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甘露殿,侍從候在外頭,柳姒道:“你親去三清觀,請青雲法師進宮。”


    恰巧此時,皇後姍姍而來。


    看見是柳姒守在甘露殿,她蹙眉:“怎麽是你在此處?”


    柳姒淡笑:“兒乃父親的女兒,父親有疾,兒自當來盡一盡孝心。”


    皇後冷哼:“但願你是真的有孝心,而非另有所圖。”


    “娘娘教誨的是。”


    柳姒神情恭敬不與她相爭。


    想到如今正是扳倒淮王的重要時刻,皇後也不欲浪費時間在她身上,隻問一旁的許太醫。


    “大家如何了?”


    許太醫不動聲色地看了柳姒一眼,而後答道:“聖人怒結於心才會驟然昏厥,臣已為他施針。”


    “那大家多久會醒?”


    許太醫搖頭:“臣醫術不佳,尚不知聖人何時醒來。”


    聞言,皇後鬆了口氣,隻要醒不過來就好。


    “你好好醫治大家,其他的便須臾擔心。”


    “臣遵旨。”


    皇後轉眸,見柳姒還杵在這兒,不悅道:“此處已沒你的事,你便先回去吧。”


    “父親尚未醒來,兒如何敢離開?”柳姒依舊是那雲淡風輕的態度,“倒是娘娘身為一國之母,自是有大事要做,父親這兒有兒守著,娘娘可安心離去。”


    “你是在命吾離開?”皇後語氣不善。


    “兒不敢。”


    柳姒的話挑不出一點錯處。


    “畢竟兒不過一個公主,閑散慣了,可娘娘不一樣,兒隻是擔心娘娘分身乏術。”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


    她一個公主,又不能奪嫡,隻會弄點仁善的聲勢來謀些封戶,那有什麽用?


    自古以來又沒有女人當皇帝的。


    想到確實還有要緊之事未處理,皇後警告她:“你最好安分些,別想翻出什麽風浪來。”


    等日後太子登基,她有的是時日收拾她。


    接著她眼神示意身旁的女官:“你留在此處,有事立刻來報吾。”


    說罷轉身離開甘露殿。


    柳姒欠身:“兒恭送娘娘。”


    等皇後離開她神情一變,冷聲道:“來人。”


    殿外人聞聲而入。


    她看著殿中皇後留下的女官:“將她給我帶下去,好好看守。”


    話音落下,侍從上前欲將女官帶下去。


    那女官不可置信,似乎沒想到柳姒便這麽大膽打算直接將她綁了,掙紮著揚聲道。


    “奴婢是皇後殿下身邊的女官,奉命守在甘露殿,公主怎能這樣做!”


    見柳姒眉宇間隱有不耐,機靈的侍從掏出一塊帕巾將女官嘴堵住:“哪兒來的膽子在鎮國公主麵前喧嘩!”


    在一旁看見這一幕的武德正戰戰兢兢,低頭如鵪鶉。


    心中暗道。


    這上京城怕是要變天了。


    ……


    許是事態嚴重,沒到一個時辰李衡子便從城外的三清觀趕到甘露殿。


    他似乎也沒想到聖人會突然昏迷,眼中還帶著一絲驚訝。


    殿內的人都被柳姒遣走,她對李衡子道:“把解藥給我。”


    李衡子也知道了許太醫的中毒之言,以為柳姒是在問他要這個解藥,搖搖頭否認道:“這次非是貧道做的。”


    “我知道,這次的事與太子脫不了幹係。”柳姒隨意瞥了眼昏迷的聖人,聲音僅她與李衡子可聞,“我是要可解聖人頭疾的藥。”


    原來如此。


    李衡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遞給她。


    打開,裏麵是純白的藥丸。


    柳姒走到龍床前喂給聖人服下。


    李衡子見狀不解:“善信此舉何意?”


    聖人的頭疾本就是李衡子他們下毒所致,目的是為了他的法師之位更加穩固。


    但柳姒如今為何又要解毒?


    等喂完藥,柳姒方才低聲同他解釋:“許太醫說聖人這次的毒不簡單,混著你的丹藥很有可能會性命不保。太子尚未被廢,若聖人駕崩,他就名正言順地登基,所以聖人還不能有事。”


    至少在太子被廢之前,他不能有事。


    所以隻能暫時將能致頭痛的毒先解了。


    不過柳姒召李衡子入宮並非隻為解毒,她將一封信交給他:“你出城的時候,務必將此信交給賢王。”


    她怕太子監視她將這信給劫了。


    所有人都不知李衡子與他們的關係,所以這封信由他帶給賢王最好,最穩妥。


    等李衡子離開,她將武德正叫了來。


    武德正恭恭敬敬地對她道:“公主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倒是個識時務的。


    柳姒暗道:既然如此也不用她費心敲打了。


    “吾確實要你去辦一件事兒。”


    武德正躬身:“但聽公主吩咐。”


    “你親自出宮去請安王入宮,便說聖人病重,想唯一的血親弟兄陪在身邊。”


    不明白柳姒究竟要做什麽,武德正擦了擦額上細汗,答應道。


    “喏。”


    ……


    李衡子出宮後,便馬不停蹄地去了趟賢王府。


    彼時柳承明正同淮王府幕僚商議下一步到底該如何走,乍然收到柳姒的信,他還有些愣怔。


    待看過信中內容後,更是驚詫,直問道:“這真是六妹寫的?”


    李衡子點頭:“公主親自交到貧道手中的,不會有差錯。”


    聞言,柳承明揉了揉眉心,再次看向信中內容。


    這上頭寫的計劃,也太險了些。


    不過如今也沒有什麽路可走了。


    ……


    甘露殿內。


    安王再次看向自己這個親侄女兒,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你要做什麽?”


    柳姒指尖在筆架上一點一點地滑動:“隻是將威北大將軍秘密召回上京而已,七叔不必這般驚訝。”


    安王蹙眉:“如今聖人昏迷,淮王被囚,太子局勢大好,而這莊別辛曾公然支持過太子,你如此做豈非為太子更添助力?”


    到時誰還能拿太子如何?


    接著他猶疑不定地打量著柳姒:“你不是曾說要太子性命嗎?為何又要幫他?”


    柳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七叔誤會了,我將莊別辛召回上京可不是幫太子,而是為了幫你。”


    “幫我?”安王疑惑,“我可不認為你將莊別辛召回來是為了幫我。”


    幫倒忙還差不多。


    他本就打算借太子的手先扳倒淮王與賢王,等聖人死後,再以太子弑君、清君側的名義殺入太極宮中,名正言順地奪得皇位。


    莊別辛手握重兵,若他回京,自己勝算還剩幾何?


    所以他實在不明白柳姒此舉何意。


    柳姒明白他的疑慮,緩緩道:“太子仍位至儲君之位,聖人駕崩他便名正言順地登基。但若莊別辛此刻無詔回京,豈非謀逆?到時再將太子廢黜,七叔你的贏麵不就更大了?”


    而且莊別辛這個心腹大患也能處理掉。


    安王行事多慮,他問:“既是無詔,又如何讓他回京?”


    柳姒提醒:“我記得夏環頗受太子信任,那太子印在何處,他定是知道的吧。”


    頃刻間,安王便明白過來。


    若是取得太子印,就可以太子的名義秘密令莊別辛速速回京。


    既是秘密回京,那他定隻帶些親信;到時安排人手埋伏,等他一入京,便立刻拿下。


    那時再處理太子,便更合適。


    不過安王向來多疑,他看向柳姒:“我記得你同賢王交好。”


    誰知道柳姒此舉是幫他還是幫自己?


    可柳姒卻道:“我隻想報仇罷了,誰登基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但太子不行,我與他有血海深仇,他必須死。”


    她說這話時眼裏頭恨意明顯,不像假的。


    安王疑慮稍減。


    雖好奇太子與她到底有何仇怨,但隻要他們的敵人是一樣的,那就是可用的盟友。


    於是笑道:“小阿姒此計,甚妙!”


    聽罷,柳姒眼中露出貪婪:“隻盼到時七叔登基後,侄女兒能是比如今更尊貴的公主。”


    原來如此。


    人心不足,到底還是想要那榮華富貴。


    聽罷,安王笑得放肆,對她承諾道:“若是功成,七叔必不會讓小阿姒失望。”


    柳姒柔柔欠身:“那六娘便等著七叔功成那日。”


    -


    涼州。


    風沙滾滾,滿目蒼涼。


    大營內,莊別辛看著手中的信擰了眉。


    身旁的親近見狀,詢問道:“將軍,怎麽了?”


    莊別辛沉聲:“太子要我即刻回京。”


    親近大驚:“怎麽如此突然!”


    莊別辛將信交給親近看:“淮王謀逆,聖人病重,太子要我回京助他謀事。”


    “這信會不會是有人假傳?”親近問。


    不然也太過突然了。


    莊別辛搖頭,肯定道:“不會,這信紙與蠟封都是特殊的,且上頭還有太子印,不可能有假。”


    “那將軍要回京嗎?”


    莊別辛沉吟,半晌道:“你召集一小隊親兵,叫上儀兒,我們連夜出發。”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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