算放棄自己的妻女!那可是他的至親啊,怎能說舍棄就舍棄,如此輕易便背叛了親情。簡直要把我氣死!”


    蕭暮雪笑了笑,溫言勸道:“你呀,別氣啦。這才剛開始呢,要是為這點事兒就生氣,實在犯不著。”


    “哼!”容柑晗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嘟囔道,“你贏了打賭,當然能心平氣和,我可輸了,還欠了你一件事,怎麽能不氣嘛!”


    蕭暮雪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安撫:“你放心,我讓你做的事,肯定不會刁難你。”


    “不但不能難,那些我打心底不想做的事,你也不許讓我去!”容柑晗立馬開啟討價還價模式。


    蕭暮雪斜睨了容柑晗一眼,故意逗她:“喲,這是玩不起了?”


    容柑晗又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說:“行吧,隻要不損害國家利益,不違背道德律法,我就幫你做。對了,你剛說這隻是個開始,什麽意思啊?”


    蕭暮雪見容柑晗發問,臉上笑意更濃,緩緩說道:“要是你覺得,眼下這情況就算是放棄和背叛,就氣得不行,那要是看到黃宇澄親自下令誅殺黃夫人和黃姑娘,你又該氣成什麽樣呢?”


    容柑晗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道:“你是說,黃宇澄最後還是會下令火燒山莊?”


    蕭暮雪微微頷首,目光低垂,語調慢悠悠地說道:“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放棄,又怎會不做得決絕些?”


    容柑晗不禁皺起眉頭,仔細思索一番,不得不承認蕭暮雪說得在理。


    “你既然料到他會如此,為啥還要跟他說兩天之後再商量這事?”容柑晗剛把問題拋出,腦海中靈光一閃,瞬間明白了緣由,她看向蕭暮雪,篤定道:“你是在拖延時間?”


    蕭暮雪微微點頭,沒再多言,轉身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著膳廳方向走去。畢竟,她們還沒用早膳就登上了城樓,這會兒她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容柑晗耷拉著腦袋,緊跟在蕭暮雪身後,嘴裏不停地嘟囔著:“這卑鄙的家夥,居然是這種人,簡直要把我氣死!”


    二人來到膳廳,隻見穆墨軒和奚銀霓早已在廳內等候,準備一同用餐。蕭暮雪走進來,徑直在穆墨軒身旁落座。


    容柑晗隨意掃了一眼擺滿飯菜的桌案,沒好氣地嚷道:“氣死我了,不吃了!”話一出口,她扭頭就走。


    奚銀霓見狀,滿臉驚訝,急忙起身,趕忙追了出去。


    穆墨軒抬眼望向容柑晗離去的方向,不禁問道:“她這是怎麽了?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蕭暮雪拿起筷子,不緊不慢地夾起飯菜,邊吃邊說:“倒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打賭輸了而已。” 接著,她便將和容柑晗打賭的前因後果簡略敘述了一番。


    穆墨軒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說道:“她這一輸,情況可不容樂觀啊!”


    容柑晗輸了賭局,意味著黃宇澄極有可能已打定主意,徹底拋棄自己的妻女。如此一來,黃宇澄大概率會不顧一切地下令火攻山莊。


    眼下正值秋高氣爽之際,氣候幹燥,且黃宇澄手下的火箭手眾多。一旦火攻開始,火勢迅速蔓延,山莊內的眾人恐怕連滅火的時間都沒有,局麵將變得極為棘手。


    到那時,恐怕整座山莊都會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山莊裏的人也必將死傷慘重。


    蕭暮雪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容柑晗輸了賭局,確實讓局勢變得更加嚴峻。


    “你這山莊居然連一條通往外界的密道都沒有,這可有點說不過去。”蕭暮雪突然話鋒一轉說道。


    穆墨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這不是一直沒騰出功夫來修嘛。起初覺得沒必要,等我把人馬安置在此處後,意識到該修條密道了,卻又抽不出時間。主要是真沒料到雪姐您會來,還掀起這麽大的風浪。要是早知道,我哪怕親自動手,一鋤頭一鋤頭地挖,也得把地道給挖通。”


    蕭暮雪聽他這麽一說,不禁莞爾。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盈盈地看著穆墨軒,笑意盎然地說道:“其實啊,我覺得聽穆世子叫我雪姐,還挺舒坦的。要不,再叫一聲讓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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