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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十月有些意外的接過馬三遞過來的玉牌,她趕緊行了禮謝過了馬三。


    別說李十月自己覺得意外了,就是李家村這僅剩的人裏頭,包括李世陽和李有福在內,誰人不意外?


    畢竟,這麽個玉牌,可算是能跟嚴家商行的嚴九娘搭上線了,和嚴九娘能說上話,那不就是能和鎮北王長子劉潭扯上了關係了麽?


    自古以來,這華夏大地可不都是,有關係才好辦事?


    更別說,他們新到此地,有地頭蛇在頭頂上頭罩著,這自是好事來的。


    是以,李家村人人都有些眼熱李十月被贈予的那枚玉牌來的。


    前夜那不到一個時辰裏頭,倭寇劫船,李家村人死了近二十個人,現下隻有三十餘人在這兒了。


    不過一晝夜的功夫,李有福本就斑駁的頭發已是白了大半去。


    李世陽那一夜一直跪到劉潭叫馬三點人,都沒有得到李有福的一聲“起”,最後是李望水實在看不下去了,拉著李世陽起身的。


    李望仁的死,成了李有福與李世陽之間過不去的坎兒了。


    不過,也很可以理解,畢竟李世陽少時喪母,及冠之年喪父,也就是說,李有福的長子,李世陽之父已經死了快一年了。


    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頭,李有福就又沒了小兒子李望仁。


    如此,人生三大慘事---少年喪父失母,中年喪夫失妻,老年喪子失女,李有福一下子就占了倆。


    如此,他就是一夜白頭,又有什麽好意外的呢?


    李有福走在前頭,挺直了腰杆下了船,李世陽挑著擔子,身後跟著於珍娘和月娘。


    而在李世陽他們身後的就是李十月一家子了,雖說沒有找到李父的遺體,畢竟按著猜測李父該是掉到大海之中去了的,這就是想找屍身,也沒法子的啊。


    是以,李十月這邊也算是少了一人去。


    雖說李母和李父和離了,李望明和李父也要分宗,但是在他人看來,李父終究是與李十月一家有扯不斷的關係的。


    李十月身後跟著的是李望水周蘭花帶著大壯和小壯,再往後卻是二蛋娘背著二蛋。


    二蛋爹死了,死在了眾人的踩踏之下。


    二蛋娘的淚在這兩天裏已經哭幹了去,如今她那樣子看著也就隻剩一具軀殼了。


    還是周蘭花看著二蛋娘實在可憐,就拉了二蛋娘一把,讓二蛋娘走在他們身後頭去的。


    而在二蛋娘身後走著的就是把三嬸娘放在扁擔框裏頭挑著的狗老三了。


    自從李望水在船艙裏頭救了三嬸娘一命後,狗老三那是真真的把李望水當大哥看了。


    當時狗老三都真真的對著李望水跪了下去,老大一個漢子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望水哥,你以後就是老三我的親大哥!


    蘭花嫂子就是我親嫂子!


    大壯和小壯就是我的親侄子!


    要是沒有大哥你,俺就又沒娘了啊!


    嗚嗚......”


    在李望水的猝不及防之下,狗老三直接對著李望水磕了一個頭去。


    再往後的就是八叔祖一家子了,誰能想到,一起逃荒出來的三位族老,三叔祖路上染了病,直接去了;


    三叔祖的家人和五叔祖一家子運氣不好,船上那一夜,這兩家人盡皆都死了,七八歲的娃娃都沒活下來一個。


    八叔祖身後是羊崽和堂姑堂姑父一家子,然後就是麻子痦子兩家僅剩的幾人了。


    最後頭排著隊往船下走的是秦桃一家子來的,秦桃一家三口後頭還有三個人,是一婦人帶著倆孩子。


    這婦人和孩子就是當初李十月他們從流民大柱子手裏頭救回來的,那些人這一路上都死了,等到了這安東的時候,就隻剩下這一個婦人並兩個孩子了。


    李十月他們一下船,就有穿著衙役衣裳腰間跨刀的捕快在一旁招手,船把式趕緊走過去把名單交了上去。


    那幾個捕快身旁有一文書接過船把式的單子,看了一遍後,那文書就問了船把式幾句話,得了回答後,就喊著船把式把主事人給叫到了頭前來。


    李世陽被喊了過去,小一刻鍾的時間,李世陽才回來,“讓咱們先跟著去驛站住下,待得都瞧過沒病後,就讓人送咱們去青鬆鎮落戶。”


    到了人家的地盤上,還想跟這兒生根落葉,自是要按著人家的路走的了。


    跟著那捕快走出了港口,這港口門市外頭也照樣是人聲鼎沸的熱鬧非凡。


    李十月在這街麵上總算是看到了同東牟港一樣的生機勃勃,你別說,看著這沿街叫賣的小販,就是拉貨的驢子隨地拉伊坨大的都讓人覺得是“活著”的。


    不過,那驛站倒是遠得很,結結實實的腿著走了兩個多時辰,這才走到了三山縣城外頭的驛站門口。


    “等咱們落了戶,一定,一定得先去買上一頭驢來!”


    李十月錘了錘自己的大腿,雖說逃荒路上早就走習慣了的,但李十月現在那不是沒吃飽麽?


    生子丸唯一的一個缺點就是,力量漲了,消耗也大了啊!


    哪怕到達三山港之前,李母剛給了李十月兩張幹餅子吃,那也是兩個多時辰之前的事兒了啊。


    這一路跟著捕快走,那都是毅力頂著的了。


    “咱們的糧食雖說還有些,但到了人家的地方,啥也不得便,待會子,我去問問人家的飯食怎麽賣的,咱們今兒就擱這兒吃了吧。”


    不等李母花錢去買飯食,這驛站竟是免費給一人盛了一碗濃稠的米粥來了。


    “噯,大家夥兒就先吃著哈,不夠鍋裏還有呢。


    但可不許吃多了,你們這久不吃飽飯,可不能往飽了去吃。


    前幾日,也有一撥流民過來,有個不知饑飽的漢子,差那麽一點兒就活活撐死了去。


    幸好,劉老那一天就在驛站呢,要不然,準得撐死嘍。”


    抱著碗喝得臉都要看不見的幾個漢子直接被驛卒的話嚇了一跳,趕緊停了嘴,稍慢些的吃起來。


    李十月倒是不怕這個,她對自己的消化能力十分自信,現在她覺得自己若是放開了肚子敞開了去吃,該是能比兩三個漢子一起都要能吃的。


    不過,李母看李十月那樣子,仍舊是小聲叮囑她,讓她慢些吃來的,莫要積了食。


    夜裏睡得自然還是大通鋪,不過,這是不花錢的大通鋪,熱水也讓用,隻是得花上幾個柴禾錢就是了。


    一夜無話,這心神一鬆,待得李十月睜開眼的時候,差不多都要日上三竿了去。


    “趕緊的,醒了就去洗漱,那熱水你阿姐剛打的沒多久,還熱乎著呢。”


    出了門,院子裏頭就排著隊呢,李十月站在後頭看,就瞧見裏頭是一留著短須的老者在給人號脈。


    留下來的李家村人那都是被篩選下來的,除了疲勞之外,大家都沒什麽傳染病。


    和李家村人一起離開的王姓村子的人隻有一人有些風寒的症狀,那老醫師還給開了方子。


    這麽一耽擱,就差不多是大半天過去了。


    李十月問了那留守的捕快能否出驛站看看,得了允許後,她就和李秋天李夏天姐妹帶著石頭出了驛站。


    站在驛站門口往北看去,連綿不絕的盡是長滿了樹的大山。


    “那塊子俺們都叫大黑山,就是因著那山又大又黑。”


    出來要去馬棚喂馬的驛卒對著往大黑山方向看著的李十月他們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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