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走後,路安歌在屋裏坐了許久,直到天都黑了,她還是沒有下這個決定。


    路安歌第一次猶豫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一個決定關乎了成百上千萬人的生死,可以說這些人的生死就在她一念間。


    是,這並非大夏的國民,死不死似乎也不重要。


    而且作為一個華夏兒女的穿越者,路安歌先天上對日本人是有仇視的,畢竟華夏和小日子是有血仇在的,雖然這是異世界的日本。


    但這裏也可以說是繪梨衣的家鄉,她得到了繪梨衣的一切,結果反手就要毀滅她家鄉……這種事情,路安歌過不去心裏那一關。


    再者說,如果這麽幹了,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眾神又有什麽區別?


    路安歌看不起除大夏外的眾神,就是因為祂們拋棄了信仰祂們的人類,還把人類圈養了起來。


    如果她同意了上邪會摧毀計劃,那她同樣也會瞧不起自己。


    這一刻,路安歌仿佛明白了她被派來日本的真正原因。


    這事左青幹不出來,估計又是葉梵布的局。


    葉梵這是在逼她做選擇,作為皇者,當懂得取舍,一方麵是大夏的未來,一方麵是不相幹的別國百姓。


    這選擇題似乎並不難做。


    她是大夏的女皇,理當為了大夏做出最有利於大夏的選擇。


    路安歌也企圖這麽說服自己,但說服不了。


    “媽的,葉梵那煞筆真是看透了我,我這人還真是優柔寡斷呢”


    路安歌小聲嘀咕著,起身走向屋外,她漫步在淨土中,不知不覺她溜達到了主控室,見安卿魚在裏麵忙活著,於是就湊過去問:


    “小魚兒,你在忙什麽?”


    “陛下,我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情況”聽到聲音,安卿魚看向路安歌,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道:


    “陛下你覺得這麽大一個國家,每年需要耗費多少度電力?”


    “不知”路安歌搖搖頭,這涉及她知識盲區了。


    “沒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必然是天文數字,那麽電力如何產生呢?”


    “核電,天然氣,風電等等吧”


    “沒錯,可問題是,這個國家的發電站都是擺設,它們根本發不了電!那麽問題就產生了,電哪來的?”


    聞言,路安歌愣住了,安卿魚的問題有些驚世駭俗了,發電站是擺設,這怎麽可能呢?


    路安歌下意識覺得安卿魚在扯淡,但隨即反應了過來,安卿魚這人極其靠譜,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扯淡。


    “你這麽問,看來是發現了什麽?”


    “沒錯,我最近整理淨土的資料,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整個日本的電都是由淨土提供的,陛下,感覺很神奇吧。


    更神奇的是,這淨土就相當於一個核電站,而燃燒的材料卻是人的靈魂之力,換言之,日本的人死後都不得安寧,靈魂被抽取,被當做了材料填入了這淨土裏!”


    路安歌:“!!!”


    這真令路安歌感到了驚訝,她口吐龍言,動用了一個小言靈,再抬頭看去時,目光穿過主控室的天花板,看到上麵雲層中密密麻麻站著一道道人影。


    皆是人的靈魂。


    這些靈魂看起來很傻,呆呆站立著,一股力量在牽扯著它們,吸取著它們的靈魂之力。


    就這一眼,路安歌就看到了有靈魂在消散,這是被抽空了。


    “高天原的諸神做事可真狠辣”路安歌忍不住感慨道。


    她自認為自己行事就夠狠辣,但和這幫神明相比,她真稱得上菩薩心腸了。


    “沒錯,是真狠辣,這就是神明,嗬嗬嗬”安卿魚開口冷笑一聲,言語中滿是嘲諷意味。


    這一刻,路安歌和安卿魚都切實感受到了神明的可怕,不是實力的可怕,是行事風格的可怕。


    這簡直就是毫無底線。


    安卿魚從未像今天這樣慶幸自己是大夏人,起碼大夏神明是在用祂們的方法保護著大夏,沒讓大夏人連死後都會成為養料。


    ……


    從主控室出來,路安歌站在空地上仰頭看著天空,空中圓月高懸,星光璀璨,但這片星空卻讓她感受到了恐懼。


    路安歌靜靜站在這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林七夜過來給她披上風衣,她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林七夜。


    林七夜微微一笑,笑容燦爛:“姐,你若是真不想摧毀這裏,那咱們就想別的辦法”


    “我製定了一個竊取信仰之力的計劃,等蛇岐八家徹底統一這個國家後,就讓所有人都供奉你,反正你也是神,沒道理用不了這信仰之力。


    這樣雖然可能用時會很久,但我感覺也能削弱高天原諸神力量”


    “罷了,執行上邪會的計劃吧,你負責配合他們”


    話落,路安歌就盤腿而坐,手掐說法印,以龍語來念地藏王本願經,意圖超度空中的那些亡靈。


    在見到這些亡靈後,路安歌心中就有了決定,這個淨土不能留,高天原諸神也必須得削弱祂們。


    高天原諸神行事太狠辣了,如果這次她因為一時於心不忍放過這能削弱祂們的千載難逢機會,那若是有一天祂們進攻了大夏。


    萬一也讓大夏百姓麵臨了死後也不得安寧的境地,那她路安歌就是大夏的罪人。


    如今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她是大夏女皇,自然得以大夏為重。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被淨土困住的這些亡靈超度。


    至於罪孽……盡加吾身吧!


    伴隨著路安歌一聲聲念經聲響起,林七夜看到她周身環繞著血紅色與金色交織的光芒,光芒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尊佛陀虛影,但這虛影卻是血紅色的。


    很快,佛陀虛影變成了路安歌的樣子。


    她巨大的血紅色虛影端坐在漆黑色蓮花台上,透著一股神聖與邪惡交織的感覺。


    林七夜隱約間好像看到了空中浮現出來一道道人影,它們麵帶微笑,正向著路安歌的巨型虛影躬身行禮。


    林七夜沒走,就一直站在路安歌身邊,目光掃向少女的俏臉,這一刻,林七夜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姐姐。


    她看起來殺伐果斷,但有時又會猶豫不決。


    看起來執刀行殺伐之道,但又佛法精湛……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矛盾感,就好像戴了一層又一層的麵具一樣。


    姐,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林七夜暗暗在心裏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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