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是哥仨今夜的主題。


    看著聲勢不小熱鬧非凡,但都治標不治本,勉強守住走廊已經是極限,至於伺機幹掉幾個邪祟那是想都別想,因為太難抓了。


    雖說是在人的地盤上,實則是在邪祟的大本營鬥法,無論是牆壁地麵還是天花板,它們見勢不妙都會完美融入逃遁,然後再現身。


    癩蛤蟆趴腳麵,不咬人它膈應人。


    而且這幫邪祟好像有意為之不願正麵開幹,隻是想方設法的消耗哥仨,跟溜狗似的。


    但哥仨又不得不應,展開又單調又疲憊的消耗戰。


    如果對方背後真有個鬼頭,那這貨的心眼子真不是一般的多。


    從子時到醜時,從醜時到寅時,現在眼看著都要進入卯時,哥仨就像三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早就累的連呼帶喘。


    地藏磬敲不動了。


    三清鈴晃不動了。


    連幾十包火柴都用光了。


    “秋冬物燥,慎執燭火,善行無跡,恒德乃足,歲豐,卯時~”樓外隱隱傳來打更聲,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雞鳴。


    哥仨這才對時間有了大致概念。


    原來已經快咬牙堅持了這麽久。


    雖說陰魂邪祟一類並不是不能在白天活動,可陰陽交替後,大多數都不喜歡卯時之後溜達。


    見折騰了大半夜除了最開始陰了幾波,正麵消耗卻沒討到任何便宜後,邪祟們不再繼續嚐試,趁著天沒亮前個個遁走,三層樓的走廊重新歸於平靜,沒有絲毫異樣。


    “呼——”


    趙三元大舒一口氣,可他來不及休息,立馬趕向217寢室查看情況。


    之前聽到裏麵傳來好幾聲驚恐淒慘的尖叫,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啥。


    等闖進去後,發現寢室內一個人影都沒有。


    幻相?


    不對!


    一切都是真實的。


    除了自己,的確沒有看到活人。


    床下?


    沒有。


    窗簾後?


    沒有。


    邊邊角角?


    更沒有了。


    寢室不是酒店套房,家具陳列就那麽幾樣。


    總不能在木櫃子裏吧?


    看高矮大小,頂多能藏倆人。


    三個人根本擠不進去。


    秉承著試試看的心理,趙三元打開了櫃子。


    “嘶!!”


    櫃子裏的場麵讓他倒吸涼氣。


    隻見裏麵被塞得滿滿當當,三個女學生的姿勢極其詭異扭曲。


    其中兩個上身下身呈九十度分別填滿櫃子的上下左右,另外一個反關節最嚴重,正麵看還以為是個人棍!


    好似個行李箱,往裏硬塞滿東西後的感覺差不多。


    趙三元正上前探查幾人還有沒有氣的時候,老康和秀才也都趕了過來,瞧見這一幕後都頭皮發麻,想象不到究竟是怎麽被硬塞進去的。


    “別隨便動,慢慢來,她們關節多處脫臼非常脆弱,亂動恐怕好心辦壞事,聽我的先把上邊這姑娘的左腳腕掰出來。”


    幸好呂秀才醫術不錯,在當下情況能做出緊急處理,就像他說的,幾個姑娘的骨骼已經非常脆弱,不妥善處理的話,容易直接給骨頭掰斷造成終身殘疾。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柔韌度確實比男人強,這要換男學生不被硬掰死也得被憋死啊。”老康很是心疼,瞧見姑娘們遭受如此非人折磨,可想而知之前的十幾二十天中,她們有多無助。


    當把三個女學生穩妥放在床上後,呂秀才強打起精神為她們正骨疏筋,老康則視情況施針。


    趙三元一言不發。


    他暗自懊惱。


    如果當時再穩妥一些先抓住一個,估計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說一千道一萬。


    自己不夠強。


    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夠強。


    要是當初多跟老頭學幾手的話就好了。


    207寢室。


    見窗外夜色漸漸退去,擔驚受怕一夜的沈雨桐等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且不說究竟有沒有解決根本問題。


    至少今夜沒遇到邪乎事。


    專業團隊就是不一樣。


    真頂用啊。


    “早知道沒啥事我就睡覺了,幹瞪眼好累。”


    “你就馬後炮吧,早知道你也不敢睡,但三元他們折騰了一夜,咱們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要不中午請他們搓一頓?”


    “來日方長,聽聲音他們實打實忙了一夜,現在肯定非常疲憊,沒啥精力去吃飯,還是讓他們先好好休息。”


    “也是,天亮了,咱們把蠟燭熄了吧,都快燃到底了小心別失了火。”


    “我實在熬不住了,先小眯一會,今天我還要交一份學術文件...”


    這時,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冷不丁一下讓仨姑娘都有點條件反射的緊張。


    但聽到趙三元的聲音後都鬆了口氣。


    “是我,都結束了,開門吧。”


    小花打著哈欠上前開門。


    心想再困也得等恩人進屋後再睡啊,不然人家忙活一夜,等回來後看到自己呼呼大睡,確實不講究。


    沈雨桐和小娟也是類似的想法,至少要客氣客氣再說。


    然而沈雨桐潛意識中總覺得有啥地方不對勁,隻是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直到小花開啟房門的刹那,她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臉色頓時大變。


    語氣!


    語氣太平靜了!


    要知道趙三元他們又不是鐵人,忙活了一整夜自是疲憊不堪,而走廊裏的呼喝聲剛沉寂沒一會,趙三元說話怎的連喘都不帶喘的?


    要糟!


    “別開門——”


    正在床上打瞌睡的小娟也意識到問題所在,可她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房門開啟。


    小花疑惑的回頭看向小娟,一時間不知道為啥不讓開門。


    門外。


    站的確實是趙三元。


    至少相貌一模一樣。


    隻是無法形容臉上的表情。


    戲謔?


    怪笑?


    喜悅?


    陰暗?


    反正不是人能展露的詭異表情!


    桌上的白蠟燭火瞬間搖曳,火苗幾乎以九十度的狀態指向門口!


    這一刻,她們終於認識到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民間異法真的不能以常理視之,燭火竟真的能自己動。


    當小花轉過頭來發現異常後,她剛想尖叫,隻見門口的‘趙三元’化作一股黑煙湧進她的口鼻。


    霎時間天旋地轉,小花清晰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惡心感洶湧澎湃,不止是生理上,還有靈魂上的惡心。


    這種強硬的捆竅附身方式,對人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就算被解救,以後的日子裏也承受不了任何驚嚇,哪怕是被惡作劇嚇到都會大病一場。


    而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發聲提醒的小娟來不及說出第二句話,小花已經被陰魂附身。


    關鍵時刻方顯高低。


    小娟已經被嚇傻了,因為她是首次看到活人被鬼附身。


    體貌特征上沒有啥變化,也沒有尖嘴獠牙身冒黑氣,區別隻是表情跟剛才的‘趙三元’一樣,戲謔又陰冷。


    越是趨同正常,越是能引發人們心底最深的恐懼感。


    肉體還是那個肉體,但就知道不是熟知的那個人。


    反觀沈雨桐。


    她也怕。


    怕的發抖。


    可她沒有出言提醒,因為知道沒有用。


    也沒痛哭流涕厲聲尖叫,因為知道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朋友。


    所以,在之前小花開門的刹那,沈雨桐已經抓著剪刀衝向桌上蠟燭。


    她從未忘記趙三元交代的話。


    關鍵時刻,剪斷五彩繩!


    與此同時被鬼捆竅的小花看到沈雨桐衝向木桌,等瞧見桌上的陣法後大驚失色,因門口撒了香灰,因此邪祟們並不知曉每個寢室內的具體情況。


    現在特意殺個回馬槍是臨時起意。


    那幾個小子不是做出頭鳥麽?不是主要保207麽?就專挑這仨女學生禍禍!


    卻不知趙三元提前留下了準備,沈雨桐又慌而不亂。


    哢嚓——


    五彩繩被攔腰剪斷!


    近乎燃到底的白燭火光大盛比燈泡還亮!


    五枚五帝錢猛然立起,崩飛壓在上邊的五頭大蒜,更神奇的是崩飛的方向非常精準,全都撞在了小花身上。


    嘩啦啦——


    汁水飛濺。


    屋內頓時充斥著濃重的蒜味兒。


    沈雨桐搞不懂為啥剪斷了五彩繩,幾枚五帝錢能自己彈飛大蒜,更搞不懂大蒜是咋變成蒜汁的,她隻知道這些蒜汁濺出去後,被附身的小花滿臉痛苦,仿佛濺在身上的是炙熱烈火。


    這裏宵小展開一下,民間有個古老的老偏方,不知有多少朋友了解過,說家裏得了邪病的人,也就是被鬼上身的人會出現這種那種的症狀,比較普遍的是持續發燒,起初是高燒,然後持續低燒,無論怎麽掛水喝藥都不好。


    以前舊社會不發達,醫療衛生體係更別提了,又不可能每個屯子都有個明白先生,但老祖宗們看重總結,曆次見識過先生治療邪病後還真總結出個偏方。


    先把得病的人放在磨盤上,磨盤屬虎,不吃糧便吃人,常年碾壓各種糧食早已盡沾陽氣俗氣,有著驅邪化煞的功能,許多地方還有在逢年過節將糧食放在磨盤中央洞口中的習慣,祈盼無災無奈,家人無憂。


    哦對了,之前還要將磨盤用火烘烤一遍,直到不把人燙傷的程度,人躺上去後自會發汗,將身體裏不好的東西順著汗水一塊流出。


    最關鍵的來了,要準備大量的蒜,越多越好,有的剝開搗成蒜泥,有些不剝皮,用繩子串成串,之後讓家中年長的長輩動手,用開水衝蒜泥,將得病的人全身都塗抹個遍,切記一定要用開水稀釋,否則直接塗抹的話會傷害皮膚。


    蒜泥水塗抹完後,讓長輩用開水稀釋剩下的蒜泥水給得病之人灌下去,最後將大蒜串兒掛到他的身上,用手窩不斷拍打他的背部,快則四五分鍾,慢則十分八會開始嘔吐,這時候別心疼,繼續拍,直到實在吐不出一點東西才算完。


    當然,民間偏方不是正經醫療手段。


    這邊建議有病還是第一時間掛號,避免耽誤病情,實在沒辦法了,再想其他途徑,小心上當受騙。


    言歸正傳。


    說時遲那時快。


    沈雨桐見效果顯著,她竟神來之筆,抓住桌上的幾枚五帝錢扔向小花。


    可能這就是與生俱來的天分吧。


    像小娟被嚇得一動不敢動,而沈雨桐已經嚐試反殺。


    在她看來,趙三元留下的任何東西都不是單純的擺設,肯定有大用。


    即便沒用,嚇唬嚇唬對方也是好的。


    事實上效果顯著。


    小花如遭重擊般連退五步,直接撞倒了走廊上的牆麵。


    而幾枚五帝錢並未墜落,如吸盤般黏在小花露出的皮膚表麵。


    對常人來說,觸碰幾枚老銅幣不會有啥反應,可捆竅附身就不同了,跟烙鐵似的難以忍受。


    奈何瘋狂拍打下,幾枚五帝錢卻在皮膚表麵越陷越深。


    萬般無奈下,捆竅的邪祟隻能放棄折磨小花的身體,從五官和後頸處泛出黑煙後直接遁走,不敢再有停留。


    它明白。


    女學生們不再像以前一樣任鬼宰割。


    等趙三元察覺到動靜趕來時,這場小小風波已落下帷幕。


    小花臉色慘白,扶著牆麵吐的死去活來,膽汁都吐出來了,等稍稍緩過勁,幾個姑娘在床上抱頭痛哭,沈雨桐和小娟也不嫌棄小花一身蒜汁,屬實是被嚇壞了。


    瞧了瞧小花手臂上深深的五帝錢印記,趙三元便明白是有邪祟來了個回手掏。


    媽了個巴子!


    真夠陰的!


    趙三元歎了口氣,“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你們先睡一會吧,等到上課時間我再喊你們。”


    “不會留疤吧....”哭慘了的小花還有功夫詢問這個問題,可見女人對相貌有多麽看重。


    想想也是,哪個姑娘也不願意身上有我個銅錢印記啊。


    “沒事,緩幾天就沒了。”趙三元又好氣又好笑,隻是見她這樣,也不好說她沒心沒肺亂開門。


    可話說回來,一夜全白玩了。


    暴露身份之後已經打草驚蛇,邪祟們行事肯定會更加小心,想要解決問題難上加難。


    隻能再想法子,看看如何才能將邪祟們一網打盡。


    “216的學妹們都安置好了,沒啥大事,休養幾天即可。”秀才滿臉疲憊的走來,見207的學妹們也無事後,總算鬆了口氣。


    老康不知從哪找來的掃把,非常貼心的在走廊裏清掃香根等物。


    “走吧,咱們去外邊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再討論下接下來咋辦。”


    正當趙三元往外走時,卻見六大爺迎麵走來,依舊是那般玩世不恭的德行,跟土財主家的紈絝子弟似的。


    咋地也是個幾百年道航的大黃仙兒,你說你沒事老帶個墨鏡幹啥?


    “六大爺啊,一夜沒見上哪瀟灑去了。”


    聽弟子語氣不善,黃小六絲毫不在意。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嘛。


    自家弟子和小兄弟們累死累活,自己這個老仙兒麵都沒露,確實說不過去。


    “嘿,你小子現在是不是一個頭兩個大,想著打草驚蛇後該咋辦?”


    趙三元翻了翻翻白眼,“您老知道就好,我都快愁死了。”


    “莫愁莫愁。”黃小六托起個寶葫蘆,一臉壞笑道:“最後跑的那個就在裏邊,你們想不想看看究竟是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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