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烈日所烘烤的戈壁沙漠。


    幹旱、枯燥、燥熱、死亡……


    沙漠向來給人的感覺都是如此,是連有一絲生機的存在都會令人感覺驚奇詫異的程度。盡管如此,但在這片與世隔絕的的風沙世界上,仍尚且有生命棲息在這其中。


    地點是在一座小小的村莊裏。


    村莊的麵積不大,可以說是在這一望無際的荒漠之中毫不起眼的存在,但即便如此,這裏對某些人來說也是生機盎然的全世界。


    “好了,我要踢嘍!”


    “快放馬過來吧。”


    村莊中心處,就像是專門為休息娛樂才騰出的一片寬敞空地上,一群少年在這踢著用草包裹著石頭這種簡易的球,邊上還有不少人觀看。但無一例外,他們的衣著都襤褸不堪。


    剛才喊出話的少年拿到了球,他的身形略顯瘦弱,給人一種輕輕一推就會摔倒在地的感覺,不過所表現出的興奮勁和自信剛好掩蓋了這一點。他抬起右腳奮力一踢:


    “砰!”


    ……


    球完美偏離軌道,向著最邊上的房屋角落滾去。


    見此,場麵陷入寂靜,足足十幾後,眾人才反應過來,氣氛瞬間炸開了:


    “秦易!你怎麽回事,快去撿回來!”


    “哈哈!笑死我了!”


    “啊哈哈……”


    他撓了撓頭,用微笑掩飾尷尬,隨後他向遠處在房屋旁站著圍觀的一名少年,向他喊道:


    “喂!麻煩踢過來,謝謝了!”


    聽到似乎是有人呼喊自己,對方轉頭看向名為秦易的少年並露出疑惑的表情,但當他看到滾到自己附近的球時,就馬上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他捋了捋一頭黑發,一臉無精打采地走到球旁邊抬起腳,隨著“砰”的一聲響起,球被準確無誤地送回到場中央。


    “謝了哦!”


    “啊?”


    似乎是沒想到對方會開口道謝,他眨了眨眼睛呆了幾秒鍾,隨後輕點了點頭便轉身回到原位上。


    “欸,那人叫什麽來著?”


    “好像是衝穀什麽的吧…算了,這種人的名字沒有什麽去記得必要吧。”


    “就是你們一直在說的怪人嗎....”


    “……”


    一部分人開始不自覺地談論起了明顯是針對他的話題,雖然大多都隻是竊竊私語,但話語並不是隻能通過傳播的——即使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這些話也能闖入腦海感受到,猶如數百上千隻螻蟻在內心中肆虐……


    他有些煩躁地大步走開,直到離開眾人的視線範圍,議論聲才漸漸停止……


    “好了,別看他了,我們繼續吧。”


    在這小插曲,不,連這都算不上的小事過後,大家繼續踢球玩樂,而他則一直在暗處注視著這場比賽。


    少年則獨自一人坐在遠離廣場的角落裏默默看著那些人。


    熱情的的少年少女們聚在一起,自由自在地嬉戲打鬧著,鮮活的生命力為這片荒無的大地上都染上了些許生機。


    看上去,場麵都是那麽的溫馨美好,一切都是那麽的悠然自得,隻可惜,這一切都與少年——都與衝穀徹無關。


    他就像個被拋棄的人一樣,不,自始自終他都沒有融入過這個群體,一刻都沒有。


    孤獨、陰沉,衝穀徹身上環繞著的氣息與本該充滿活力的同齡人相去甚遠,或許是因為如此,曾經也試圖加入他們的衝穀徹最後以失敗告終了。


    他也不是那種鍥而不舍,喜歡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人,後來,他索性放棄了融入的想法,成為了孤身一人。


    孤僻的怪人,這是他們對他的評價。


    每次不經意間路過他們身旁的時候,那些人都會避之唯恐不及地迅速遠離自己,並附上這麽一句話。


    雖然隻是喃喃低語,但久而久之,這個稱呼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當然,他對此並無異議,畢竟這也不是什麽侮辱性的詞匯,隻是說出了事實而已。


    沒錯,衝穀徹是個孤僻的怪胎。不需要任何朋友與玩伴,自己孤身一人也能活下去的人。


    可為什麽,明知如此,他每天都還會到這裏來看他們娛樂呢?是自己的心裏仍在渴求著什麽嗎……怎麽可能?


    隻是很無聊罷了,他想到,隨後抬起頭,接著吹著晚風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


    戈壁的微風帶著些許沙子撲到臉上而導致癢癢的,他很享受這涼爽的風,所以就這麽呆呆地坐在原地任由其吹佛著。


    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到了回家吃飯的時間,廣場上的少年們才逐漸離開,互相道別:


    “不早了,就先這麽散了吧。”


    “嗯,那回頭見。”


    “拜拜。”


    ......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先前聚集的人群就已經全部散去了,碩大的廣場就隻剩下他一人了。


    “呼——”


    不知是不是錯覺,風再次刮向臉龐時,感覺更冰涼了一些。他抬頭,用眼睛能睜開的最低限度掃視著周圍。


    太陽在落到山裏前用餘暉為這片天地披上暗金色,這讓原本就是就是黃沙籠罩的戈壁此刻變得耀眼起來,他對此感慨不以。


    “該回去了。”


    一想到晚回家就要麵對媽媽的嘮叨,他就一陣心悸,於是他快速起身,拂去臉上的沙子,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一所泥土房前,他才停下了腳步。


    問到從窗戶飄散出煮飯弄出的煙和香氣,他的表情才終於有了一絲舒緩。


    “咳咳…”


    清了清嗓子,他徑直推門而入。


    “是阿徹嗎?”


    “啊,是…”


    一道女聲的疑問響起,他剛準備回應,對方就在他麵前出現了:


    “你今天回來的還真夠晚的,平常的話你應該早在我把飯做好之前就在桌子旁等著了。”


    一位看上去很年輕的女人拿著炒勺對他說道。她紮起頭發,穿著有補丁的圍裙,外貌雖然不是美若天仙,甚至可以說是不怎麽出眾,但臉上仍然透露著屬於母親的慈祥和威嚴。她就是衝穀徹的母親:南曉。


    “在廣場那多待了一會,沒什麽問題吧。”


    “是交到了朋友嗎?”


    “當然沒有,怎麽了嗎?”


    她竟然會這麽問,南曉明明是了解他的——是個孤僻的怪胎。


    “不說這個了,快去吃飯吧,你要是回家再晚一點可就徹底涼透了。”


    “嗯。”


    簡單應答後,衝穀徹便坐到餐桌旁掃視著:跟往常一樣的菜式,野菜根、胡蘿卜還有數量不怎麽多的一盤肉類。總體來看並不怎麽豐盛,不過對於長久生活在沙漠,生活條件有限的衝穀徹來說,他也沒吃過什麽特別豐盛的東西,因此口味也並不挑剔。


    “下次就別回來這麽晚了,別搞得像那次一樣讓我們著急了。”


    剛拿起木筷將食物送入口中,南曉就坐下這麽說著,衝穀徹暗感不妙。


    果不其然,南曉用右手托住臉,一臉無奈地繼續開口道:


    “野獸都喜歡在黃昏以後覓食,我給你叮囑了很多次了吧,那些畜牲最愛挑你這種隻會慘叫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小孩下手了,可別再像今天一樣回來這麽晚了,這是警告哦。”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犯了。”


    “這樣才是乖孩子嘛。”


    無論什麽樣的媽媽似乎都會這麽說——這番話衝穀徹已經聽得耳朵生繭了,可話說回來,他在晚飯後總是被南曉強製呆在屋內不讓外出,從來沒有見過那些在村民們口中無比殘暴的猛獸到底長什麽樣子,即使偶爾躺在床上聽到它們的吼叫也沒有讓他覺得害怕。


    到頭來,衝穀徹還是認為是南曉是擔心過頭了。


    順帶一提,南曉說的“那次”是指:在兩三年前,衝穀徹曾獨自出了村子探險,結果在荒漠裏迷路,直到晚上,衝穀徹的爸爸帶著一幫人在一片沙丘後發現了他並帶回村子。那時候南曉除了抱著他痛哭就是一頓狠狠的訓斥,從那以後,衝穀徹就被限製外出時間並被以往更嚴格地看管了。


    說到衝穀徹的爸爸——


    “咚咚”


    敲門聲響起,南曉抬起頭看向門說道:


    “哎呀,終於回來了。”


    “阿曉,徹,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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