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場內多是馴獸師們先馴好的野獸,以免猛獸突然發了性子驚擾聖駕。如今是冬日,一眼看去也望不了幾分綠意,盡是白茫茫一片。


    柳姒縱了馬入林間,靜儀說要與她比一比誰獵的野物最多。為免相爭,於是她二人分頭而去,一人朝一個林子走了。


    方才在跑場外頭瞧著倒不覺得有什麽,如今孤身一人入了林子,倒覺得幽靜滲人得很。


    一隻雪兔從她眼前拔腿跑過,她停了馬搭弓。


    “錚——”


    弦響,箭射,雪兔身上見了血。它後腿被箭矢射住,劇痛令它躺在雪地裏不停掙紮。


    每支箭上都設有特殊標記,不同人的標記不同,以此區分哪隻獵物是誰射的。當然,圍場之中有專門撿被射中獵物的宮人,所以柳姒射中雪兔後便騎了馬朝別處而去。


    要說圍場不大那是假的,但若說圍場大那為何她走得這麽偏僻還能遇見熟人?


    柳姒見柳承明正將一支屬於他自己的羽箭從一隻奄奄一息的鹿身上拔下,而後插上一支象征著淮王標誌的羽箭。


    這是做什麽?


    “三哥還真是無私,竟能將自己獵的東西拱手送給二哥,還不讓他曉得。”柳姒騎了馬靠近。


    柳承明轉身見是她後動作不停,等做完這一切後他才起身,“哪裏是無私,正是有私才這般。”


    “此話何意?”


    他問:“六妹還記得上次刺客一事嗎?”


    柳姒點頭,“記得,怎麽了?”


    “這事聖人交給了二哥調查,所以我尋了個時候將魚紋羽箭和文六的事一同告訴了二哥,二哥聽後很是憤怒,當即就稟了聖人,你猜猜結果如何?”


    “如何?”


    “聖人雖懷疑太子,卻也不懲治太子,隻是將此事壓了下去。”


    柳姒聽罷,指了指他身前的那頭鹿,“那跟你剛才做的事又有什麽關係?”


    柳承明拍了拍手上的髒東西,“聖人既不表態,那便是擺明了維護太子;我既然告了太子的密,那肯定也得罪了他,往後自然要更小心謹慎些,怎能出風頭呢?”


    柳姒看向鹿身上插的那支羽箭,“所以你就讓二哥出這個風頭?”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柳承明搖頭,“非也,若我出風頭隻怕聖人會猜忌我有奪嫡之心;可聖人最喜歡二哥,若他奪得魁首,聖人隻會高興。既然我已是太子眼中釘,那我又為何不幫二哥一把呢?”


    “真的?”


    “自然真的。”


    話音落下,寂靜的雪林中傳來一聲虎嘯,聽著聲音像是發了性的。


    不遠處的柳承明發現後騎上馬背,眼中帶著勢在必得,“今日的好東西來了。”


    “駕!”


    見他朝虎嘯聲而去,柳姒也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就見一處山崖邊有一隻高大強壯的老虎,尖刀般鋒利的獠牙凶狠地露在外頭,虎須粗長,圓鼓鼓的雙眼瞪得老大,目露凶光。


    它張開血盆般大口,朝崖邊的一個身影大吼,顯然是發了凶性,欲要傷人。


    兩兄妹都沒想到會遇上這般場景,待柳姒定睛看清那崖岸邊的人時,卻是被駭得睜大了雙眼。


    她急急喚出那人姓名,“謝竹君!”


    謝晏形容狼狽,一隻腿受了傷,血跡染在衣袍上顯得觸目驚心;他一手持短匕,一手捂住流血的傷口,冷冷盯著眼前朝他撲上來的老虎。


    見此情形,柳姒心仿佛都要從喉嚨中跳了出來,她一邊打馬朝謝晏方向而去,一邊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聚精會神地瞄準了那隻老虎。


    五指用力,滿弓而射。


    一支鐵箭如閃電般射向大虎,精準地射中它後腿;大虎吃痛,凶猛的吼叫聲轉作痛吟。


    怕那老虎掙紮反撲,柳姒連射三箭,箭箭射中。


    此時柳姒已至謝晏五步之外。


    眼看那大虎就要將謝晏撲到崖底,危急關頭,謝晏拖著傷腿冷靜地側身躲開。


    大虎受傷失了準度,隻能撲個空摔到崖下。


    謝晏回頭看向崖底,老虎的高大身影被深不見底的山崖襯得十分渺小。


    一回頭,柳姒下了馬朝他跑來,麵上盡是擔憂,“謝竹君,你怎麽樣?”


    謝晏見此眉心微動,深深地看著她。


    “六妹小心!”


    柳承明的驚呼聲自不遠處傳來,謝晏朝柳姒身後看去,隻見一支飛箭極速朝她頭顱而來。


    謝晏瞳孔放大,用力將麵前的柳姒推開。


    下一刻,飛箭從二人之間快速擦過,而站在崖邊的謝晏也因這一推搡,腳下不穩朝崖下跌去。


    柳姒來不及多想,傾身抓住他的手,但在抓住他手的一瞬間,腳下的崖石鬆動,二人一同墜了下去。


    “六妹!”


    柳承明趕過去時隻來得及看見兩人墜崖的模糊身影,太陽穴突突地跳,他臉色凝重。


    轉身,隻見穿著赤色騎裝的永寧騎在高大馬匹之上,左手持著一把弓箭,弓弦顫動。


    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微啟紅唇,“賢王為人真是歹毒,竟敢殺害公主與朝廷命官。”


    聞言,柳承明眯了眯眼。


    “這箭,不是你射的嗎?”他道。


    永寧輕笑,“是嗎?可是我的箭數目齊全,而賢王的箭似乎少了一支呢。要不你猜猜,少的那支箭在哪兒?”


    柳承明聽罷猛然看向懸崖之下。


    方才永寧用的那支箭,是他的!


    每個人的箭數目都是記錄在冊的,每人用了多少,剩了多少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臉色倏然沉了下來,眸底晦暗不明,冷得瘮人。


    上次他以一支羽箭令聖人猜忌太子,如今永寧用一支飛箭一箭雙雕。既可以除了懷淑,又能令他背上謀殺血親與官員的罪名。


    不過這計劃倒不像她那個腦子能想出來的。


    “這懸崖那麽高,也不知柳姒和謝少卿能不能活……”


    說完永寧見柳承明臉色愈加陰沉後,又裝模作樣道:“哎呀,瞧我說的,這麽高摔下去肯定是死了,應該說是不知能否還有個全屍。”


    林風狂嘯,寒意乍起,仿佛一層厚重的陰影籠罩在整座山林之上,讓人感到壓抑。


    殺意驟起,幾個身影憑空出現在林間。


    柳承明長身而立,抬眸看著永寧冷聲道:“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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