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哭喊聲,含糊的咒罵聲,兵刃鏗鏘聲,臨死的慘叫聲,家具翻倒的劈裏啪啦聲,火焰燃燒的嗶啵嗶啵聲……所有這些聲音混合在一起,為青竹堡奏響了末日的挽歌。


    訓練有素的青竹堡士兵,在單方麵的屠殺麵前,上演了好一出狼奔豸突。


    到了青竹堡,杜佑謙故意考察廖敏敏的心性,並不插手,隻任由她折騰。


    不過廖敏敏還算有分寸,隻殺不肯放下武裝的人,以及斬殺青竹堡嫡係中,身量比她高的成年男子,並不涉及婦孺無辜。


    其實之前被她“滅門”的那些武林世家和門派,也不是真正滅門,她隻是斬殺了所有成年男子和身負武功之人,沒有傷及婦孺,端木青雲的情報有誤。


    或許是推己及人,她不想再發生那樣的人間慘事,故而哪怕明知會留下一些後患,也不想做那有傷天和之事吧。


    杜佑謙也沒有評價這樣好不好。


    殺有殺道,恕有恕道。


    世間萬般,皆為道。


    一個求道之人,最該有的是謙虛,不能說這種道是道、那種道就不是道。


    你不過是個渺小的求道之人,隻剛剛摸到了大道的一點皮毛。


    你懂什麽是道?懂個錘子。


    若認知存了障礙,怕是百世千世都無緣大道,到了金丹就無法再往上做突破了。


    隻不過,如果此女走殺道,就與自己性子不符,以後不再培養罷了。


    此時看來,此女能夠以直報怨,卻不多造殺孽,心性倒也與自己有些相似之處。


    或會是同道中人吧。


    他心下已有些計較。


    哭喊聲漸漸小了下去。


    敢於抵抗的大多已經授首,能逃的都已逃走,躲藏起來的婦孺自然是不敢發出聲音。


    屠殺已經進入收尾階段,杜佑謙正在考慮接下來怎麽培養廖敏敏,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何方魔頭,在此肆虐?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這聲音聽來,並不是聲嘶力竭喊出來的,但卻像近處的鍾鳴一樣,震在人們的心頭,威力極大,讓人難受得想要吐血。


    首當其衝的廖敏敏更是不堪,被這聲音衝撞得七葷八素,耳朵裏盡是“嗡嗡”之聲,腳步踉蹌起來。


    當她身形不穩時,一隻法力形成的巨手大喇喇不遮掩地向她抓來,那動作中充滿居高臨下的意味。


    “咻咻!”


    數道青色劍氣後發先至,將那法力大手打斷。


    杜佑謙雙手置於背後,嘴角噙著微笑,邁步在血泊成河的青竹堡中,仿佛走在仙境花園一樣儀態悠閑從容。


    而之前施展法力大手之人也現出身形,那是一個穿著道袍的練氣修士,相貌清矍,看著年齡不小了。


    下頜留著幾縷胡須,頗有點仙風道骨味道。


    其人的道袍無風自動,目光高遠,神情淡漠,這賣相,這逼格,都是一等一的。


    廖敏敏終於站定身形,看著此人,充滿震驚和擔憂。


    這人似乎也是一位強大的仙師,太祖能應付嗎?


    杜佑謙卻是一眼就看穿,此人隻是在凡間待久了習慣人前顯聖,實力也就……馬馬虎虎。


    那人冷漠開口:“原來是位同道友人,貧道乃吳國的鎮國供奉酈瑜,不知道友仙鄉何處?有沒有見過此地堡主的嫡子?”


    杜佑謙便明白了,原來,那端木青雲是被此人引入道途。


    他冷笑道:“酈道友是升玄派什麽級別的弟子?看你那一身寒酸的法器,年齡不小了還是練氣中期的修為,大概是外門弟子吧?”


    酈瑜麵皮一紅,目光裏有些憤慨。


    你這小年輕好不曉事理,所謂打人不打臉,哪有你這一上來就揭人短的!


    我也想當入室弟子啊,入室弟子就不用來這靈氣稀薄的地方,每天眼睜睜地看著修為毫無寸進卻無計可施了!


    他眼神危險地盯著杜佑謙:“道友為何要幹涉貧道行事?莫非是要與升玄派為敵?”


    杜佑謙仰天大笑:“道友你真有趣。你能代表升玄派?我倒是能代表重玄派。重玄派真傳邱元清,見過酈道友。”


    那酈瑜頓時進退維穀。


    他有點不相信杜佑謙的話,因為看這年輕人似乎除了俊美一點,別的也平平無奇。就這,還真傳?


    而且,真傳出行,必有護道者同行。這位的護道者呢?


    但他又不敢賭杜佑謙在撒謊。


    萬一弄錯了,杜佑謙真是真傳,他一個外門弟子和人家同為四等宗門的真傳弟子打了起來,宗門會如何處置?


    想都不用想,就算他打贏了,宗門肯定是走程序,把他拋出來謝罪。


    若是輸了……那更好,程序都不用走了。


    正當他猶豫著,杜佑謙笑道,“道友如此執迷不悟,不知進退。若是與我衝突加劇,打出了真火,豈不是傷了我們兩派的和氣。看來,我得小露一手了。”


    就在酈瑜和廖敏敏都以為他會施展強大法術,或是放出飛劍展現精妙劍術時。


    隻見杜佑謙伸手往納物寶囊裏一抓,厚厚一疊至少上百張符籙出現在他手中。


    酈瑜臉色大變,他感覺得到,這些符籙並非是一階下品的墊桌腳貨,而至少都是一階中品。


    其中甚至有十來張一階上品的符籙,散發著強大的波動。


    這樣的符籙,他賣了全部家當也買不起幾張!


    拿這樣的符籙來鬥法,此人不是仙二代,就是自身實力傲人。


    總之是個遮奢人物。


    不能打!


    “邱道友,邱真傳,慢著,慢著!剛剛是貧道不對。”酈瑜是個能屈能伸的,當即認慫。


    廖敏敏兩眼放光,差點跳起來歡呼。


    看上去這麽強大的仙師,在太祖麵前也不得不低頭。


    太祖威武!


    杜佑謙眯眯笑著,點頭道:“酈道友,既然認了錯,是不是得付出點代價。”


    他其實也不想打,真打起來,還得注意留手別把這人給弄死了。


    否則在這吳國地界,被人家土地主升玄派惦記上了,也不是好事。


    而且,打打殺殺也不是修仙界的主流。


    修行是為了求道長生。


    損傷了渡海寶筏,就意味著道途斷絕。


    除了魔門瘋子和那些劫修,誰樂意打打殺殺?


    不過也不能輕易放過此人,否則人還以為他重玄派真傳軟弱可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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