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穆墨軒與蕭暮雪便神色自若,仿若無事發生一般,重新回到了宴會之上。宴廳內眾人依舊沉浸在熱鬧的氛圍中,推杯換盞,歡聲笑語不斷,並未有人察覺到他們二人方才曾悄然離席。然而,李啟軒卻是個例外,他的目光自二人起身離開時便已暗暗留意。


    此刻,瞧見穆墨軒和蕭暮雪安然無恙地折返,李啟軒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強烈的驚訝。他本就知曉,是蕭墨羽設法將這二人引出。蕭墨羽那點心思,他再清楚不過,定是想趁著這個時機,實施他那不可告人的計劃。按照常理推斷,這個時候,蕭墨羽早該動手了才是。可為何這兩人竟能毫發無損、平平安安地回來?


    李啟軒心中疑雲密布,可轉念一想,此事終究與自己並無直接關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無端攪和到這複雜的紛爭之中,於是便強壓下心中的好奇,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與旁人應酬起來。


    回到座位後,蕭暮雪與穆墨軒仿若方才的驚險從未發生,神色悠然地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品起茶來。茶香嫋嫋,二人的動作不緊不慢,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囂都與他們無關。


    一杯茶剛喝完,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騷動聲,打破了宴廳內原本的熱鬧氛圍。眾人的交談聲戛然而止,紛紛將目光投向殿門處。緊接著,一名禁軍神色匆匆地走進來,他的神色極為怪異,表情也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尷尬與緊張。


    “陛……陛下,”禁軍聲音微微顫抖,“鎮南王府的二公子,此刻……此刻竟在正殿屋頂上……我們大聲呼喊,可他似乎根本不願意下來。”


    李君昊聽聞,眉頭瞬間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與疑惑。


    蕭瑞陽的臉色則是瞬間變得煞白,猶如被寒霜打過。陛下明明還在殿內,這蕭墨羽卻跑到正殿屋頂上去,到底想幹什麽?這不是公然在宮宴上鬧事,讓皇室顏麵盡失嗎?


    “陛下……”蕭瑞陽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竟不知該如何向皇帝解釋這荒唐的一幕。


    李君昊緩緩站起身來,神色冷峻,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出去看看。” 言罷,他率先朝著殿外走去,身後的眾人也趕忙起身,紛紛跟了上去,一場風波就此拉開帷幕。


    在李君昊的帶領下,殿內眾人魚貫而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正殿。眾人齊聚在正殿外的小廣場上,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幕驚得眾人目瞪口呆。隻見蕭墨羽竟一絲不掛地站在正殿屋頂之上,旁若無人地瘋狂舞動著。


    他的眼神迷離,仿佛完全意識不到周遭眾人的目光,隻是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裏,手腳肆意地擺動,動作毫無章法,似癲似狂。那誇張的模樣,在日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荒誕。


    李君昊看到這不堪入目的畫麵,龍顏瞬間大怒,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厲聲吼道:“這成何體統!禁軍都在做什麽?還不快將他給朕弄下來!”


    禁軍們聽聞聖令,不敢有絲毫懈怠,紛紛施展輕功,飛身上了屋頂,朝著蕭墨羽圍攏過去,勢要將他拿下。


    一旁的蕭瑞陽,臉色瞬間漲得通紅,猶如熟透了的番茄,難堪與憤怒交織在心頭。他緊咬著牙關,腮幫子微微鼓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這個不爭氣的逆子,究竟在發什麽瘋?此時此刻,他恨不能立刻長出翅膀,飛奔到屋頂之上,狠狠給蕭墨羽一巴掌,將他拍醒,也好結束這場令人顏麵掃地的鬧劇,省得這逆子在眾人麵前繼續丟人現眼 。


    然而,此刻的蕭瑞陽縱有萬般怒火與無奈,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屈辱地繼續跪在李君昊麵前,不斷磕頭請罪,額頭都磕得微微泛紅。


    李君昊麵色冷峻,眼神中透著不滿,冷冷地掃了蕭瑞陽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開口道:“先起來吧。”


    蕭瑞陽聽聞,如獲大赦,趕忙從地上爬起,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與此同時,穆墨軒和蕭暮雪也隨著眾人來到了殿外。他們有意避開人群,悄悄躲在廣場邊一根柱子的後麵。這個位置本就不顯眼,再加上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屋頂上發瘋的蕭墨羽所吸引,自然而然地,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穆墨軒察覺到蕭暮雪的目光正望向屋頂,幾乎是下意識地,他伸出手,輕輕擋住了蕭暮雪的視線。


    “你這是幹什麽呢?”蕭暮雪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輕聲問道。


    “非禮勿視。”穆墨軒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聲音輕柔卻又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那種不堪的場麵,實在沒什麽可看的。”


    蕭暮雪聽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沒有再多說什麽,乖巧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穆墨軒捂著自己的眼睛。在這喧鬧又荒誕的場景中,這小小的舉動,竟透著一絲別樣的溫情與默契 。


    “你剛才喂他吃的,到底是什麽藥丸啊?”穆墨軒滿是好奇,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回想起不久前,蕭暮雪幫蕭墨羽接上脫臼的下顎後,便掏出一把藥丸,不由分說地塞進了蕭墨羽嘴裏。緊接著,安排人將蕭墨羽扛上屋頂,還特意吩咐要把蕭墨羽脫得一絲不掛。


    他依著蕭暮雪的指令,將蕭墨羽弄上屋頂,嚴格照做,最後解開蕭墨羽的穴道,又將其敲暈,這才和蕭暮雪一道返回殿中。隻是他著實沒想到,蕭暮雪的丹藥竟有如此奇效,能讓蕭墨羽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裸體地瘋狂舞動。


    蕭暮雪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不緊不慢、悠悠然說道:“這藥丸是我師兄用一種新鮮菌菇特製而成的。人吃了之後,就會不受控製,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來。”


    穆墨軒滿臉驚訝,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你師兄研製這種藥丸,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啊?”


    蕭暮雪眨了眨眼睛,臉上帶著俏皮的笑容,耐心解釋道:“要是碰上那種深陷悲傷情緒,怎麽都走不出來,甚至連活下去的念頭都沒了的人,讓他們少量服用這種藥丸,能起到調節情緒的作用,讓他們心情好一些。不過,這藥可千萬不能吃多,一旦過量,極有可能讓人失去理智。”


    穆墨軒聞言,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屋頂。此時,蕭墨羽即便已被禁軍牢牢抓住,卻仍像個失控的人偶般,不停地手舞足蹈。穆墨軒瞧著這滑稽又荒誕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蕭暮雪說的最後這點,可真是再明顯不過了。


    “你剛剛到底給蕭墨羽喂了多少藥丸?”穆墨軒回過神,一臉好奇地問道。


    “八顆,我身上就隻有這麽多。”蕭暮雪聳了聳肩,接著說道,“放心吧,不管吃多吃少,等他清醒過來,保準能把自己幹過的那些事兒,記得一清二楚!”


    穆墨軒一時語塞,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蕭墨羽清醒後得知自己這番醜態的模樣,那場麵,想想都覺得……他默默在心裏為蕭墨羽歎了口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目睹這一場鬧劇,穆墨軒暗自思忖,經此一遭,蕭墨羽怕是寧願當初被一刀了結,也不願承受這般奇恥大辱。


    眼見禁軍給蕭墨羽匆匆套上一件衣服,將他從屋頂帶了下來,穆墨軒這才緩緩移開擋在蕭暮雪眼前的手。


    蕭墨羽被帶到李君昊麵前時,依舊像個上了發條的玩偶,手舞足蹈,臉上洋溢著詭異又誇張的笑容,仿佛陷入了極致的歡愉之中。


    蕭瑞陽看著這般瘋癲的兒子,怒火瞬間衝破了理智的防線,暴怒道:“蕭墨羽!你到底在發什麽瘋?”


    “我高興啊,父王!”蕭墨羽扯著嗓子,興奮地叫嚷,聲音尖銳又刺耳。


    蕭瑞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緊緊握起拳頭,一個箭步衝上前,“啪”的一聲,狠狠一巴掌甩在蕭墨羽臉上。緊接著,他手起刀落,一記手刀劈在蕭墨羽脖頸處,將其打暈在地。


    待蕭墨羽暈倒,蕭瑞陽“撲通”一聲,重重跪在李君昊麵前,聲音顫抖,滿是愧疚與惶恐:“臣實在是教子無方,懇請陛下重重責罰。”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正是卡姆公主容柑晗,身旁伴著奚銀霓。隻見容柑晗身姿婀娜,神色高傲,舉手投足間盡顯公主的矜貴。


    蕭暮雪瞧見他們一行人走來,不慌不忙地站到路旁,微微側身,讓出了一條通道。


    容柑晗行至蕭暮雪跟前時,陡然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刀般射向蕭暮雪。“你便是蕭暮雪?”容柑晗緊盯著蕭暮雪,聲音冰冷,仿佛裹挾著萬年寒冰。


    蕭暮雪神色依舊漫不經心,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引不起她絲毫興趣,隻是淡淡反問:“有何貴幹?”


    容柑晗眼中恨意翻湧,像是壓抑已久的火山即將噴發。她向前逼近幾步,身上散發的寒意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凍結,一字一頓地說道:“蕭暮雪,你最好祈求這輩子都別落在本公主手裏!若是你哪天栽到我手上,本公主定會一刀一刀,將你身上的皮肉割下來喂狗,讓你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變成一副骨架,在無盡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言罷,容柑晗猛地一甩衣袖,帶著滿腔的怨毒與憤懣,轉身離去,隻留下一串決絕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回蕩。


    卡姆使團的其他人隻是冷冷瞥了蕭暮雪一眼,眼神中帶著疏離與冷漠,隨後便一言不發地跟著容柑晗離去。


    蕭暮雪依舊佇立在原地,目光緊隨著卡姆眾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眼中滿是疑惑之色。她微微皺眉,在腦海中仔細回想,自己確信與容柑晗是初次見麵,之前並未有過任何交集。


    可瞧容柑晗那副模樣,分明是對她恨到了骨子裏。這究竟是為什麽呢?蕭暮雪暗自思忖,難道是自己無意間挖了容柑晗家的祖墳?可這顯然不太可能。又或者,這容柑晗腦子有問題,行為不可理喻?蕭暮雪輕輕搖了搖頭,實在想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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