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白若是再看不透,他就不是個男人了。


    “滾!都給我滾!再敢上這裏來撒野,我就報官都把你們抓起來!”抄起一旁的掃帚,朝那些人身上招呼過去。


    木豐被打出去,不甘心的罵咧著,“有錢了不起啊!四個姑娘你一個人都占了,也不怕累虛脫!”


    楚慕白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股憤怒的情緒籠罩著他整個人,就連周圍的空氣裏都充滿了火氣。


    王婆子攪著衣角,看著客人都被他嚇跑了,心裏麵疼的直喊“我的銀子……”


    “王媽媽?”楚慕白突然側頭瞪著她,陰陽怪氣的。


    王婆子一看楚慕白那雙因憤怒而漲的猩紅的眼睛,那表情就像要殺了她似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楚大人,我糊塗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實在是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了。”


    “我少給你們銀子花了嗎?”楚慕白脖頸上青筋暴起。


    “可最近不是沒再給嗎?”王婆子小聲嘟囔著。


    “二十兩!我前幾日剛給你們拿來二十兩,這麽快就花光了?那可是二十兩!”


    楚慕白越想越氣。


    王婆子栽培“假女兒”,所求甚大,自然投入的也多,二十兩,根本就不夠,否則她也不會把草堂開成了小青館。


    他現在沒心情審她,冷酷的說了兩個字,“掌臉!”然後朝何若蘭的屋子走去。


    王婆子不想打自己的臉,可她哪裏敢說半個不字,她是民,他是官,這裏還是他的房子。


    餘光看見她那不拿事的軟弱無能的男人,正躲在柴房門後看著她,朝他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幫自己求求情。


    可她男人隻當沒看見,轉身進了柴房,還關上了柴房門。


    王婆子氣到臉都成了豬肝色,隻好,“啪!”“啪!”的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扇著自己的臉。


    “嘭!”


    楚慕白一腳踹開房門。


    何若蘭蜷縮在床角,恐懼不安的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阿郎?”她試探著喚著他。


    以往這吳儂軟語之音,最是能撩動他的心,這座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就是一句嬌滴滴的“阿郎”,弄到手的。


    可此時落在楚慕白耳中,尤為刺耳。


    “你也同她們一樣?”楚慕白由於太過傷心激動,聲音都在顫抖。


    何若蘭當即羞憤的衝下床去,抓起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阿郎真的要如此羞辱若蘭嗎?”


    楚慕白被驚住了,但還是問她,“他們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父母?”


    何若蘭梨花帶雨的嚶嚶哭起來,“若蘭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但是我和香蘭真的是不一樣的,阿郎,我真的隻有你。”


    她放下剪刀,走過來,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間,“阿郎,我已經懷了你的骨肉一月有餘,你要相信我。”


    楚慕白神色動容,他大婚三年,時溫宜都沒說懷孕,他和若蘭在一起不到半年,她就有了身孕,他心裏是高興的,摸著沒有任何變化的肚子,又感覺掌下都變得神奇起來。


    何若蘭小心翼翼的看著他臉上漸漸化去的憤怒,撲進他懷中,“阿郎,若蘭真的從未背叛過你,王媽媽知我對你的心,也從未強迫過我,香蘭她們卻也是我的同鄉,隻是世道艱難,她們才自願以此為生。阿郎若不喜,我盡快打發她們離開就是了。”


    楚慕白依舊有些心煩意亂,一個人走出房間,想去後院看看他母親。


    楚氏服下丹片倒是醒了,可是還下不了床,時不時的吐著黑血。看見楚慕白,急慌慌的喊著,“兒啊,這裏是個什麽醃臢地方,白天夜裏出拉彈唱的叫人好不安生!你妹妹還被關在牢裏,時溫寧那個小賤人給我喂了毒藥,還詛咒說我等不到你妹妹出嫁了。”


    楚慕白知道溫寧去過牢裏,也知道映雪臉上的傷都是溫寧打的,可是如今的時溫寧今非昔比,她不再是好拿捏的商戶二小姐,而是姓墨,王府的郡主。


    “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隻要我秋後升了職,手中實權在握,即便她是郡主,我也有了抗衡之力。”


    “傻兒子,時溫寧我們動不了,不是還有她姐姐嗎?”楚氏眼裏散發著精明的光芒,“不必等到秋後,溫宜心軟,還最看重時老爺的臉麵,我們再多說一些好話,求得她的原諒,起碼讓我們先搬回園子裏住,剩下的,再徐徐圖之。”


    楚慕白有點煩悶,這好好的院子被王婆子弄的烏煙瘴氣,確實也住不下去了。“好,天一亮,我們就去時府。”


    可這一夜過的竟是如此漫長。天還沒放亮,楚慕白就去借來一駕人力推車,把楚氏抬到車子上。


    何若蘭以為他這是要同自己一刀兩斷,攔在前麵,不讓他們離開。


    “若蘭你讓開,我和母親去趟時府。”楚慕白冷冷的說道。


    “去時府好呀。”何若蘭本就不願意他和離的,有時府這座大金山,她嫁給楚慕白做妾才有福可享啊。


    藏在樹上的阿生一聽,趕忙學了一聲鳥叫,沒一盞茶的功夫,草堂裏就起了火。


    等火撲滅,太妃的馬車已經到了王府門口。


    寶賢王怒拍茶案,“你說什麽?”


    “父王不信,自可去問榮世子,昨夜他也在。”墨定勳咬下一口油梨,吧嗒吧嗒的嚼著。


    “孽女!竟然半夜三更,獨自一人去那種下賤場所,和一群男人爭搶罪奴。還有你!你跑去人市做什麽?家裏這麽多奴仆還不夠伺候你的?我寶賢王府的臉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墨定勳不服氣,“父王訓我做什麽?哪家公子沒去過人市,禮部侍郎的二公子,大理寺卿的大公子,他們也都在啊!”


    “他們都在?那豈不是大家都知道時溫寧去了那種地方!父王,要我說啊,您就不該聽祖母的,把她接回來。一個商戶養出來的性子就是野,哪裏知道禮數教養,您看她把杜嬤嬤那張臉打的都腫那麽高!她這般蠻橫粗鄙,若被人說是寶賢王府的女兒,豈不是連帶著把我的名聲也給害了。”來恩撅著嘴,滿臉不情願。


    寶賢王黑著臉,“是不該讓你祖母去把她接回來。”


    玉簾挑起,太妃先一步踏進了廳,她手裏還握著溫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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