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映夏握緊拳頭,死死地瞪著謝時瑾的身影走了出去,迅速地消失在眼前。


    身後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笑。


    她扭回頭,看向一派悠然的顧燁,她眯眼:“你的容音都被這麽抱走了,你就這麽淡定?”


    顧燁慢條斯理地把碗裏的肉放進清水中去辣,聞言,頭也不抬:“這有什麽,抱她的是我的準姐夫啊,怎麽著……也不可能和容音發生點什麽吧,那豈不是把你的臉往地上踩嗎?”


    顧映夏大步上前,拿起手邊的茶水,直接兜頭將顧燁澆了個透頂。


    “顧燁,你就算現在姓顧又如何?你也不過隻是一個毫無實權的私生子,連其他的私生子都比不上,就敢和我爭?你夠格麽?”


    顧映夏拋下狠話,拎起包,轉身快步離開。


    顧燁被澆了一頭,他揩去臉上的水珠,揚聲問道:“對了,你的未婚夫把車開走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啊?”


    顧映夏腳步倏地一頓。


    隨後更加快步地離開,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地板,發出“噔噔噔”的聲音,格外響亮,可見主人有多憤怒。


    顧燁身子微微往後靠,眸色漸深。


    ……


    謝時瑾一路將車速撥到最大碼,一到醫院,就把後車座上疼得幾乎要暈過去的容音給抱了出來。


    容音握緊了謝時瑾的袖子,用力到指腹都在泛白,她緊皺著眉,也顧不上兩人此時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無力地將腦袋靠在謝時瑾的懷裏,疼得唇都在發顫。


    謝時瑾察覺到懷中人不斷發抖,幾欲是用跑著進醫院。


    “讓讓——”


    “抱歉,讓讓……”


    “讓讓……”


    容音聞見醫院的消毒水味,聽見人來人往的竊竊私語,中間夾雜著謝悲慟哭聲,還有謝時瑾越發清晰的、急促的喘息聲。


    以及,在耳邊一聲聲跳動的心跳鼓噪。


    她眼睛慢慢地闔上。


    ——“胃病……應該有好幾年了……飲食不規律……這幾天要清淡飲食……”


    ——“嗯好的,謝謝醫生。”


    容音迷迷糊糊地掀開眼皮,就見到麵前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穿著挺拔的西裝,將那人修長的身材襯得越發挺拔。


    她遲緩地眨了眨眼,低聲地喚了句:“謝時瑾……”


    麵前那道身影微微僵了僵,隨後扭過頭來,垂下眼,眸中含著關切,“怎麽樣,還痛嗎?”


    容音看清楚了人。


    驚訝地微微瞪圓了眼,“……秦霽安?你怎麽會出現在這?”


    秦霽安輕歎一聲:“本來是我媽說想見見你,我就給你打電話,問問你有沒有時間,結果接聽電話的是個護士,說你胃病犯了,在這裏打點滴,我就趕緊跑了過來。”


    “護士接的電話?”


    容音記憶中,她應該是被那個男人抱著衝進醫院的,甚至在痛得昏迷前,她還能聽到男人有力、沉穩的心跳聲。


    可是現在……守在她身邊的人,卻不是他。


    那他呢?


    容音嗓音微微收緊,她問:“是男的護士嗎?”


    秦霽安搖了搖頭:“不是,是個女護士給我打的。”


    “女的護士?”容音眸中掠過一抹失落。


    秦霽安略一挑眉,“怎麽了?你覺得會是誰?”


    容音斂下那一瞬間外露的情緒,淡定道:“我以為會是那個把我送來醫院的好心人。”


    秦霽安:“是啊,我待會兒去問問護士或者醫生,有沒有那個好心人的聯係方式,這確實得感謝一下,你都不知道我趕過來看見你暈在那裏,還有那臉色慘白慘白的,都要被嚇死了。”


    容音勉強牽唇笑了下,“抱歉,讓你擔心了。”


    與此同時。


    門外。


    男人依靠在牆壁上,點滴室裏麵的聲音隱約傳了出來,他垂下鴉羽般的睫毛,嘴中剛咬傷煙頭,路過的護士眼尖地看到,“這位先生,醫院不允許抽煙!”


    謝時瑾立刻回過神來,“……對不起。”


    他把煙揣回了兜裏,信步邁了出去,再次抬眼的時候,腳步倏地一頓,再次轉過拐角。


    那走過來的人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影,自顧自地往前走,邊走邊交談著。


    ——“謝夫人,您說的關於謝先生身體的那些問題,我都如實通過郵件轉告給了沃恩醫生。”


    ——“好的,這些天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都是我該做的。”


    兩人邊說著慢慢地越過了拐角處,全程沒有發現謝時瑾的身影。


    突兀。


    梁佩的身形微微一頓。


    她回頭看了一眼,視線從身後路過的每個人臉上掃過,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可疑人物。


    見梁佩停住了,她旁邊的醫生也跟著回頭看了看,不明所以地問道:“謝夫人,您是在看什麽嗎?”


    梁佩回過神來,收回目光,對著醫生笑了笑:“不,沒有,隻是這些天被那些無孔不入的媒體給嚇怕了,以為剛剛有人在盯著我們。”


    醫生聞言,了然地點了點頭,“確實,不過謝夫人放心,我們醫院的各種安保措施都做得十分的完善,絕對不會讓任何媒體有隙可乘,打擾到謝先生的休養。”


    梁佩說:“羅醫生都這麽說了,我肯定相信。”


    說罷,兩人走遠。


    在等兩人徹底看不見了之後,謝時瑾才從拐角處走了出來,目光沉沉地落在前麵。


    在半個小時前,他把容音送來醫院,等到護士給人緊急輸液的時候,他久違地看到了梁佩。


    他現在還不能出現在梁佩麵前,因此當機立斷地躲了起來,恰好此時秦霽安給容音打來電話,他便讓護士幫著容音接了,將人叫過來照顧容音。


    可是真的等人來了,他又不可抑製地產生嫉妒的情緒。


    他回頭看了一眼點滴室,從外麵望進去,容音側對著他,正垂著頭認真和秦霽安說話,不知道說了什麽,容音的唇角往上揚。


    雖然看不見正臉,但謝時瑾已然可以想象到此時容音的模樣。


    應是眉梢上揚,帶著淺淡的笑意,眸子又亮又潤。


    十分招人。


    容音似有所覺,突然往門外看了出去。


    除了匆忙來往的護士病人家屬,再沒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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