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瀾清明白,嶽峰這是發覺到,賀嶼新和以前變得太多了,尤其是今天賀嶼新的表現,幾乎和自爆沒什麽區別了。


    但這件事,盛瀾清肯定不會越過賀嶼新和嶽峰說開什麽。


    這件事,應該是嶼新親自和嶽峰講清楚,他沒有那個權力。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嶼新覺得,身邊無人陪伴。


    此刻盛瀾清的演技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他一腔疑惑的語氣問道:“嗯?不一樣?有嗎?我覺得一直一樣啊......怎麽了?”


    盛瀾清心裏默默道:我這也不算是撒謊,畢竟,我從一開始,認識的賀嶼新,就是影九,那又何來變化一說呢?


    嶽峰沉默了幾秒,然後怔怔的說道:“可...可以前嶼新從沒說過他會騎馬,也沒見他會這麽好的武術,之前這些小事我都忽略了,但是今天的綜藝直播.......你也一直在直播間裏看著的不是嗎?”


    盛瀾清輕輕地嗯了一聲,繼續聽嶽峰都說些什麽。


    “可我百分百的確定!嶼新他之前,真的不會什麽篳篥!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初中就開始出來打工!哪有多餘的錢去學音樂?!他壓根就不會任何樂器!!”說到這裏,嶽峰語氣又激動起來。


    “還有......還有那個,他花六十萬買那個筆墨紙硯的時候,我當時隻顧著驚訝金額了,忘了嶼新他壓根就不喜歡那些!嶼新曾經還親口對我說過的,他不喜歡墨的味道!”嶽峰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用吼出來的語氣對盛瀾清說道。


    盛瀾清嘴張了張,沉默了好一會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才隻是回應道:“我從一開始,認識的賀嶼新,就是這樣的......”


    嶽峰要抓狂了,這種好像全世界隻有自己發現不對的感覺,真的好崩潰。


    嶽峰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滿肚子的思緒不知道該怎麽說,剛想再舉一些例子,盛瀾清突然問道:“既然你覺得嶼新現在有些事情,讓你想不明白,那為何不直接問嶼新呢?”


    嶽峰抓著頭發的手無力鬆開,為什麽不直接問呢?他也不清楚,可能是怕自己鬧了個烏龍,也可能是因為........


    因為嶽峰心底下意識的,不敢去觸碰這個問題。


    隻是...他並不是一個能憋住心事的人,所以才想拚命從別人口中,聽到可以否認他心中懷疑、不解的答案。


    盛瀾清接著說道:“你知道的,嶼新心中一直很尊重感謝你,你問他問題,他不會不回答的。”


    嶽峰咬著嘴唇不吭聲了,懨懨的把手機還給了葉頃,然後蒙著被子糾結去了。


    葉頃隻好接過手機,然後說了兩句就掛斷了。


    看著自閉的嶽峰,葉頃輕笑著伸手拍了拍在被子下的“球”,溫柔的調侃道:“怎麽又自閉了嗨,難不成,阿嶽是個小河蚌?”


    被子下的嶽峰,沒好氣的把腿伸出去,踹了葉頃一腳,然後又縮了回去。


    自己都糾結什麽樣了,這人還這樣逗自己!


    葉頃看著孩子氣的嶽峰,歎了口氣,自己也往下動了動,揪開被角鑽進了被子裏,壓著人親了好一會,直到嶽峰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主動從被子裏爬了出來。


    嶽峰喘著粗氣把頭冒了出來,眼睛都水霧霧的,餘光中看到葉頃也爬了出來,氣得不行,伸腿又是一腳。


    葉頃也不惱,隻是把手放在嶽峰的後脖頸上,不輕不重的一下下的按著,似乎是在安撫。


    嶽峰歎了口氣,惆悵的問道:“你說,嶼新為什麽突然多了那麽多我不知道的本事?我如果我按照盛瀾清說的,直接問嶼新,我們會不會.......會不會......”


    嶽峰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但是葉頃卻沒有張口問會不會什麽,因為他知道,嶽峰是想說,他們現在的關係,會不會發生變化。


    嶽峰翻了個身,沉默的趴在葉頃懷裏,然後就不動彈了。


    房間裏一時安靜極了,葉頃一下下的摸著嶽峰的頭發,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盛瀾清那次拐彎抹角問自己寺廟的事情。


    盛瀾清這個人葉頃也清楚,妥妥的唯物主義,向來不信鬼神之說,那他又是為什麽……突然間開始信那些了呢?


    嶽峰糾結著糾結著,已經抓著葉頃的衣角睡著了,葉頃卻不敢往深處想了,腦子下意識的就避開了這件事,隻是心緒還是不免亂了起來,抱著嶽峰好久才沉沉的入睡了。


    .......


    盛瀾清那邊,掛了葉頃的電話後,就趕緊給賀嶼新撥過去視頻了。


    響了幾聲,視頻就被接通了,賀嶼新正拿著那隻最細的毛筆,在細細的勾勒著什麽,接通了盛瀾清的視頻後,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聲音帶著他都沒意識到的軟,“盛哥,我正在完成,之前答應你的那幅畫。”


    盛瀾清自然是十分期待的,但此刻嶽峰的那件事,顯然更為要緊。


    盛瀾清直奔主題,有些憂慮的對賀嶼新說道:“葉頃剛才給我打電話來著,嶽峰他...他覺得你變化太大了,他應該.......應該是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賀嶼新聞言,手一抖,正在細細勾勒的佩劍,就這麽毀了。


    一幅畫即將完成,賀嶼新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地方出現瑕疵。


    盛瀾清看著賀嶼新的手頓在了原地好半天沒反應,也沒有催他,靜靜的等賀嶼新理清自己。


    “峰哥他...他都說了些什麽?”賀嶼新把筆輕輕放在簡易的筆架上,然後拿起那幅畫,輕輕的吹了吹,然後放到了一邊。


    可惜了這幅畫了.......


    盛瀾清看著賀嶼新故作鎮定,聲音卻不自覺露了怯的樣子,有些心疼。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覺得......你突然多了好多他不知道的本事,所以他有些...有些不適應。”盛瀾清委婉的說道。


    賀嶼新抿著嘴點了點頭,拿著手機坐在桌前,和盛瀾清默默的對視著。


    “害怕嗎?”盛瀾清看著眼睛裏有些不知所措的賀嶼新,輕聲的問道,好像聲音大一些,賀嶼新就會被驚到一般。


    賀嶼新本想笑一笑說這有什麽好怕的,可廢了好大力氣,也沒讓嘴角再往上揚一些,自己被自己氣到,人瞬間就鬆了氣,臉埋在胳膊裏,甕聲甕氣的顫聲回道:“怕.......”


    盛瀾清的心就像是突然被揪了一下,恨不能瞬間轉移到賀嶼新的身邊去,抱抱現在這個茫然慌亂的他。


    賀嶼新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怕了。


    他也很清楚,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賀嶼新這件事,對於嶽峰和盛瀾清兩人來說,情況是不一樣。


    盛瀾清他從最開始見到的,就是來到這裏的影九,他對自己所有的好,都是明明白白給他的,所以......無論他是不是真正的賀嶼新,對盛瀾清來說,又有什麽關係呢?


    但是嶽峰......嶽峰他不是這樣,他對自己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在...建立在他是賀嶼新的前提下。


    在賀嶼新的心裏,其實早就把嶽峰當作了朋友,在他心中,嶽峰是朋友,是兄長,他貪戀朋友的關心,家人的溫暖,所以一直不敢向嶽峰坦白,可.......有時候又想讓嶽峰知道,他真正的樣子。


    兩個賀嶼新在不斷撕扯,一邊,是貪戀溫情的賀嶼新,努力做到滴水不漏,盡可能把影九,完美的隱藏在賀嶼新的這個“軀殼”裏。


    另一邊,賀嶼新又想讓嶽峰發現他的異常,讓嶽峰漸漸看到他真正的一麵,所以他就像是個漏勺,時不時的漏一點,現在......不就是正好嗎?


    賀嶼新看著不遠處被他廢棄的畫像,滿心的不知所措,像是在喃喃囈語,又像是在問盛瀾清。


    “我該怎麽坦白呢.......”賀嶼新閉了閉眼睛,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滿是苦澀的問盛瀾清道:“峰哥如果知道一切真相後,他..他會怪我嗎?我們的關係,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盛瀾清沉默了,這個問題他該怎麽回答呢。


    對自己來說,他是影九,還是賀嶼新,都無所謂,隻要是這個人,就好。


    可嶽峰卻不同,他和真正的賀嶼新是有感情的。


    是嶽峰把賀嶼新從茫茫人海中挖出來,親自帶著他入行,陪著他工作......所以,盛瀾清也不清楚,嶽峰會有什麽反應。


    “所以你打算去和嶽峰坦白嗎?”盛瀾清沉默著轉移話題,關心的問道。


    賀嶼新手指在紙上劃來劃去,最後長出一口氣回道:“是!這也是一個契機,峰哥既然已經起了疑心,那我對他....肯定是不會說謊的。”


    盛瀾清歎了口氣,然後語氣溫柔的問道:“要我去找你嗎?我陪著你一起麵對,會好點嗎?”


    賀嶼新沒有告訴盛瀾清,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明日便去找盛瀾清的,可現在全都泡湯了。


    賀嶼新不想,也不能因為自己的這些事情,耽誤盛瀾清的工作。


    “不用了盛哥,你拍攝任務重,別讓整個劇組因為這件事耽誤進度,”賀嶼新輕輕的說道,還生怕盛瀾清不放心,又故意笑著說道:“等我和峰哥坦白完,我就去找你,你不用擔心我。”


    盛瀾清也是沒有辦法,拍攝任務的確挺重,他作為男主角,也是不好意思再拖整個劇組的進度。


    雖然理智清晰,但是心裏還是挺難受,尤其是小男友還這麽貼心他就更難受。


    盛瀾清甚至巴不得賀嶼新嬌縱任性一點,撒個嬌,或者威脅自己必須回來,可……小家夥越是懂事,他就越是內疚。


    盛瀾清聽著手機裏,賀嶼新淺淺的呼吸聲,有些明白,“愛是常懷愧疚”這句話的重量了。


    “好……”仔細聽,盛瀾清的聲音還有些沙啞發顫,盛瀾清想讓氛圍輕鬆一點,便轉移話題道:“你明天來探我的班啊,那你怎麽過來?我讓司機去接你吧。”


    賀嶼新輕輕的嗯了一聲,當做回應。


    明天給嶽峰坦白完,賀嶼新都不知道自己到時候還有沒有那個精力,拉著皮箱去打車,估計……那時候他就隻想靜靜地坐著放空自己吧。


    “你和司機師傅說,不用太早,十點左右到就可以。”賀嶼新看著那張他畫廢了的畫像,摸了摸那張熟悉的臉,“我也需要好好想想,該怎麽和峰哥說這個事情……”


    盛瀾清手指一下下的劃過劇本扉頁,半晌才輕輕的說了句好。


    就在賀嶼新以為通話這就算結束了,準備掛電話的時候,盛瀾清突然出聲說道:“等一下!”


    賀嶼新又把手機貼了回來,疑惑的問道:“嗯?怎麽了盛哥?”


    盛瀾清走到之前嶼新特別喜歡的那個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夜空,輕緩又溫柔的說道:“寶貝,你真的很好。”


    賀嶼新聽著盛瀾清的話,呼吸一窒,眼眶鼻子驀的發起了酸。


    “你是影九也好,是賀嶼新也好,都還有我愛你……我最愛你。”盛瀾清說完,停頓了一下,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這樣捧著一顆心說話,他也是第一次。


    “所以,如果明天嶽峰接受不了那件事,你也不要質疑自己,該不該在這裏留下來,”盛瀾清低沉的聲音帶著些不安,仿佛在給自己吃顆安心丸似的,笑著問道:“對你來說,我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賀嶼新眼裏打轉的淚花終於落了下來,喉結劇烈的滾動了兩下,然後帶著重重的鼻音回道:“當然!”


    你是我所有存在的意義!


    ......


    盛瀾清的電話掛斷之後,賀嶼新坐在原地發了好一會的呆,就保持著這樣的狀態,呆坐了十幾分鍾,賀嶼新才像醒過來一般,開始準備他的畫。


    抓過一張紙,用鎮紙將其壓好,賀嶼新往那方價值幾十萬的硯台裏,倒了一點水,然後拿起墨條研磨起來。


    一圈接著一圈,清澈的白水,就這樣逐漸變成了,帶著淡淡香味的濃黑色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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