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曆史上,也不是沒有平民之女被立為正妻,做王後的。


    但,若是讓這些女人掌權,心理就會過於膨脹,遺禍無窮。


    “無所謂了,就算是大王把她立為王後,她也掀不起什麽風浪。”華陽太後輕聲說道。


    “話雖是這麽講,但姐姐您仔細想想,族弟始終覺得那韓姬才最為適合成為王後!無論是從她的出身上來看,還是論及她平日裏的行為舉止,相比之下,那趙姬就稍顯遜色了。而且,如今成蟜那孩子也逐漸懂事了。再說說那魏柔,就算跟趙姬相較起來,相比於趙姬,也顯得優秀不少。”


    羋宸一邊聆聽著華陽太後所言,一邊順口提及道。


    此時,華陽太後將目光投向羋宸,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和審視,開口問道:“你這般言語,莫不是在充當韓姬與那魏柔的說客不成?亦或是她們二人皆有所求於你,特意懇請你來此替她們美言幾句?”


    麵對華陽太後的質問,羋宸趕忙回應道:“回姐姐,她們確實未曾前來找尋過我!我之所以說出這番話語,完全是出於對咱們羋姓一族未來的考量!”


    但接下來,華陽太後語出驚人:“那韓姬,暫且不提了。平日裏看似端莊大方、儀態萬千,可一旦麵臨重大關頭,其心智便會瞬間崩坍,完全失去應有的理智和判斷能力。切莫忘記,她還曾派遣殺手前去謀害公子政!至於那魏柔,現在還沒有大王的子嗣,自然也就不在所考慮的範圍之內。


    而且,不知為何,哀家總是隱隱感覺這個女子有些怪異之處。為此,我也曾特意派遣人手在暗地裏對她監視,隻可惜始終未能察覺到任何異常端倪。或許隻是我自己太過謹慎罷了。”


    說到這裏,華陽太後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緒。


    稍頃之後,她才又緩緩開口道:“嬴政那個孩子倒是當真出類拔萃,頗為不凡!我決定將他接至身旁親自教養。”


    “啊?”羋宸沒反應過來,一時間竟是沒能回過神來。


    好一會兒過後:“姐,您之前不是一直都對成蟜那孩子寵愛有加麽?怎麽突然之間……”


    隻見華陽太後微微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解釋道:“哀家的確喜愛成蟜那孩子不假,然而相較之下,嬴政無疑更為適合被立為儲君。倘若能夠讓成蟜一生一世都無憂無慮生活著,遠離那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權謀漩渦,對於他而言,未嚐不是一樁幸事。”


    華陽太後心中對成蟜的喜愛之情依舊深厚,但嬴政畢竟也是贏子楚的血脈之子。


    隨著這段日子以來與嬴政的接觸,華陽太後逐漸萌生出一個念頭 —— 將嬴政接至自己身旁,親身教導他一段時日。


    另外也是要近距離再觀察一下嬴政。


    “姐姐,若嬴政當真被冊立為儲君,那趙姬豈不是會愈發囂張起來?”羋宸麵露憂色,向華陽太後道出了自己心底的顧慮。


    華陽太後伸出手指點了點羋宸的腦袋:“你呀!何必如此懼怕於她?隻要你忠心耿耿效忠大王,其他事情無需過多擔憂。”


    羋宸連忙點頭:“喏,姐姐所言極是。”


    ............


    下午,華陽太後的話,就通過羋宸的嘴,傳到了韓姬的耳中。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韓姬就一陣失望。


    “舅父,太後把嬴政接到身邊,是為了什麽?”韓姬試探著問道。


    “可能大概率是討厭那趙姬,也許不想讓她把公子政帶壞吧。”


    陽泉君猜測著說道。


    韓姬沒在說話,隻不過聽聞這個消息,她算是死心了,雖說現在華陽太後有意放權,但是在秦國,依舊是沒有人可以無視華陽太後。


    自從秦武王因強行舉鼎絕臏而亡後,羋氏一族便扶持嬴稷登上王位。


    那時的昭襄王嬴稷年紀尚淺,根本無力掌控朝局,於是宣太後牢牢將權力握在自己手中。


    除了嬴稷之外,宣太後另外兩個兒子 —— 高陵君嬴悝和涇陽君嬴芾。


    此外,加上她的兩個弟弟新城君羋戎以及穰侯魏冉,他們共同構成了當時國內最為強大的一股勢力,並被稱為 “秦國四貴” 。


    這股勢力長期把控著朝政,而宣太後更是憑借此等權勢統治秦國長達四十一年之久。


    在此期間,羋氏一族在秦國可謂如日中天。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年輕的華陽太後,在宣太後的精心安排之下,成功嫁於嬴柱。


    不僅如此,華陽很快就成為了嬴柱最為寵溺的女子,其地位無人能及。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局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昭襄王嬴稷開始重用範雎,並聽從他的建議,毅然驅逐了 “秦國四貴” 。


    這一舉動致使羋姓楚係的勢力急劇衰減,一時間,整個羋姓家族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可以說那段日子對於羋姓而言無疑是最為艱難困苦的時期。


    不過,華陽能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被贏柱立為正妻,足以說明華陽太後的不凡,後來隨著昭襄王年老,直至身死,楚係勢力在華陽的帶領下也慢慢滲透進了高層。


    若是她想,完全有能力成為第二個宣太後。


    所以不管怎樣,韓姬壓根兒不敢產生絲毫怨恨的念頭。


    然而,內心深處仍存一絲希望的她,決定再嚐試一下。於是乎,韓姬輾轉尋覓到了同為韓國宗室出身的夏太後。


    入夜,甘泉宮西宮。


    此時的甘泉宮,分為了東西兩宮。


    按照秦國一貫以來以右為尊的傳統,本應是華陽太後居於東宮。


    但是她沒入住進來,所以東宮目前尚且無人居住。


    而與之相對的右側西宮,則成為了夏太後的棲息之所。


    “這麽晚了,你來此所為何事?”夏太後坐在榻上,輕聲問著跪地請安的韓姬。


    韓姬跪在夏太後的麵前,深吸一口氣後緩緩說道:“君姑,今日有一則消息,不知您是否已經有所耳聞?”


    夏太後微微眯起雙眸,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哦?究竟是什麽樣的消息,值得你這般匆忙趕來告知於我?”


    韓姬緊咬嘴唇,猶豫片刻之後,最終還是如實地回答道:“回君姑,妾聽聞……聽聞華陽太後有意將公子政帶至自己身旁,欲要親自加以教誨培養。”


    說完這句話,韓姬垂下頭顱,身體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起來。


    聽到這番話,夏太後開始上下打量著眼前跪著的韓姬。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你究竟在擔心些什麽?莫非是害怕嬴政得到華陽太後的寵愛與青睞之後,會徹底舍棄成蟜不成?”


    雖說夏太後平日裏對諸多事務皆采取不聞不問、置身事外的態度,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愚笨無知,一眼就看出了韓姬的心思。


    “我且問你,華陽太後是不是還挺喜歡成蟜這孩子?”


    “是。”


    “那不就得了!你究竟還有什麽可憂心忡忡的?我明白華陽太後的意思,成蟜那孩子一直無憂無慮的成長,這未必見得就是一樁壞事。再者說,你身為大王的妻子,這輩子都過得上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話至此處,夏太後漫不經心的隨口補充道:“依我看,政兒確實要比成蟜更適合被冊立為儲君。擺正心態,切莫妄圖去爭搶那些本不屬於你的東西。


    命中注定屬於你的事物,終究會降臨到你的身上;


    而那些與你無緣的東西,即便你絞盡腦汁去爭奪,到頭來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聽聞此言,韓姬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徹底喪失了所有的希望。


    她神情落寞,語氣沮喪地應道:“喏,妾身已然明了。此刻夜色已深,還望君姑早些安歇。妾身就此先行告退了。”


    言罷,她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轉身朝著房門口走去。


    夏太後靜靜地注視著韓姬逐漸遠去的身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方才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華陽太後確實厲害,然而,夏太後同樣不可小覷,錯綜複雜的鹹陽城政治漩渦之中,她將局勢看得通透無比。


    她默默觀察著一切,審時度勢,巧妙避開一個個陷阱與危機。


    而就是這樣的處世之道,使得夏太後成為了唯一能夠在這場政治鬥爭中獨善其身之人。眾人皆被卷入其中無法自拔,唯有她置身事外。


    不僅如此,她的陵墓也是迄今發掘的 ‘秦國’ 境內第二大的陵墓,僅次於秦穆公。


    ………


    鹹陽城,秦宅內一片寧靜祥和。


    秦臻坐在院子當中,摸著大黃:“也不知道嬴政在王宮裏過得怎樣,王宮規矩繁多,可不像在這外頭這般啊。”


    想到此處,秦臻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憂慮。


    畢竟,宮門一入深似海,嬴政身處宮廷之中,所要麵對的壓力和挑戰定然不小。


    “想這些有的沒的,他是天選之子,對不對?”


    “汪汪~”大黃似乎聽懂了主人的心思,歡快地叫了兩聲。


    “聲音太大了,小聲點。”秦臻笑著輕聲嗬斥。


    大黃立刻乖巧的壓低了嗓音,發出一陣嗚嗚的低鳴。


    “哈哈,真是隻好狗!”


    秦臻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緩緩站起身來,準備轉身回到屋裏去。


    “先生!”


    月潯快步走來,躬身後說道:“先生,有人來拜訪。”


    “這麽晚了,是誰?”


    秦臻有些意外,這都快宵禁了,怎麽還有人特意趕來找他?


    月潯連忙回答道:“是關內侯與四車庶長嬴傒。”


    “快快請他們進來。”


    聽聞是這二人,秦臻不敢耽擱,同時也朝著門外走去。


    不久,關內侯與嬴傒便走了進來。


    “哈哈,秦大夫,這麽晚來,未曾打擾到秦大夫吧?”關內侯熱情道。


    秦臻連忙笑著迎了上去,微微躬身作揖道:“哪裏哪裏,關內侯這話這是折煞晚輩了,何來打擾之說!快快有請,請移步內室入座。”


    說著,秦臻將二人引入內室,讓下人去準備熱水,好為兩人衝泡香茗。


    待眾人坐定之後,秦臻問道:“關內侯、四車庶長,這馬上宵禁了,這個時辰來晚輩這兒,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


    其實,秦臻心裏也明白,以關內侯一貫直爽的性子,如果不是有要緊之事,斷不會如此匆忙來訪。


    所以,他索性也就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詢問起來。


    “是這樣的秦大夫,剛才與大王用膳之際,見大王拿出了一壺酒,甚是佳釀啊,老夫心裏好奇,便詢問大王出處,大王說出自秦大夫,老夫便前來,這酒還有嗎?”


    關內侯說出來目的。


    “有的,此酒乃是前些日剛釀造出來,有些倉促,晚輩應該早早送於關內侯與四車庶長品嚐的,是晚輩考慮不周!我這就去取。”秦臻說著便走向了倉庫。


    片刻後,秦臻便拿出了兩壺,之前給贏子楚就拿了一壺,若是多給他倆,就顯得不好了。


    “這便是新釀之酒。隻是這酒濃度較平日裏所喝的酒略高一些,所以關內侯和四車庶長飲酒之時還需適量,切莫多飲。”說罷,他輕輕退到一旁。


    兩個人接過酒,打開蓋子聞了聞。


    “好酒!今日就連大王都對這酒讚譽有加。”


    秦臻謙遜的笑了笑,接著說道:“承蒙二位喜愛,實乃在下榮幸。目前寒舍僅存這兩壺了,不過晚輩正在嚐試以其他原料替代糧食釀酒,如果能夠研製成功,晚輩再送於關內侯與四車庶長府上。”


    “哈哈,那老夫卻之不恭了。”關內侯也沒客氣,他來就是這個目的。


    末了,關內侯向前探起身子,麵龐上流露出一絲謹慎之色:“秦大夫,大王已經向老夫講述過這個計劃了,確實甚妙,不過,老夫此次前來,還有一事相問。”


    “關內侯請說。”秦臻躬身道。


    “老夫想問一問,這釀酒技藝,除了少府之外,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回關內侯,目前僅在下,與少府知其釀造之法。”


    聽完秦臻的答複,關內侯點了點頭。


    緊接著,他又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如此甚好,但秦大夫務必要牢記,此法切不可讓他人知曉,恐怕以後鹹陽城會有更多的人知道此技藝是出自秦大夫,其中便可能夾雜著六國細作,切莫小心。若是出了什麽岔子,恐怕大王也保不住你。”


    出於對秦臻的友好關係,關內侯出言提醒。


    “多謝提醒,還請關內侯放心,晚輩自會守口如瓶。”秦臻對著關內侯一稽。


    送走了關內侯與嬴傒,秦臻歎息了一聲。


    正如關內侯所說,秦臻手握此技藝,肯定會讓人眼紅,或者招來六國細作,那麽所有陰損手段就都接踵而來。


    這些事,他想到了,但他必須要做。


    至於有人要給他扣罪名,給他打小報告,這點他倒是不怕,他確實是私釀了不假,但是他已經把技藝傳授於少府,於國有利,並且秦王也是點頭應允的,不會讓別人有給他扣罪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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