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耶娜盡力觀察著眼前的局勢。也就是說,她先緩了緩,深吸了一口氣,剛剛一通跑來跑去又爬樓梯,這會兒她的心跳還挺快的。


    “魅力女超人”嘴裏叫嚷著含混不清的話,手臂向前一揮,一記直拳打出,帶起一連串耀眼的火花向前飛去。


    那些火花可真漂亮啊。


    明亮又閃耀。


    它們絢麗奪目、閃閃發光,就像雨滴打在路燈上濺起的光芒。


    它們閃爍著各種各樣的顏色,那些美麗的色彩裏,有些西耶娜確定自己以前從沒見過。


    她往前邁了一步,想把那些火花看得更清楚些,可它們繞過一根柱子就不見了,她的視線也被擋住了。


    西耶娜倒吸一口涼氣,趕忙閉上眼睛。她手臂一伸,本能地抓住姐妹們的肩膀。


    就在片刻之前她還在構思計劃呢,然後那些火花……那肯定是某種超能力。


    就好像在人眼前晃動激光筆的同時,把人的大腦變成了貓咪的大腦一樣,讓人輕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舔了舔嘴唇,微微蹲下身子。“小心點,”她壓低聲音說道,眼睛依舊閉著,“那些光很危險。”


    “可它們很漂亮呀。”泰迪嘟囔著抱怨道。


    “你個笨蛋,那是陷阱啊。”雅典娜說道,好像她自己剛才沒也朝著那些光走去似的。


    “給我點時間,我得想個辦法。”


    西耶娜的目標是把阿萊婭·艾克塔弄出這個房間。


    可就目前來看,除了她們進來的那個入口,這兒並沒有別的出口,而且伊莎貝拉看著也不像是那種能從窗戶跳出去還不會受傷的運動健將。


    這就意味著要麽說服“魅力女超人”放棄追捕,要麽設法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讓阿萊婭·艾克塔趁機逃走。


    “魅力女超人”怒吼道,“你個十足的混蛋!趕緊給我出來!我都追你這個蠢貨追煩了!”


    “她罵了好多髒話呢。”泰迪說,“隻有上廁所的時候才能說‘屁股’這類詞呀。”


    西耶娜歎了口氣,睜開一隻眼睛。“魅力女超人”似乎還沒注意到她們。


    她正在房間裏穿梭,一會兒消失在柱子後麵,一會兒又從另一根柱子後冒出來。


    西耶娜看到廠房更深處有個人影動了一下,“魅力女超人”也發現了,立刻發射出一連串發光的攻擊。


    西耶娜又閉上了眼睛,“好吧,好吧。”她說。


    光靠現身然後和對方聊聊,她們是沒辦法把“魅力女超人”的注意力分散足夠長時間,好讓伊莎貝拉趁機溜走的。


    不過……


    “雅典娜,”西耶娜說,“你能把她弄迷糊嗎?”


    “沒問題,大姐。”雅典娜說,“我隻需要大致知道她在哪兒就行,我可以閉著一隻眼睛來操作。”


    “很好。”西耶娜臨時想出的計劃挺簡單的。


    她讓雅典娜去分散“魅力女超人”的注意力,然後……希望這樣就夠了。


    要是她們能趁機跑掉,那也許西耶娜可以攔住“魅力女超人”,假裝自己是……嗯,就是本來的自己,過來幫忙的樣子。


    她掏出手機,準備給伊莎貝拉發短信。


    她突然停住了。


    “咱們最好先找個掩護的地方。”


    “這主意真聰明。”泰迪表示讚同。


    她們三個挪到了一旁落滿灰塵的木箱後麵。西耶娜得蹲著才能讓腦袋低於箱子邊緣,她的兩個夥伴倒是沒這方麵的困擾。


    “好了,”西耶娜說,“雅典娜,你去分散她的注意力。泰迪,等我過去和‘魅力女超人’交談的時候,你變成熊,以防萬一。


    還有,趁她分心的時候……雅典娜,你能引起阿萊婭·艾克塔的注意嗎?”


    “當然能。”雅典娜說。


    “很好,然後把她帶到出口那兒,讓她趕緊跑。咱們之後可以再聯係她之類的。”


    西耶娜稍微換了個姿勢,她意識到自己才蹲了一會兒就這麽吃力,以後真得加強鍛煉了。“你們倆明白了嗎?”


    她們點了點頭。


    西耶娜笑了笑。“那雅典娜,你準備好就開始吧。”


    這位貓頭鷹女孩微微向前探身,把頭從箱子側麵伸出去,鎖定了“魅力女超人”的位置。


    西耶娜知道,雅典娜的超能力施展起來相當隱蔽。沒有亮光,沒有閃光,也沒有聲響。


    前一秒“魅力女超人”還在說著些少兒不宜的髒話,下一秒……她雖然還在罵人,但這會兒開始四處張望,而且聲音裏帶上了一絲近乎恐懼的顫抖。


    “給我出來,該死的!”


    西耶娜舔了舔嘴唇,拿起手機,一隻手遮著屏幕的亮光,給阿萊婭·艾克塔發了條短信:


    西耶娜:準備好馬上行動。我們會掩護你。快跑。


    就在廠房深處某個地方,傳來了手機鈴聲。


    西耶娜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原來你在這兒!”“魅力女超人”喊道。


    “呃,”雅典娜說道,“我本來想盡量隱蔽點兒的,我還沒弄完呢。”


    西耶娜咬著嘴唇。她一隻手扶著最近的箱子,稍稍直起身來,看到“魅力女超人”朝著廠房更深處走去。“好吧,好吧。”她說。


    她最不擅長這種臨時應變的事了。她看了一眼通往樓下的樓梯,現在逃跑還是有可能的,也許可以等“魅力女超人”抓住阿萊婭·艾克塔之後再去追她。


    但到那時候,說不定警察都已經趕來了。


    “待在這兒別動。”她說。


    西耶娜站起身,迅速移動位置,站到了樓梯與姐妹們相對的另一側。她看到泰迪從箱子後麵往後退了退,然後彎腰向前,雙手撐地,背部弓起。


    西耶娜朝她豎起大拇指,接著朝房間中間走去。


    這裏光線很暗,僅有的一點兒光亮來自釘在窗戶上的木板縫隙間,還有“魅力女超人”施展超能力後留在地上的那些餘燼發出的微光。


    即便如此,西耶娜還是能在黑暗中看清穿著亮色製服的“魅力女超人”。她清了清嗓子,喊道,“魅力女超人?”


    那女人猛地轉過身,兩道嘶嘶作響的火花朝西耶娜射了過來。


    西耶娜驚叫一聲,趕忙蹲下身子,勉強躲過了那些火花。


    那些火花劈裏啪啦響著,聲音還挺可愛的。盡管心跳得厲害,她卻發現自己扭過頭,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微笑。


    她還想再看看那些火花飛濺閃爍的樣子呢。


    西耶娜搖了搖頭,迅速往遠離火花的方向邁了一步,費了些力氣才把目光重新聚焦到“魅力女超人”身上。


    “魅力女超人!”她喊道,“是我,呃,老大。咱們之前見過的呀?”


    “魅力女超人”停了下來,雙手懸在又新生成的兩團火花下方。“就是帶著個小孩的那個女孩?”她問道。


    “嗯,對,是我。”西耶娜說,“我,呃,聽到這邊有動靜?沒錯,所以就過來看看是怎麽回事了。”


    “穿著製服來的?”“魅力女超人”問道。


    “我之前就聽到動靜了呀。”西耶娜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這位女英雄看上去可沒那麽相信她的話,“那你就追蹤到這兒來了?”


    “你,呃,一路上留下了好多火花呀。”西耶娜說,她指了指身後,在柱子和周圍牆壁上還能看到那些火花的反光呢。


    “哦,”“魅力女超人”說,“對哦……那你到這兒來幹嘛呢?”


    西耶娜張了張嘴,思索著該怎麽回答。實際上,她這會兒真想回宿舍去,提前預習功課,或者在youtube上看看小貓爭搶毛線球的視頻呢。“我也不太清楚,呃,我看你好像需要幫忙的樣子?”


    “魅力女超人”哼了一聲,雙手叉腰。“想搶功勞啊?算了,無所謂了,換我估計也會這麽做。嗯,我確實是需要點幫忙。那個混蛋一直躲著不出來。”


    “什麽混蛋?”西耶娜問道。


    “一個不入流的想當反派的家夥。”“魅力女超人”說,“不久前有人看到他四處晃悠,還對平民使用他的超能力呢。我就想把他抓起來,僅此而已。”


    “你怎麽知道他在哪兒的呢?”西耶娜問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


    西耶娜挪了挪身子。“我是指……他當時穿著製服嗎?你是查到了他的真實身份然後追蹤到他的,還是怎麽知道他會出現在你發現他的那個地方的呢?”


    “魅力女超人”聳了聳肩。“我有線人。”


    “那你的線人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這位女英雄瞪了她一眼。“聽著,你到底是想幫忙還是想沒完沒了地問問題啊?”


    西耶娜其實更想沒完沒了地問問題,不過她覺得自己可不能這麽回答。“好吧,那咱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呃,家夥吧?”


    “魅力女超人”點了點頭。“嗯,女性,白人,大概二十到二十五歲左右吧。身高……嗯,一米六左右?她看著挺矮的。”


    西耶娜好像聽到黑暗中有人在小聲嘀咕著什麽。“好的,嗯,那我想咱們可以分頭行動。要是你先找到她,就給我打電話,我過來幫忙,怎麽樣?”


    “你自己一個人能行嗎?”“魅力女超人”問道。


    “我這不都找到這兒來了嘛,不是嗎?”西耶娜反問道,她朝著一側指了指,猜想著那個方向應該不是伊莎貝拉所在的地方,“要不你從那邊開始找,我從這邊走。還有,嗯,你報警了嗎?”


    “還沒呢,他們可不喜歡誤報。而且他們一來,風頭就被搶了,你懂的吧?”“魅力女超人”說。


    “對,當然懂。”西耶娜試著擠出一個微笑,猶豫了片刻後,便出發假裝去抓伊莎貝拉了。


    或者說,隨便做點什麽吧,畢竟她臨場應變可不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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