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在高台上口若懸河。


    看著台下越聚越多的人他很高興,仿佛能看見大業將成。


    可忽然間。


    台下的老百姓們高呼著什麽“新縣”跑了一大半!


    劉備一下子說不下去了,下台來找到張飛:“翼德,怎麽回事?鄉親們怎麽都跑了?”


    “哼,不是跑了,是叫人搶了!”


    張飛咬牙道:“大哥前兩日整日奔波去給那些新兵家人發錢,有所不知。”


    “這幾日市集上來了個什麽‘新縣’的鳥人,貼出告示,要花錢請人回去幹活。”


    “還說什麽,隻要人去了就給安家置業,分配良田,騙走了不少百姓!”


    “今日我實在看不過眼,就去罵了那鳥人一頓,本罵跑了的,如今居然又回來了!”


    劉備微微皺眉,歎道:“唉……怎會如此巧合,咱們募兵,他們就招人……”


    張飛怒道:“誰說不是?要俺說,他們分明就是在跟咱們搶人!”


    “大哥莫急,俺再去收拾那廝一頓,叫罵不管用,俺就叫他嚐嚐俺這鐵打一般的拳頭!”


    劉備忙說:“哎,翼德,莫要生事!”


    “大哥別管!”


    張飛頭也不回:“大哥隻管去給剩下那些人登記發錢,俺去去就來!”


    ……


    市集的另一邊。


    劉臻已經帶著公輸望,馮奇他們停好了馬車。


    先前招人用的桌子還在。


    劉臻直接坐在後麵。


    有他坐鎮,公輸望也有了底氣,拉著馮奇在人群中遊說:“來來來,鄉親們,都來新縣做工了!”


    “報名就有三百文錢,去了就給置房安家,分配良田,剛去的一日三餐都不要錢了——”


    有些早就了解過的,直接衝到劉臻桌子前麵報名。


    那些還不了解情況的,就一個個拋出問題。


    一個餓的兩眼昏花的少年問:“你們那裏,一日三餐都不要錢?”


    馮奇:“不錯,直到你們能吃上自己種出來的糧食前,一日三餐都不要錢!”


    一個衣衫襤褸,四十上下的男子問:“這置房安家,你們要幾吊錢啊?”


    馮奇:“大伯,你去了新縣,就是新縣的人了,有鄉親們幫忙,房咱自己蓋,木頭自己砍,不要一分錢!你要是肯去,還能帶上一家老小!”


    一個佝僂著背,須發灰白,五十多歲的老者問:“後生,去了你們新縣,都幹什麽活啊?又給吃又給住,活不輕巧吧?我這樣的老頭要不要啊?”


    馮奇:“老先生,新縣的活目前就是墾田,不過,我們有縣長造的神犁,又買了不少牛,幹起活來一點不累!”


    每個問題,馮奇都仔細回答,眾人聽他描述。


    感覺那新縣,簡直人間仙境一般。


    不少人都聽得心頭激動,躍躍欲試,很快排起了長龍。


    從張飛那裏脫身的精瘦男子和單衣男子從人群中擠出來,氣喘籲籲地衝到劉臻麵前:“我們,我們報名!”


    劉臻看了他們一眼:“去後邊兒排隊。”


    精瘦男子看看身邊隊伍裏的那些人,老的老,小的小。


    他拍拍胸脯道:“小哥,你瞧我們倆,身強體壯,幹起活來不比他們好用?”


    “你就先給我們報上名吧。”


    劉臻仍搖搖頭:“我那裏活不會很重。況且我那新縣是個養人的地方,不消兩個月,他們個個都能跟你們一樣身體強壯。”


    “賣力固然很好,但先要守規矩,去排隊吧。”


    精瘦男子急了:“你這人要是招滿了可怎麽辦?”


    劉臻一笑:“嗬嗬,這個不必擔心,我隻嫌人少。”


    “隻要有人來,我那新縣,照單全收。”


    劉臻都這麽說了,兩人也隻好從命,回頭排在了長龍末尾。


    誰料才剛站定,就被人揪住頭發,一把提了起來:“哼!好你個小子,生得跟個泥鰍一樣油滑,竟敢耍弄你張爺爺?”


    張飛來了。


    精瘦男子頭皮生疼,大喊著“饒命”。


    雙手抓著張飛的手腕,兩隻腳在空中亂蹬。


    單衣男子也在旁邊跪地求饒:“爺爺饒命,我二人從未耍弄你,隻是一時沒想好要不要投軍!”


    “放屁!”


    張飛怒道:“俺張飛是看你二人根骨不錯,才想著提點你二人一番,要親自給你們報名。”


    “你們卻轉頭跑了,俺這麵子往哪放?啊?”


    “好男兒不思保家衛國,卻要為了幾個破錢,給人去墾田?”


    “你對得起這五尺之軀嗎?”


    他們所在距離隊伍最前麵不過一二百米。


    張飛說的話,一字一句,劉臻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隻知道張飛是個粗人,真沒想到這大老黑,還挺懂pua。


    劉臻不禁啞然失笑。


    精瘦男子頭皮被抓的生疼,忍不住掉下淚來:“救命!你們……救救我啊,我要去新縣幹活!我要當新縣的人,你們……你們不能不管我啊!”


    劉臻輕歎一聲,給眼前人做了登記,站起身來。


    另外一邊,馮奇和公輸望兩人原本被谘詢的鄉親們圍著,聽到哭喊聲,他們也連忙擠了出來。


    “出什麽事了?是誰在喊救命?”


    公輸望問著,循聲看見了張飛,不禁往後錯了半步:“又、又是你……”


    “哼!”


    張飛“鏗”地一聲,把蛇矛尾端插進地麵兩寸。


    往前兩步,大手一探揪住了公輸望的衣服,也拉到了跟前:“不錯,又是你張飛爺爺!”


    “你這鳥人!在這裏招搖撞騙!”


    “早晨俺沒和你動手,隻把你罵將跑了,你怎地還敢回來討打?”


    公輸望雙手握著張飛的拳頭,直感覺比自己臉都要大。


    難免心生畏懼,呼吸有些急促。


    不過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劉臻也在!


    一想到恩公,他就膽大了許多:“你這黑臉不講道理,我隻是來替新縣請人做工墾田,何時招搖撞騙了!”


    “哼!你張爺爺說你招搖撞騙,你就是招搖撞騙!”


    張飛十分蠻橫,懟完了公輸望,還得意地懟那精瘦男子說:“看見了嗎?這新縣就是個狗屁!你還指著他能救你?”


    “快說,到底跟不跟俺回去報名?”


    “俺就不明白了,大男兒征戰沙場,建功立業,何其快哉?!啊?!”


    周遭百姓看見這一幕,不由得紛紛後退。


    “唉,毀了毀了,被那張屠戶抓著的小夥子,怕是去不成新縣了。”


    “這也忒不講理了,人家不願去打仗,怎麽還能強拉著人去的?”


    “你小點聲,別叫他聽見了,到時候把你我也拽去就完蛋了!”


    “這麽看來,就是到了新縣,咱們也未必就能過得安穩啊……要是這夥人氣不過,去那邊強拉人去打仗,他新縣的人敢管嗎?”


    “這張屠戶生得虎背熊腰,誰能管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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