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中心思想果然不在這裏,她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然後又一臉關切地問我:“你不生氣了吧?什麽時候跟阿恩再去醫院檢查啊?”


    “什麽叫我不生氣了吧?我什麽時候生氣了?媽,賭氣不去醫院的人是您兒子,不是我,這話你應該去問他才對吧!”我本來心裏亂得一塌糊塗,聽到婆婆這樣問,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陸承恩都那麽冷靜地跟我提離婚了,她擱我麵前裝什麽無知啊,還莫名其妙的來問我消氣沒有,什麽時候去醫院,她不嫌假我都嫌惡心!


    婆婆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麽直接的反駁她,半晌才一臉受傷地說:“我這不也是隨口問問嗎,你們倆個吵架,我哪知道是哪個生哪個的氣啊,吵架的時候我又不在。”


    “那您就篤定了一定是我在生氣我在胡鬧嗎?”我特別不客氣的說:“媽,我自認我還沒那麽不知輕重不負責任,不知道您是從來看出來是我不肯去醫院的?”


    婆婆抿了抿嘴,又不甘心的說:“那我也沒有隻說你,我也罵過阿恩了,這不是罵完他就來勸勸你嘛,你這麽大火氣幹什麽?”


    又這樣,一副她特別公平的樣子,好像錯的隻有我,什麽問題都在我身上!


    我怒了,特別火大地站了起來,極度不爽地看著對婆婆說:“我火氣大?媽,您能不能摸摸良心公平點說話?您口口聲聲拿我當親生女兒,可回回您都偏袒承恩,您說罵過他了,您專門挑我不知道的時候罵了?您事情都沒搞清楚,請問您是從哪裏開始罵起的?”


    隻怕陸承恩那句冷冰冰的離婚就是她“罵”來的吧!


    婆婆直勾勾地看著我,一副受了冤枉委屈的樣子,眼裏卻滿是對我的不屑:“我怎麽就沒搞清楚了?你們兩個成天吵架的,我哪回不罵他啊,我好心好意過來勸一下你,你居然還這麽不識好歹!”


    瞧吧瞧吧,真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後退一步扶著桌子,看著婆婆一張一合的嘴巴,想想陸承恩剛才說的話,隻覺得渾身都涼嗖嗖的。


    婆婆見我沒有說話,又哆嗦著聲音繼續說:“我知道,你不就是不樂意被我說嘛,可我總不能回回隻罵阿恩吧?你倆三天兩頭的吵,我罵過他多久回了我講過你什麽嗎?”


    講得好像她多麽明辯是非,陸承恩多麽受委屈,我又多麽的不識好歹一樣!我又氣又怒,簡直就要急火攻心,咬著嘴唇什麽也說不出來。


    婆婆繼續控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天到晚就跟我擺著個臉色,不問就不說話,問了也是高興就一句話了事,不高興照樣不言不語,我整天做飯洗碗掃地洗衣服,忙個不停轉的,我還要怎麽樣你才能滿意?你倒是告訴我,我是有什麽對不起你了?還是你單單就看我不順眼?”


    如果讓我說我最不擅長的一件事,那麽首當其衝的必定是與人爭辯,特別是那種張口就能給你貼一身莫須有的罪名的人。


    我被婆婆的這一大通極不客氣的指責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擠出一句:“您對我原來這麽不滿意,那這下陸承恩說要離婚,您應該高興了吧!”


    婆婆連一絲詫異的神色都沒有,努著嘴立刻就回了我一句:“我高興什麽啊,離婚是什麽光彩的事嗎?我說你怎麽就都不懂得反省一下自己,你整天這麽鬧有意思嗎?”


    “我鬧?”我握緊了手心看著婆婆,隻覺得一股血氣從腳底直奔頭頂,頭重腳輕的倚著桌子,顫著聲音問她:“他不肯按時吃藥是我鬧?他不按時去醫院複查也是我鬧?他半夜跑去跟別的女人喝酒也是我鬧?您敢不敢再顛倒是非一點?!”


    話剛落音,婆婆就扯著嗓門嚷了起來:“我怎麽顛倒是非了?你說你脾氣不好就算了,還好賴話不分,你真是……”


    她一副實在對我無語了的表情,痛心疾首的瞪著我。


    我實在覺得跟她對話簡直是秀才遇到兵,可心裏又憋著一口氣,委實十分難受,正想不管不顧的同她大吵一架,外麵突然傳來開門的動靜,接著又是一聲巨大的摔門聲和匆匆下樓的腳步聲。


    想必是陸承恩聽到我和婆婆爭執的聲音,索性摔門離去來個眼不見耳不聽為淨了!


    婆婆立刻一臉緊張的起身追了出去。


    我整個人靠在桌子上,既想哭又特別想笑。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想到今天老媽的殷切叮囑,我就無法自抑的顫抖。


    陸承恩要離婚,他那麽淡定的說要離婚,隻怕這念頭在他心裏已經徘徊好些日子了吧?婆婆剛才的反應,顯然也是老早就知道了,她還這麽理直氣壯的反過來指責我,他們這是想怎樣?


    怕拋下我會被人不齒,還得先給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把一切責任全推到我身上,他們就能心無愧疚了?


    瞧我到底嫁給了什麽樣的一戶人家啊!


    我咬著嘴唇,隻覺得鼻頭發酸眼睛脹痛,忍了好久才把湧到眼眶的淚意逼退回去。哭有什麽用?除了讓自己更悲慟更懦弱,眼淚能夠改變什麽?


    婆婆沒追上陸承恩,一個人又念念叨叨的回來了。不過她沒再跑我房裏來,直接回了她自己的房間,沒隔多久,就聽到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傳來,估計是給誰打電話訴苦去了。


    我抱著雙臂坐回床上,愣愣地發了一會呆,拿過手機很想找個人說說話,翻了半天通迅錄,還是訥訥的打消了主意。


    找從蓉?隻怕她會同我一樣著急上火徒增長籲短歎,打給紀少敏?她隻會覺得是我平日對陸承恩和婆婆遷就慣了,把這娘倆慣出以為“我好欺負”的毛病來。


    我心裏有數得很,誰能幫得了誰?不過都是在添堵罷了!


    可是我不能離婚,我現在要是離了婚,爸媽該多受打擊?尤其我媽,得知我輸卵管不通之後她就一直擔憂著陸承恩會不會怎麽樣,這要知道她女兒真的被嫌棄了,她得多傷心?


    我壓根不敢想像離婚的結果!


    陸承恩仍舊一夜未歸。


    我輾轉了一夜,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後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婆婆房裏傳來動靜。


    大約六點半左右,婆婆房間的門終於打開了,婆婆顯然沒料到會看到我,剛邁出來一隻腳,就愣住了,半晌才板著臉又退回房間裏。


    我起身往她房裏走去,輕輕推開她虛俺的門,忍著心裏的千頭萬緒,低聲說了句:“媽,對不起,昨晚是我不好,不應該跟您發脾氣!”


    不管怎麽樣,我不能和陸承恩離婚,而要留住陸承恩,我就不能跟婆婆置氣!


    婆婆坐在床沿上,聽到我的話,一副老懷安慰的樣子,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進去。


    我慢騰騰地走過去,在她邊上坐了下來。


    剛坐定,婆婆就伸手攬過我的肩膀,特別慈愛地說:“可心呐,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昨晚媽說話也過份了,你別往心裏去!”


    我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低頭絞著手指,卻還是沒能忍住胸口的酸楚,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飛快地跌落下來。


    婆婆沒發現我的異樣,約摸以為我是真知道錯了,慚愧得說不出話來。她拍了拍我的肩,特別語重心長地說:“媽也知道你心裏委屈,阿恩從小就沒了爸,大家夥都寵著他慣著他,把他慣壞了,可他其實心裏壓力也大,媽就是想你能多體諒體諒他!”


    我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婆婆又繼續道:“他畢業後一直留在這邊工作,可是你看都這麽多年了,他工作也一直沒什麽起色,你們又整天吵架的,媽看著都遭心,這回你們又遇到這樣的事,按我的意思啊,你們倆都聽我的,咱們回H省去,那裏至少離家近些!”


    我飛快地抹了一把眼淚,扭過頭看著婆婆:“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是工作這種事又急不來,承恩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工作不是沒起色,是他總是沒什麽耐心,跟同事處不好,一再的換工作才會這樣!”


    “我都知道,我知道!”婆婆頭如搗蒜,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阿恩從小受的苦太多了,我平時就不舍得他受委屈,他從小就不在我身邊,我虧欠他實在太多了,我就想著能多彌補一點是一點,可心呐,媽就想咱們一家子好好的,別動不動就吵架。”


    我吸了吸鼻子,對和婆婆這種雞同鴨講的交談油然而生一股沉重的無力感和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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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渾然不覺的繼續攬著我的肩膀開始回顧曆史,再次將那些講過無數回的老話搬出來念叨了一遍,把自己感動得涕淚交加。


    而我隻能默默地流著淚,神思恍惚地看她時不時地擰一把鼻涕,往地上一甩,然後擰過鼻涕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上擦擦,再繼續對著我苦口婆心。我滿心想的都是,我真的要這麽委曲求全的過一輩子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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