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臻依舊全神貫注的仔細研讀《秦律》時。


    一陣急促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緊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如旋風般衝了進來,正是一臉興奮的小嬴政。


    “先生,先生!王祖父有詔啦!”


    小嬴政的聲音清脆而響亮,仿佛要將整個房間都填滿喜悅一般。


    “嗯?什麽詔?”


    秦臻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到小嬴政那激動的模樣,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好奇來。


    就在此時,隻見贏子楚邁著步伐,雙手緊握著一份文書,神情肅穆地緩緩走進屋內。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秦臻身上,沉聲道:“秦臻,接詔。”


    秦臻微微一愣,心中雖感訝異,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低頭恭聽。


    隻聽得贏子楚用莊重的語氣宣讀道:“我王詔命,秦臻,於邯鄲照護秦太子夫人、秦王孫有功,特封為大夫之爵,並繼續擔任秦王孫政之師資。”


    聽到此處,秦臻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在此之前,他剛剛對秦國的爵位等級有所了解,深知大夫乃是第五級爵位,不僅能享有食邑、田畝和房產等豐厚賞賜,更可擁有自己的仆人。昨日夏夫人確實也曾提及此事,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份幸福竟會如此迅速地降臨到自己頭上。


    “民,秦臻,領王詔謝大王恩賜。”


    秦臻恭敬的站起身來,雙手接過詔書,然後向贏子楚深深拱拱手。


    接著,他直起身子,麵帶微笑,繼續拱手說道:“太子放心,臻必當竭盡全力,悉心教導公子。”


    贏子楚微微點頭,眼中滿含信任和期待之色,緩緩說道:“有先生這般德才兼備之人教導政兒,子楚自是放心無比。還望先生兩日之後能與我等一同參與先王葬禮。”


    秦臻連忙應道:“喏!”


    要知道,按照常理而言,即便如今秦臻已被冊封為大夫,但從身份地位上來說,他原本是並無資格參加先王稷的葬禮的。


    然而此次卻獲邀出席,由此可見,贏子楚對秦臻的重視程度著實非同一般。


    贏子楚又與秦臻寒暄了幾句,這才轉身邁步出門而去。


    原來,他此行乃是要去尋找呂不韋。自從回歸秦國以來,贏子楚可謂是日理萬機,一刻也未曾停歇過。


    而一直在旁邊默默觀瞧的小嬴政,在聽聞秦臻受封爵位之後,那興奮之情簡直溢於言表。甚至比起秦臻本人還要激動幾分。


    畢竟,在趙國邯鄲之時,秦臻給予他的諸多幫助和關懷,不可謂不多。那些溫暖的記憶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小嬴政的心間,所以此刻見秦臻得此殊榮,他自然是由衷的感到開心。


    “對了先生,我覺著祖母王後,似乎對我有些冷淡呢。”嬴政眨巴著大眼睛,滿臉疑惑地看著麵前的秦臻。


    秦臻微微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公子莫急,你也是剛剛回到秦國,與祖母王後尚不熟悉,這才會覺得她有些冷淡罷了。等過些時日,您多多去向王後請安問候,想必情況便會有所改善。”


    嬴政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很快又撅起小嘴嘟囔道:“可是夏祖母就對我特別好呀!”


    秦臻笑了笑,耐心解釋道:“每個人的性格都各不相同,或許王後每日需要操心諸多國事,難免無暇顧及太多。越是如此,越應該常去請安,以表孝心和敬意。”


    嬴政似懂非懂地再次點了點頭,陷入沉思之中。


    而秦臻心中卻十分清楚,華陽王後一直較為偏愛成蟜,隻因唯有成蟜登上王位,他們羋姓一族方能獲取更多的權力。


    然而這些複雜的權謀之事,他並不想過早地讓年幼的嬴政知曉,以免給他帶來過多的政治負擔。畢竟此時的嬴政,尚需無憂無慮的成長一段時間。


    秦臻微微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道:“大夫是有封賞房屋的,我尋思著找個合適的時機便搬出去獨自居住吧。”


    站在一旁的小嬴政聽聞此言,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疑惑之色,急切問道:“先生住在這兒不是很好嗎?就如同咱們先前在邯鄲那般啊!”


    說著,他的小手緊緊攥住衣角,眼神中透露出不舍與焦急,顯然不願意看到秦臻就此離去。


    秦臻見狀,趕忙走上前去,輕輕撫摸著小嬴政的肩膀,安慰道:“公子莫要著急,即便我搬出去了,也依舊身在鹹陽城中啊。隻要你想見我,隨時隨地都可以過來尋我。況且,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著想要吃豚肉嘛,可這東西若要飼養起來,唯有到外頭方可實現。難不成,你真想讓我在這太子府裏養豚不成?那豈不是亂了套了!”


    聽了秦臻這番話,小嬴政先是一愣,隨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如此說來,倒也是這個理兒。好吧,那就依先生所言。”


    盡管心中仍有幾分不願,但想到日後都還能與秦臻相見,並且還有機會品嚐到秦臻改良過的豚肉,小嬴政的心情總算稍稍平複了一些。


    他決定搬出了太子府,原因無外乎兩個方麵。


    其一,他渴望能夠自由地去嚐試製作某些新奇的物品,但身處太子府時,諸多限製讓他感到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其二,則是因為居住在太子府裏總是令他心生不適。隻要踏出自己所居的院子,無論行至何處,身後總有一群侍衛與隸臣如影隨形。這樣無時無刻被人監視著的生活狀態,著實不是他所喜歡的。


    而說到他一心想要鑽研的事物,那便不能不提紙張了。


    當秦臻目睹那一冊又一冊密密麻麻、堆疊如山的《秦律》時,內心對於研究紙張的念頭愈發強烈起來。


    畢竟當下所用的竹簡,受限於其存儲空間有限,書寫之時必須盡可能做到簡潔明了,僅僅隻是為了節省那麽一點空間而已。如此一來,許多內容往往晦澀難懂,非得要專門找人加以解釋說明,方能使人理解其中真意。


    然而一旦擁有了紙張,人們便無需再為了節省空間而刻意簡言簡語,可以更加詳盡地記錄各種信息。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眾多造福百姓的發明創造等待著他去實現呢!


    對此,他心中早就已經定下了明確的目標。


    曾幾何時,鬼穀子也曾對他言道:“誌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


    這句話猶如一盞明燈,始終照亮著他前行的道路,激勵著他勇往直前,不斷探索未知的領域,為天下蒼生謀取更多福祉。


    人,無論身處何時何地,總歸還是需要給自己找尋一些目標的。


    就像此前的秦臻,當他初臨這個時代時,心中所想不過是做一條安安穩穩、無所事事的鹹魚罷了。那時的他,覺得隻要能得過且過的混日子便已足夠。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所經曆和見識到的事物越來越多,那些曾經被他忽視或者未曾留意的東西開始一點點地觸動著他的心弦。在這不斷積累的閱曆之中,他原本那想要庸碌一生的想法,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


    兩日後的清晨,天色微明。


    整個鹹陽城籠罩在一片莊嚴肅穆的氛圍之中,秦王稷的葬禮如期而至。


    這一天,注定成為曆史長河中的一個重要節點——那位威震天下、縱橫捭闔的戰國大魔王,統治秦國長達五十六年之久的超長待機王,秦王贏稷即將入土為安。


    贏柱身著素服孝衣,靜靜的站立在章台宮大殿之前。


    他目光凝重的凝視著前方不遠處放置著的父王的棺槨,思緒如潮水般洶湧澎湃,過往的回憶一幕幕在眼前浮現。那些與父王共同度過的時光,或激昂,或艱難,此刻都如同畫麵一般在腦海中不斷回映。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贏柱的沉思。


    隻見贏子楚邁著急匆匆的步伐快步走上前來,躬身行禮道:“父王,六國使臣均已抵達。”


    贏柱微微頷首,表示知曉,然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吩咐下去,先王葬禮即刻開始。”


    贏子楚恭敬應諾一聲:“喏!”隨後轉身離去傳達命令。


    沒過多久,秦國的宗親們紛紛從四麵八方趕來,他們個個神情肅穆,懷揣著對先王一脈相承的敬意;外戚們也接踵而至,這些與王室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人們,臉上同樣流露出悲痛之情;而眾多的外客以及數不勝數的重要官員們,則井然有序的站立在章台宮內兩側,形成一道長長的隊列。


    秦王稷那具巨大的青銅棺槨,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嶽,依舊穩穩當當地停放在原處。


    它承載著一代雄主的軀體和靈魂,仿佛在向世人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榮耀。


    此時,丞相蔡澤緩緩走上前來。他清了清嗓子,麵對著眾人,聲情並茂的述說起嬴稷自登基以來的種種豐功偉績。


    他的聲音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沉婉轉,將嬴稷在位期間的文治武功一一展現在眾人麵前。聽著蔡澤的敘述,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動容,心中對這位已逝的君王充滿了深深的敬仰和緬懷之情。


    作為秦國曆史上當政時間最為長久的一代君王,他終其一生,以雷霆萬鈞之勢擊潰了不計其數的敵軍。


    在那漫長的歲月裏,他南征北戰,東討西伐,建立起了數不勝數的豐功偉績。


    他的赫赫戰功猶如璀璨星辰照亮了整個戰國時代的天空,率領著虎狼之師,以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將六國打得潰不成軍。


    曾經強大無比的山東諸國在他麵前變得不堪一擊,他硬是憑借一己之力將六國的實力削弱到極點,為日後秦國一統天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可以毫不誇張說,未來秦國能夠橫掃六合,成就千秋霸業,他絕對是居功至偉!


    在現代社會,翻開那一本本厚重的語文課本,可以看到許多耳熟能詳的成語以及膾炙人口的典故皆源自於他在位的那段波瀾壯闊的時期。而這其中大部分都與這位偉大的君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仿佛是他輝煌人生的一個個生動注腳。


    當蔡澤聲情並茂地念道:“先王稷,功業蓋世,諡號稱昭襄。”時,六國使臣也在禮儀官的引領下魚貫而入,他們神色凝重地分立在大殿兩側。


    此時,初升的朝陽灑下萬道金光,映照得整個宮殿熠熠生輝。


    在一片莊嚴肅穆的氛圍中,巨大的青銅棺槨被數十名力士穩穩抬起,然後緩緩向前移動。盡管他生前隻是一方諸侯王,但他的葬禮規格卻堪比天子級別。


    隻見六匹毛色純白如雪的駿馬昂首挺胸,拉著靈柩徐徐前行。


    與此同時,諸侯列國也紛紛派遣出規模龐大的使團前來吊唁。


    秦國眾人表情肅穆的站立在兩旁,齊聲唱起了激昂雄壯的秦軍戰歌——《無衣》。


    那嘹亮的歌聲響徹雲霄,如同一股洪流奔騰不息,久久回蕩在空中。


    眾人用這種方式來送別這位威震天下的秦昭襄王,為他送上最後的敬意和祝福。


    今日,便是與這位傳奇人物的最後訣別。從此以後,世間再無他的身影,但他的英名和事跡將會永遠銘刻在曆史的長河之中,流芳百世,千古傳頌。


    秦臻被安置於角落裏,他靜靜的觀望著眼前這一幕盛大而莊嚴的景象,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隻見那精美的棺槨,在眾人小心翼翼的護送下,緩緩的從章台宮中移出。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重,隨著棺槨逐漸遠離章台宮,最終走出了整個鹹陽宮。


    所有人都跟上了棺槨,一路上,所有鹹陽百姓腰間皆係著白色麻布,都出來恭送他們的先王。人群中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身強力壯的青年,還有年幼懵懂的孩童,但此刻每個人心中所想皆是相同——恭送這位曾經引領國家走向繁榮昌盛的偉大君王。


    大部隊要一直護送到之前選好的陵墓,還將舉行一係列複雜而隆重的儀式。這場盛大的葬禮才算是真正畫上了句號。


    整個葬禮,從清晨一直持續到酉時才算正式結束,待眾人回到鹹陽城,接著便是群臣設宴,秦王贏柱與華陽王後在章台宮麵見列國使臣,贏子楚則是先在章台宮迎接他們,待全部入場後,再回太子府與群臣設宴。


    嬴政與成蟜不免的就會相遇。


    就在這時,七歲的成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到贏子楚麵前,直接抱住了贏子楚。


    “父親,人家想你了。”


    見狀,贏子楚將小兒子抱在懷中,再安慰著成蟜。


    這一幕,自然而然的就被嬴政與趙姬看見,他們都知道贏子楚在回到鹹陽後,又娶了一房夫人,還生下了兒子,嬴政倒是沒表現出來什麽,但是趙姬的眼中,露出一絲不滿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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