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很安靜,她隻聽見樓下廚房有輕微忙活的聲音,然後就是樓梯口那間房內,傳來的幾聲汪汪叫。


    她的目的地正是那間雜物間。


    因為害怕霍資昭發現她吃藥,所以才想了這麽一個保險的法子,把藥放在這個房間。


    她腳步急,關上房門就徑直往角落的那個木櫃去,在木櫃的最深最裏的地方,她翻出那個小塑料袋,按劑量取了藥丸握在掌心,又小心地關上。


    “啊!”


    下一秒,她的手突然被抓住,嚇得她直呼一口氣。


    江荔轉頭看去,整個人直接僵在原地,是霍資昭那張臉。


    他居然沒有走?


    而他的手,正死死地握著她方才關櫃門的手,下意識地,她握著藥丸的手往後收。


    “你幹什麽?”她秀眉緊皺。


    霍資昭視線下移,再抬眸時,眼睛一眯,“江荔,你手上拿的什麽?”


    她奮力掙脫開,“沒什麽,不用你管。”


    男人的手還頓在空氣中,遲疑片刻,他又立馬將就要往外走的江荔一把拉回來。


    因為受了力,她的背貼向立櫃櫃門,又是吃痛驚呼一聲。


    “給我看看。”


    霍資昭墨眼一沉,但這話出口,竟還有些商量的語氣。


    她左手將藥攥得更緊,粘著汗液。


    這件事如果讓他知道,後果不堪設想,她可能再也沒機會吃藥,而白奕幫她的事,也有可能會被他查出來。


    江荔全身發抖,額頭已經冒出汗,與麵前這個男人緊緊地對視。


    不過片刻,她到底還是服了軟,扯出笑來,以色侍人。


    “真沒什麽,你嚇到我了。”


    她知道,霍資昭最吃她這一套,但是這是她最不喜歡且反感的一麵,跟失去尊嚴別無二致。


    而此刻,霍資昭仍是這樣看著她,眼睛黑洞洞的,看著可怕,帶著侵略性和勢在必得的氣勢。


    “江荔,你還真是沒變,”他短促一笑,“還是喜歡自作聰明。”


    沒有給她什麽反應的時間,霍資昭的手已經伸過來,硬生生地把她攥在左手的藥丸拿過來,並拿到手中仔細看了看。


    隨即,一把往地上扔去,幾顆藥丸在地板上碰撞出零落的彈跳聲。


    “你!你個混蛋!”


    她眼睜睜看著霍資昭打開了櫃門,將那所有藥拿了出來,合著塑料袋子,全部扔在了地板上。


    下一秒,握住了她後頸,往自己懷裏送。


    “江荔,我給你說過,這個藥吃多了不好,你就這麽不把你自己當回事?”


    她才流過一胎,身體本就受了損傷,這些藥若是再長久吃下去,輕則影響月經,食欲不振,重則終身不孕,甚至給身體帶來無法治愈的病痛。


    江荔冷眼看他,更多的是怒意,聽他這樣說,心如死灰地開口,“對啊,我就是不把自己當回事。”


    “我就算是死,也不要懷上你的孩子!”


    霍資昭也緊緊地看著她,唇角發顫,兀地,揚起笑來,“那沒得選,對不起。”


    “秦驍!”


    他高聲一呼。


    緊接著,房門便被打開,秦驍從外麵進來,“怎麽了,昭哥。”


    “把送藥的人抓起來,該怎麽做,你們最清楚。”


    秦驍遲疑片刻,不過見他陰沉的臉,便趕緊應聲,“好,我這就去辦。”


    “不不!”


    “霍資昭,別傷害她!”


    不用多想,他們這語氣讓她汗毛直立,霍資昭眼裏的果決跟上次讓人毆打黎放一樣,透著狠厲。


    秦驍見狀,並沒有走,好像下意識覺得,會有變數。


    “因為她哥哥,我容忍她已經夠久了,這是她自找的。”


    他轉眸去看秦驍,“還愣著做什麽?”


    “不要,霍資昭,不怪她,是我求著她給我的,別傷害她!她一直都很喜歡你,她說她愛上你了!別這樣對她!”


    江荔一把抱住他,語氣裏滿是乞求。


    她恨這個人,這個以暴力為籌碼的人,視法律為無物的人。


    霍資昭卻是凝眸,像是在思考她方才的話。


    “這樣說來,你應該怎麽對我?”他閉了閉眼,“說話。”


    他喜歡江荔,甚至愛上了她,但她卻一直想置他於死地,她又是怎麽對他的。


    她全身緊張得發顫,額頭的汗越冒越多,抱著他腰身的手也漸漸鬆開。


    跟這樣一個人爭論,她早已失去哪怕一點興趣。


    “好,隻要你不傷害她,我聽你的。”


    霍資昭轉眸,看向她。


    站在門口的秦驍得了他的眼神示意,退了出去。


    “我還是要說,霍資昭,你會後悔,你會遭報應。”


    霍資昭抬手圈住她的脖頸,“一個白奕就可以控製你,更別說你爸媽、黎放、蘇懷清,江荔,你說你寧願死,也不跟我生孩子,那你應該不想看見你爸媽,因為你而悲痛欲絕?”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隻要是我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哪怕付出任何代價,我也要等到那一天。”


    他沉聲說著,卻又似帶著憧憬的語氣,“生個女孩,名字我都想好了。”


    江荔牙關緊要,一字一頓,“你還真是個混蛋。”


    她看著睡在角落的阿力,就突然想到和蘇懷清在小區花園撿到它的那一天,那天天氣真好,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那樣好的陽光,什麽時候能再見呢?如果可以,她願意用盡她畢生所有,去贖它。


    那日,黎放從蘇懷清家裏出來,得了空便去會所找雷哥,想著打聽點什麽情況。


    “你最好別再來,遇上霍先生,鐵定找你麻煩。”


    雷哥倒在沙發上喝酒,剛從牌局上下來,睨了黎放一眼,這樣好生勸他。


    “找我麻煩,為什麽?”


    “還能因為什麽,你三番五次幫著那江小姐,差點壞事,他沒追究你算你小子福氣好,可要是杵到他跟前去,一準兒讓你沒好果子吃。”


    黎放打著配合,對雷哥說的話並不感興趣,聊了一陣子,發現他這裏根本沒有收獲,索性謹慎地問起白奕來。


    “怎麽沒見白小姐,在醫院照顧病人嗎?”


    雷哥咕嚕咕嚕倒酒,“那倒沒有,她有她自己的事,別瞎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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