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嫆雙頰紅腫,眼裏噙滿淚抽抽噎噎的,似是受到了極大的冤屈咬的唇瓣發白。


    她隻緊緊地握著杜氏的另一隻手,“予歡這次也太過分了,母親這般大的年歲,又是她的婆母,她竟然命人嗚……”


    “兒子啊,母親沒法活了,活著也沒臉做人了嗚嗚嗚……”


    她們越是這樣,裴懷鈺越是著急,咬牙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裴懷鈺有些不耐了。


    杜氏見差不多了,頓時就添枝加葉的告狀起來,“沈予歡的丫頭打了盛哥和錦姐兒,他們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啊,可竟被他們給欺負的哭成了淚人兒,你說,我豈能容那些賤婢造次?


    我不過是就讓人教訓了她們一頓,可是母親萬萬沒想到,沈予歡氣勢洶洶地回來就衝到母親麵前不容分說地就命人掌摑為娘和婉嫆嗚嗚……”


    杜氏哭了兩聲,繼續道:“而且她對為娘說話夾槍帶棒又句句悖逆,還說死也不會讓出正室之位。


    她還說,她恭敬我,我才是她婆母,不然我什麽都不是。


    為娘看她定是見你對婉嫆寵愛有加,眼見自己不得寵就瘋魔了。


    她還威脅為娘,若你不寵她,她寧願奉你父親的那些姨娘為正經婆母……”


    杜氏說完暗暗咬牙切齒,小賤人,她饒不了她!


    “嗚嗚……為娘的命好苦啊,”杜氏轉臉,一把捉住她的手,“唯一安慰點的還有婉嫆,若沒有她,我哪裏有孫兒抱……”


    杜氏說得一語雙關,真正滿心慶幸的是婉嫆先一步告知了張郎中的事,不然後果真是萬劫不複。


    杜氏拍了拍沈婉嫆的手背,故意氣沈予歡道:“婉嫆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母親隻認你一個為兒媳,咱們侯府這侯夫人的位置隻能是你一個人的。


    隨著杜氏說一句,裴懷鈺的臉就抽搐一下,待杜氏說完,裴懷鈺麵色陰晴不定。


    已經和離的事,他有些對母親難以啟齒。


    同時也大概猜出了幾分,母親說的未必是事實……


    杜氏的話說完,等著兒子暴怒打沈予歡一頓。


    然而,杜氏等了須臾,都不見兒子有所舉動,她眼淚含在眼裏,“兒子?”


    隨即杜氏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一把攥住裴懷鈺的手臂,“懷鈺,你不會到現在還想維護那賤人吧?啊?你是不是著了魔啊?”


    杜氏的情緒很是激動,“懷鈺,為娘不怕和你交個底,今天你若不給我休了她,我就死給你看,你是要這賤人還是要為娘,你自己選!”


    說著,杜氏的看著沈予歡的眼神都是怨毒和暢快,她就不相信兒子會舍了自己老娘。


    她就讓沈予歡今天成為聲名狼藉的棄婦,不是總嚷嚷和離嗎?


    她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得了她吧?


    今兒她就讓她淪為京中的笑柄和笑話。


    “母親!”裴懷鈺艱難地喚了聲,張口欲言。


    杜氏卻誤會了,以為兒子要替沈予歡說情。


    她一把甩開兒子的手,頓時揚手一巴掌拍在打兒子的後背上,目眥欲裂地指著沈予歡,又指著自己的臉,“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那賤人打了你母親,打了你媳婦啊……”


    “唔……”裴懷鈺被母親那一巴掌打的悶哼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雙眼都瞠大了。


    他穿著深色的長袍,鞭笞後,他披上的外裳,自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沈婉嫆這才發現了不對勁兒,“夫君,你怎麽了?”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裴懷鈺,沈予歡接旨!”


    眾人麵色齊齊驚變。


    待內侍宣讀完聖旨的時候,整個正院裏鴉雀無聲。


    杜氏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雙眼發直。


    和離和休棄完全是兩個概念。


    休棄,代表著一種羞辱,嫁妝什麽的一樣都拿不走。


    和離,那是一種尊嚴的體現,那是可以原數帶走所有嫁妝的。


    沈婉嫆難以置信地看向沈予歡……


    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明明是如此丟臉的事,可是讓她感覺沈予歡和離的有些風光。


    不管是和離還是被休,這理應都是極不體麵的事,可讓她感覺沈予歡卻和離出了臉麵。


    她想不通沈予歡是如何做到的!


    可是,憑什麽呢?


    一切的風光矚目的應該是她才對啊!


    “沈將軍接旨吧?”


    裴懷鈺雙手有些顫抖地舉過頭頂,一字一頓,“臣,接旨!”


    來的人是禦前內侍,杜氏等人對他不熟,沈予歡卻是認得,就是之前尋裴梓雋的那名內侍,姓林。


    林內侍早得了他幹爹的囑咐,對裴懷鈺道:“陛下有令,將沈二小姐的嫁妝原數奉還,不準克扣。”


    “遵命!”裴懷鈺嘴裏有了鐵鏽味在彌漫,聲音裏滿是悲憤。


    林內侍轉而從小太監手裏拿出了禦賜和離書,麵對予歡的時候卻立即笑道,“沈二小姐,這是您的和離書!”


    接著,他滿是意味深長的道:“二小姐可是咱們大夏幾百年來,您還是頭一份兒是禦賜和離的,這可是陛下給二小姐的體麵啊。”


    “謝陛下隆恩,有勞林公公……”沈予歡恭敬地接過聖旨。


    林內侍將禦賜和離書交給沈予歡,笑眯眯地道:“恭喜。”


    裴懷鈺聽到‘恭喜’兩個字,隻覺那是他此生無盡的羞辱,氣血在心腔裏翻湧,低垂的雙眼已充血,裹著無盡的怨毒。


    好,好得很!


    林內侍並不在乎裴懷鈺如何想,正打算回宮複命。


    可就在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眾人齊齊看去,就見裴梓雋帶著京兆府府尹以及衙門的人呼啦啦地足有二三十號人。


    其實若一般人家有事,也不至於如此誇張得這般興師動眾。


    可重點是,裴梓雋親自去報官的,說是家裏遭了竊。


    這就是大案重案了,京兆府府尹半點不敢馬虎,親自辦理。


    裴懷鈺見此,眉頭緊蹙,“池府尹漏夜而來,不請自入我裴府不知所謂何事?”


    京兆府府尹池堅五十出頭的年歲,兩鬢斑白,一張四方臉透著嚴肅,“裴將軍,本官收到報案,說有歹人闖進院子,將她的銀錢以及名貴物件兒搶掠一空,還請裴將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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