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恩沒說話,眉頭微蹙地看著我,半晌才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說:“隨便你怎麽想,反正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你要是願意,我們就去辦手續,不願意,就等兩年再讓法院判離。”


    所以除了離婚,無路可走了?我分辨不清陸承恩究竟是因為嫌棄我不孕了,還是真的跟張瑞姿舊情複燃了,又或者兩者兼有。可他這樣子不肯明明白白說個清楚的態度叫我憤恨!


    我氣上心頭,冷笑著盯著他,語帶譏誚:“陸承恩,你不覺得你想得太美滿了嗎?我憑什麽要讓你事事稱心如意?你想耗兩年再等法院判離?我告訴你,我就是死我也要霸著你老婆的名份,你這輩子除了喪偶,絕沒什麽機會再娶!”


    說完我就奪門而出,跑回我們房間,把包包一背,收拾好的衣服一提,忍著滿腹悲愴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陸承恩仍舊站在小房間門口,見到我提著東西換鞋走到陽台那去開門,終於抬頭問我:“這麽晚,你要去哪?”


    又是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去哪?我去哪他還在乎嗎?握著鑰匙的手微微顫抖,我好不容易開了門,連反鎖也顧不了了,急衝衝就往樓下跑。


    陸承恩很快追過來扯住我,他語帶責怪:“大半夜的,你就不能等天亮再走嗎?”


    換作以前,他會抱著我,說哪裏也不許去。我心如死灰,卻仍不爭氣地奢望著他隻是還在跟我賭氣,仰著頭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陸承恩見我不說話,拉著我就要往回走。我使勁掙開他,佯裝鎮定地說:“我們先分開一段日子,承恩,你好好再考慮一下,是不是真的非要離婚不可!”


    我實在沒勇氣繼續聽他冰冷的拒絕,所以我說完話,就匆匆忙忙往下跑。身後的陸承恩沒有跟上來,我隻聽到他的腳步聲往樓上去了,眼淚立刻又落了下來,頭也不敢回的跑得更快。


    我在公路上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一輛空車,拉開副駕駛坐上去的時候,有個人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拉開後麵的車門,跟著坐了上來。


    竟然是陸承恩。


    司機問我去哪,我連話都不知道怎麽回了,好不容易把從蓉家的地址報出來,隨即扭頭愣愣看著陸承恩,半晌才問他:“你幹嘛?”


    我承認,我心裏還有期待。可是陸承恩隻是神色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說:“太晚了,我不放心,我送你過去!”然後波瀾不起地扭頭看向車窗外。


    司機師傅不明就裏,邊開車邊語帶讚許的誇道:“姑娘,小夥子對你挺好的呀,你怎麽還三更半夜鬧著離家出走?”


    我苦笑,心想我是被逼無家可歸,哪裏是離家出走,靠在副駕駛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陸承恩自然也是沒有回應的,司機師傅有點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伸手將車上的廣播的聲音又開得大了些。


    午夜欄目裏播的不知道是什麽抒情節目,主持人以委婉淒清的嗓音說著關於對往昔的追憶,背景音樂放的是風吹過的街道,憂傷的曲子彌漫在狹小的車廂裏麵,我一個沒忍住,眼淚再次滾燙的跌落胸前。


    大抵是因為是深夜,司機師傅開車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十幾分鍾就到了從蓉家小區外麵。


    陸承恩一路沉默的把我送到從蓉家樓下,然後在單元門門口停住了腳步,低低地說了句:“那我回去了。”


    說無,他轉身就大步走了,我心裏百轉千回,還是忍不住喊住他:“承恩!”


    他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隻是語氣淡漠的問道:“還有什麽事?”


    我心裏翻天覆地的難受,卻還是執著地開口對他說:“一周時間,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如果想明白了,你來接我回去,如果……”


    我頓了頓,忍著窒息般的難受,又繼續說:“如果真要離婚,你就去起訴吧,別又耗什麽兩年了,我會傻傻的以為你其實也不想真的分開!”


    陸承恩仰頭深吸了一口氣,說了一聲“好”,然後就飛快的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渾身無力的靠在牆上,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怎麽會這樣子了呢?怎麽會走到這種地步了呢?我絞盡腦子汁也想不明白,失魂落魂的上了電梯,到達11樓時又在走廊裏無聲地哭了好久,然後才去敲門。


    幾乎是敲第一聲從蓉就立刻打開了門。


    我先是錯愕地看著她,心裏油然而起一股溫暖的感動,結果沒等我煽情開口,她就一臉疑惑地朝我身後望了望。


    大約是看陸承恩有沒有把我送過來吧!


    我苦笑,故作輕鬆地對她說:“你這是不準備收留我的節奏麽?這麽三更半夜的把提著一袋行李的我堵在門口,你幾個意思啊?”


    從蓉這才側過身子,一臉欲言又止的把我讓進屋裏,關門時我看到她又朝電梯那瞟了好幾眼,忍不住還是自嘲地對她說:“不用看了,他隻送到樓下就走了!”


    從蓉這才“哦”了一聲,神色複雜地關好門,接過我放在玄關櫃子上的衣服,徑自提進了臥室。


    我換好拖鞋就跑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從蓉已經坐在沙發上,正低頭在玩手機。


    我走過去,隨手扯了個抱枕抱在懷裏,在她左邊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問她:“你也無心睡眠?”


    從蓉經常熬夜趕稿子,說是夜深人靜時思緒總是比較清晰,為此我沒少念叨過她,可等自己真正感受到了這種越是夜深人靜,頭腦就越發清晰的感受時,才知道所謂“別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是一句多麽奢侈的願望!


    倘若三年前看從蓉為蘇立誠失魂落魄時我為她感到心疼,那麽此刻,我更多的是同病相憐的悲愴。傷心人對傷心人而已,饒是淡定沉穩如從蓉,也有蘇立誠這麽個執念,何況我乎?


    從蓉握著手機,抬頭淡淡的瞟了我一眼,眼神裏包含的情緒十分複雜,良久才歎息著對我說:“你先去睡吧,我還要寫會兒東西。”


    “我也不困。”我靠在沙發上雙眼呆滯地看著對麵雪白的牆壁,那種假如和陸承恩離了婚我便會無家可歸的絕望感再次湧了上來,我佯裝無事地對從蓉說:“你寫吧,我保證不會打擾你!”


    從蓉似是有所察覺,迅速地回答:“我要是怕你打擾我收留你幹嘛,真不知道腦袋裏裝的都是些什麽!”


    我想也沒想的隨口接道:“漿糊!”


    一個抱枕朝我飛了過來,從蓉嫌棄的聲音隨即響起:“那你離我遠一點,聽說沒腦子是會傳染的!”


    我偏頭看了她一眼,她手裏仍舊拿著手機,臉上的神情卻微微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不油得好奇心起,湊過去問她:“玩什麽呢你,這麽大半夜的?”


    還沒靠近又被她一把推開,她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都說了離我遠點,別害我腦子裏也裝滿漿糊!”說完她就拿著手機站了起來,邊往飄窗那走,邊問我:“你真不去睡嗎?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無精打采地窩回沙發裏,聲音低沉地回答:“我可以休長假!”


    從蓉在飄窗那抱起筆記本電腦,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這才“哦”了一聲,然後又交待我:“那你自生自滅吧,我現在沒空管你了,手裏還好多稿子等著呢。”


    我“嗯”了一聲,房間隨之陷入一片靜默的海洋,除了從蓉此起彼伏的敲鍵盤的聲音,一片祥和的靜謐。


    我在從蓉家一住就住了四天,期間接了我媽六個電話,我姐四個電話,外加公司小李打來的兩個電話,其餘的就是三個來自同一個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


    陸承恩一通電話都沒給我打,連信息都沒有,更別提婆婆了。


    我心裏一片荒涼,卻仍舊沒心沒肺的對著從蓉佯裝若無其事,她陪著我裝了幾天,裝得眉頭緊皺,最後幹脆打電話把紀少敏喊了過來,兩個人把我堵在床上,苦哈哈地問我:“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我靠在床頭,茫茫然然的搖了搖頭,良久才在紀少敏咄咄逼人的眼神裏,擠出四個字:“我不想離婚!”


    從蓉歎了口氣,背過身坐在床沿上,沒有說話。


    紀少敏恨鐵不成鋼的戳了一下我的額頭,一臉痛心疾首:“不想離婚你想怎麽樣?這樣一個男人,你還指望他真能陪你走一輩子?這才多大點困難,他就巴不得立刻跟你劃清界線了,你還傻得看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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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淚迅速從眼睛裏湧了出來,我咬著嘴唇,伸手捂住臉,半晌才顫著聲音說:“可是我隻要一想到要跟他撇清關係,想到他將來要跟別人結婚生子,我就痛得想死!”


    紀少敏怔了怔,然後有些頹然地開口:“這不是很正常嗎?時間不會因為誰離開了誰就停止轉動,沒有誰失去了誰就會過不下去,你何必執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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