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靖見劉臻把祖遊一槍捅死,急的滿頭冒汗。


    怎麽就這麽寸,偏偏他和一眾部將都在的時候劉臻找上門來?


    祖遊現在死在他麵前,他堂堂校尉,如何跟祖氏一族交代?


    “你、你怎麽把他給殺了?!”


    鄒靖愁容滿麵地對劉臻說:“你難道不知,祖氏在朝堂上是有大背景的!”


    劉臻點頭:“知道,這家主的兄弟位列九卿。”


    鄒靖大為震撼:“你既知道,又怎敢殺他?”


    “劉臻啊劉臻,你一個小小縣令,屬民不過萬數,兵丁不過幾百,如何敢與朝廷抗衡?”


    他來回踱步,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要不是打不過劉臻,說什麽他也得把劉臻給捉起來交出去。


    免得這事兒牽連到他。


    “鄒校尉不要亂說。”


    劉臻一本正經地蒙上臉道:“殺祖氏家主的,乃是我黃巾大將程遠誌!”


    “跟什麽劉臻,有何幹係?”


    祖氏家主拿錢來補償鄒靖的事情,上不了台麵。


    因此說話之時特地屏退了下人,如今這大廳裏就他一個祖氏家主躺在地上。


    外頭的人都被典韋堵在門外,對裏麵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除了鄒靖和身後的一眾手下,沒人知道這事兒是劉臻幹的。


    “你們跟上啊。”


    鄒靖聞言愣了一下。


    什麽跟上?


    卻見劉臻轉過身去,慢慢悠悠跑到門口。


    深吸了一口氣,扯著嗓子衝外頭大吼一聲:“不好,此處有眾多官軍將領,大哥快逃!”


    喊完他直接衝了出去,夥同典韋迅速殺出一條血路。


    鄒靖猛然抬頭,心中明悟,也跟著大吼一聲:“大膽黃巾賊,竟敢襲殺祖氏家主?”


    “眾將聽令,即刻追擊!”


    “務必將賊人程遠誌拿下!”


    吼完之後,鄒靖扭臉看向一愣一愣地部將,小聲罵道:“混賬,還不趕緊跟上?”


    “啊啊……是!”


    “是!”


    蒼啷啷寶劍出鞘,鄒靖帶著眾人也衝出門外,朝“程遠誌”二人追去!


    鄒靖從來都是征戰沙場,做戲這還是頭一次。


    然而他展現出了驚人的藝術天賦,他兩眼圓瞪,咬牙切齒。


    那副神情,叫人看了當真覺得他跟黃巾賊程遠誌,一定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而且不僅神態到位,動作方麵也是無可挑剔。


    他帶著身後部將緊咬著劉臻和典韋,粗暴地推開沿途的祖氏家仆,嘴裏還嚷嚷著:“爾等休要攔路,叫我殺了那程遠誌,好替祖氏家主報仇雪恨!”


    身後部將演技差了一些,臉上表情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隻是跟著鄒靖一通狂追。


    好在慌亂之中,也無人在意他們這些細微神情。


    祖氏宅院中的每一個人,都隻知道一件事:破虜校尉前來拜訪家主,突然兩名黃巾大將殺到,要了祖氏家主的性命,校尉鄒靖義不容辭,領手下將那賊人追出門去……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劉臻、典韋,還有後頭追擊的鄒靖等人衝出了範陽縣城,終於甩開了祖家的追兵。


    兩撥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慢慢匯在一起。


    “呼……呼……”


    鄒靖額頭見汗,氣喘籲籲,巴巴看著劉臻問:“劉縣令此計甚妙……隻是那些祖氏之人,能信麽?”


    劉臻淡淡一笑:“嗬嗬,知道我兄弟是誰的都已死了。”


    “於他們而言,我等就是那兩名黃巾軍賊首。”


    “鄒校尉為了替祖氏家主複仇,領人追出這麽老遠,他們不僅會信,還會記你的恩情,來日必會因此升遷,劉臻先在此恭喜了。”


    說著,劉臻微微拱手。


    鄒靖聞言哭笑不得。


    他原本覺得是被劉臻利用了,可仔細一想,又沒有損失。


    而且那祖遊草菅人命,還以朝中勢力壓他。


    如今被捅死了,他鄒靖也是心中暗爽。


    “那在下就借劉縣令的吉言了。”


    鄒靖勉強一笑,站直身子對劉臻說:“祖遊這惡賊,假傳軍令,罪當梟首!他這一死,真是大快人心!”


    劉臻點頭一笑。


    典韋麵露不快,搖頭說道:“我是沒殺過癮。”


    “這祖程祖遊都是軟骨頭,養的手下也個個都不經打,不痛快,不痛快!”


    眾人聞言,忍不住相視而笑。


    笑了一陣兒。


    鄒靖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忽然覺得有些憋悶。


    他忽然長歎一聲,對劉臻說:“唉,新縣一役,祖遊自然是首罪,可在下輕信下屬,未能細查書信真偽,也是責無旁貸。”


    “我屬下四千多人遭受天譴,新縣也有數百無辜百姓喪命,在下這心中其實慚愧的緊,隻是礙於身份顏麵才不肯向劉縣令低頭認錯。”


    “可是足下,今日卻能不計前嫌,殺完祖遊,不忘用計助我等與此事撇清幹係。”


    “與足下相比,我鄒靖簡直……卑劣不恥!”


    鄒靖說著,雙手鄭重地搭在一起, 朝著劉臻深鞠一躬:“請足下代替新縣枉死百姓受我一拜,鄒靖對不住他們!”


    校尉大人都彎腰了,身後部將哪還敢直著身子?


    一個個也都跟著拜了下去。


    劉臻能感覺他此番言語情感真摯,默默看了一會兒,還是扶他起身:“逝者已矣,現在道歉有個屁用?”


    “希望你能記住這回的教訓,日後再做任何決定,都能三思而後行。”


    鄒靖重重點頭:“一定,一定!”


    “劉縣令武藝高超,愛民如子,足智多謀。”


    “鄒靖心中深感佩服,欲與足下結為好友,不知足下意下如何?”


    劉臻咧嘴一笑:“這有何不可?多條朋友多條路,以後劉臻就要多多仰仗校尉大人照拂了。”


    鄒靖聞言,麵色一喜:“好說,好說!”


    “行了。”


    劉臻看看範陽城的方向,對鄒靖說道:“你們得回去一趟,追不到我程遠誌,總要給祖氏一個交代。”


    “另外,祖遊給的那些撫恤金也不能不要,對吧?”


    鄒靖點頭道:“還是足下思慮周全,我等這便回去,謊稱沒追到那程遠誌。”


    “來日得了閑暇,鄒靖再去新縣拜訪劉縣令,告辭!”


    鄒靖帶著部將離開,劉臻也打算回新縣了。


    可典韋卻看著鄒靖的背影說道:“三弟,他手下死了四千人就能從祖遊那裏拿到錢財撫恤士兵家小。”


    “咱們新縣死了那麽多無辜百姓,誰來撫恤?”


    “隻殺了祖遊,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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