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瞬間明白了什麽。


    她被人算計了。


    這看似尋常無奇的石頭,想必便是幕後黑手為了維持書箱原有的重量所設下的。


    如此一來,當她提起書箱時,自然難以察覺到有物品缺失。


    稍作思忖之後,楚辭霍然起身,徑直走向其中一名考官,麵色凝重地向其稟報起自身所處的狀況。


    而且,她有意提高音量,將丟失毛筆與墨汁之事毫無保留地道出。


    那位考官聽聞此言,先是斜睨了楚辭一眼,而後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隨口應道:“或許隻是你自己疏忽大意,忘卻攜帶罷了,休要在此胡攪蠻纏,自行設法解決去吧。”


    見此情形,楚辭不禁眉頭緊蹙,雙眸微眯,流露出一抹不悅之色,“我家中夫郎替我仔細查驗過三四回,就連我本人臨行前亦曾再度確認,斷無可能會遺忘此事。”


    然而,麵對楚辭這番言辭,那考官卻是滿臉不耐,稍稍移步遠離了些許,同時用力地甩動了一下衣袖,對她的申訴置若罔聞。


    楚辭拳頭瞬間硬了。


    “我這邊也是這樣啊!”祝梅雙手緊緊地抱著書箱,腳步匆匆地走到了楚辭的身旁。


    她那張原本秀麗的麵龐此刻布滿了焦慮之色,額頭上甚至還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我的箱子也被人暗中動了手腳!你們這些負責檢查的官員肯定存在嚴重的問題!!”


    此時的考場上共有兩名考官,眼前這位似乎對她的訴求毫無反應。


    於是,祝梅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另一名考官,並迅速將手中的箱子遞到她的麵前。


    “您快瞧瞧,這箱子裏麵居然還藏著一塊石頭呢!顯然就是為了刻意平衡箱子的重量才放進去的。這絕對不是巧合,分明是有人蓄意要陷害我們啊!!”


    祝梅一邊急切地訴說著,一邊用手指著箱子裏那塊明顯不屬於她物品的石頭。


    滿心期待著第二位考官能夠挺身而出、主持公道的祝梅,卻失望地發現,這名考官僅僅是隨意地瞄了幾眼箱子後,便輕輕地搖起頭來。


    “根據規定,已經進入考場的考生既不能擅自離開考場,也不能向其他考生借用任何東西,否則一律按照作弊行為論處。”


    聽到這句話,祝梅心中更是慌亂不已,她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停地搓著手。


    “我沒有想要向其他人借東西呀,求求您行行好,出去幫我打聽一下我的那些東西到底在哪裏?我隻想使用屬於我自己的物品而已。”


    祝梅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道。


    然而,還沒等第二名考官開口回應,第一名考官便毫不客氣地插嘴說道。


    “那可不行!我們身為考官,肩負著監考的重要職責,絕不能擅自離崗職守。這件事情還是得靠你們自己去想辦法解決才行。”


    說完,他便將第二位考官拽到自己身邊,與祝梅和楚辭她們拉開距離。


    祝梅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她那原本美麗的麵龐此刻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眼中仿佛燃燒著熊熊怒火。


    “你們怎能如此行事?我們分明是遭人陷害啊!可你們居然對此不聞不問,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樣做就是包庇罪犯嗎?我定要前往官府告發你們這些不作為之人!”


    祝梅怒聲嗬斥道,聲音震耳欲聾,引得周圍眾人紛紛側目。


    然而,那位考官卻隻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臉上毫無懼色,甚至還帶著幾分嘲諷:“告去吧!盡管去告!明明是你們自己疏忽大意,連毛筆都忘了攜帶,如今反倒怪起我們來了?我們可是一直嚴格按照規矩辦事的,任你如何告狀也無濟於事!”


    聽到這話,祝梅氣得渾身發抖,胸脯劇烈起伏著,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看著她就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揮動拳頭衝上前去與考官“理論”一番了,一旁的楚辭迅速伸手攔住了她。


    “別動。”,楚辭麵沉似水,眼神冰冷地掃了那兩名考官一眼,隨後壓低聲音向祝梅傳音,“血為墨,發為筆。”


    祝梅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緩緩收起了已經快要揮出的拳頭。


    她狠狠地瞪了那兩個考官一眼,重重地冷哼了一聲,才轉身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楚辭緩緩地走進那間專屬於她的狹小隔間,運起體內深厚的內力,瞬間將垂落在身後的發尾震碎。


    隨後,她從滿地的發絲中精心挑選出一撮相對較長且柔韌的頭發,小心翼翼地將其握在手中。


    接著,又薅下好幾根自己的頭發,把那一撮用作毛筆的發尾緊緊係好,再從書箱上扣出一個小木條,將發尾綁到木條上,這樣一隻簡易的毛筆算是做好了。


    與此同時,她目光銳利地掃向桌子上擺放著的精致杯盞,毫不猶豫地伸手過去,用力將杯盞掰成碎片。


    然後,拿起其中一塊鋒利的碎片劃過左手手腕。刹那間,鮮紅的血液湧了出來。


    楚辭顧不上疼痛,迅速用做好的毛筆蘸取流淌而出的鮮血,開始奮筆疾書。


    然而,由於這臨時製作而成的“毛筆”實在難以掌控,再加上傷口很快就開始結痂止血,使得她不得不頻繁地停下書寫動作,撕開剛剛愈合的傷口,讓更多的血液流出以供書寫之用。


    就這樣,楚辭寫寫停停,不斷地調整著姿勢和力度,以確保能夠用這特殊的工具寫出清晰可辨的字跡。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不覺間,四個漫長的時辰過去了。


    終於,在距離收卷僅剩最後的一刻鍾時,楚辭成功地完成了整篇文章的撰寫。


    此刻的她,早已麵色蒼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強撐著身體,將負責掩蓋卷子的白紙覆蓋在文章之上(防止卷子與卷子之間被墨染花而起到隔絕作用的白紙,所有考生都有,都需要蓋在自己的卷子上),等待考官收卷。


    由於那層厚厚的白紙嚴嚴實實地覆蓋著,考官完全沒有察覺到楚辭竟然是以鮮血作為墨汁書寫下整篇文章。


    她滿心以為楚辭交上來的不過是一張空白的答卷,眼神之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幾分嘲諷與得意之色。


    而這一切細微的表情變化,皆被楚辭盡收眼底,並深深地銘記在了心中。


    她靜靜地坐在原地,用一種極度冷漠的目光“目送”著這位自以為是的考官漸行漸遠,直至其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


    待到考場上的其她考生也都紛紛離去之後,楚辭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動作有些遲緩而吃力。


    她一步一挪地朝著考場出口走去,身體有些搖晃。


    就在中途,她突然瞥見不遠處的地麵上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是一同前來參加考試的祝梅,不知何時已然暈倒在地。


    她看到已有旁人匆忙趕去攙扶祝梅後,便未停下自己緩慢前行的腳步,繼續朝考場外走去。


    此刻,天空已逐漸被夜幕籠罩,周圍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昏暗。


    今天恰好是此次考試的最後一天,時安正焦急不安地與宋尹、周韻等人一起守候在考場外麵的茶棚裏。


    時安從下午便在這裏苦苦等待,始終未見自家妻主現身,很是擔心。


    終於,在漫長的煎熬過後,他遠遠望見了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可僅僅隻是一眼,時安便敏銳地覺察到了楚辭的異樣。


    自家妻主麵色蒼白如紙,額頭更是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死了三天一樣。


    心急如焚的時安來不及多想,立刻邁開大步向楚辭飛奔而去。


    楚辭抬眼瞥見前方有人影晃動,正欲開口說些什麽:“時安,我……”


    然而,她的話語尚未完整吐露,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瞬間將她淹沒。


    楚辭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下去,緊接著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倒地之時,她那原本藏在衣袖中的胳膊也被硬生生地甩了出來。


    時安的目光迅速落在楚辭的左袖處,隻見那裏赫然染著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他當場就呆住了,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無法動彈。


    倒是一旁的周韻反應極快,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毫不猶豫地撩起楚辭的袖子,仔細查看她的傷口情況。


    與此同時,動作利落地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幹淨的布條,緊緊纏繞在楚辭受傷的部位,試圖幫她止血。


    “快,我來背她,咱們得趕緊送她去醫館!!”


    周韻大聲喊道,聲音中充滿了焦急與關切。


    此時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那些一同前來參加考試的考生們紛紛圍攏過來。


    她們目睹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反應各不相同。


    有的人暗自慶幸此事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有的人則不禁感歎命運的不公,為何偏偏讓楚辭這樣的英才遭遇這樣的意外;還有一些人氣憤不已,對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憤憤不平......


    就這樣,這件事情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在眾多考生中間悄悄地傳播開來。


    夜幕籠罩下,楚辭依舊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仿佛被黑暗吞噬一般。


    而時安則如雕塑般一動不動地守候在她身旁,雙眼布滿血絲,卻不肯離開半步,甚至連一口水、一粒米都未曾下肚。


    另一邊,周韻心急如焚,四處打聽關於楚辭的情況。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從相識的考生口中探聽到了一些端倪。


    聽聞此事具體情況後的周韻怒不可遏,一腔怒火瞬間燃燒起來,毫不猶豫地直奔太傅府而去。


    當宋太傅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她麵色凝重,迅速穿上那件曾經代表著無上榮耀與權力的官服,攜同周韻一同來到那麵象征著公正與正義的登聞鼓前,毅然決然地舉起手中的鼓槌,重重地敲擊下去。


    “咚!咚!咚!”


    鼓聲震耳欲聾,響徹整個京都。


    宋太傅和周韻二人交替著不停地擊鼓,鼓聲整整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


    這激昂的鼓聲如同驚雷一般,劃破夜空的寂靜,引得城中官員百姓紛紛側目。


    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何事。


    最終,當今的禦史大夫方實意聞聲趕來。


    這位令人尊敬的長者,正是昔日蓮花鎮鎮長賀笙的外婆。


    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於是親自帶領宋太傅和周韻入宮麵聖。


    進入宮殿後,宋詢章一見到皇帝,便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挺直身軀,一言不發。


    然而,她堅定的姿態已經表明了一切。


    站在一旁的周韻,則毫不畏懼地將武舉舞弊之事詳細道來,言辭犀利,繪聲繪色,甚至不惜添油加醋一番,隻為引起女皇對這件事的高度重視,並強烈要求徹底清查此事。


    女皇聽完周韻的陳述後,臉色驟然陰沉下來,眼中閃爍驚疑和怒火。


    如此膽大包天的舞弊行為,簡直是對朝廷選拔人才製度的公然踐踏,更是對國家尊嚴的嚴重侮辱。


    她當即下令要將此事追查到底,絕不姑息遷就。


    但此刻,擺在眼前的難題卻是如何挑選合適的人負責查辦此案。


    畢竟,這誰都不知道其中牽涉到什麽,稍有不慎,不僅難以查明真相,反而可能會引火燒身。


    一時間,女皇犯了難。


    就在眾人沉默之時,宋太傅忽然打破寂靜開口說道:“陛下,老臣認為此前提及的張萍可堪大任。此女不僅才思敏捷,更是心懷大誌,若能委以重任,必當有所作為。”


    說罷,她目光堅定地看向女皇,言辭懇切。


    緊接著,宋太傅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張萍的種種優點和過人之處,從其學識淵博到品德高尚,無一不是誇讚有加,最終成功說服了女皇。


    就這樣,張萍如願以償地獲得了那個令人矚目的職位。


    至此,清流一派又增添了一員猛將,實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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