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拿著巷子裏著名的鯛魚燒冰激淩的風見先生,眼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仿佛在宣告“我又熬夜了”。


    在我將他請進屋、讓他坐下時,他顯得有些拘謹,坐姿也不太自然。


    見此情形,我立刻意識到降穀先生果然按照之前的預告,對風見先生出手了。


    我不禁抬手按住額頭,感到頭疼。


    我遞上一杯熱綠茶,沒有說話,準備好被數落一頓。


    然而,風見先生什麽也沒說,隻是遞給我一份伴手禮,目光呆滯地盯著杯中浮起的茶梗。


    我明白他不會主動開口,於是試探性地說道:


    “風見先生,真的很抱歉,降穀先生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對你……”


    “如果是因為忘記鎖門,那確實是我的疏忽。你完全不需要為此向我道歉。”


    他的語氣幹脆利落,雖然狀態看起來不太好,但依然表現出對我的體貼和關懷,讓我無比愧疚。


    “……風見先生,我感覺自己總是讓你被降穀先生責罵……”


    “如果說這個,那你不也挨過降穀先生的訓斥嗎?你那樣的狀態還要跑出去,我覺得很難稱之為明智之舉,說實話,就算是我忘記鎖門不對,你也不該離開那個房間。”


    “……耳朵疼了。”


    “……請不要再留紙條了,如果你下次要出門,請發郵件給我,我可以接送你。”


    “誒?可是降穀先生不是說不讓……”


    “降穀先生確實不允許,但我個人並不認為將你關起來是合理的,所以沒關係。”


    “……風見先生,這樣可以嗎?你不會又被降穀先生……”


    “降穀先生隻有在我犯了嚴重錯誤時才會對我動手,若隻是接送你出門,頂多被他念叨幾句罷了。”


    看著風見先生這副模樣,我不禁感到心疼。


    他臉色蒼白,眼下的黑眼圈更是讓人擔心他的狀態。


    我由衷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再次向他道歉並表達感謝後,他搖了搖頭,說了句“沒關係”。


    接著,他抬起眼看著我,語氣忽然變得認真:


    “關於你來自異世界的事情……”


    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讓我下意識坐直了身體,聲音有些不穩地回應道:


    “是的……”


    風見先生依然沉著冷靜,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一句讓我愣住的話:


    “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是無法完全相信。”


    他的這番話讓我無言以對。


    隨後,他低下頭,自嘲般地說道:


    “一開始,我甚至以為你隻是為了拒絕我,才編出了這種荒唐的借口。”


    “……是這樣啊。”


    “不過,某些地方卻又讓我覺得釋然。”


    “誒?”


    “從一開始,你給人的感覺就有些與眾不同……那種腳不沾地的漂浮感,讓人感到不安。現在想來,也許這正是我急於想推進關係的原因之一,這麽說,或許算是一種辯解吧。”


    風見先生斷斷續續地述說著,他的語氣雖平靜,但話語中隱藏的情感讓我無法移開視線。


    我注意到他說到這裏時,似乎是想為自己先前的不信任找個台階下。


    “你提到的家人名字、公司名,我都查過了,我始終相信你的話,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些線索,幫你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但我什麽也沒找到,而當‘異世界’這個詞從你口中說出時,我的確感到困惑。”


    “……嗯。”


    “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你會不會,突然消失?”


    我聽到這句話,愣住了。


    風見先生低下頭,雙手緊握,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我曾多次經曆過你從我麵前消失的時刻。如今,你好不容易再次出現在我麵前……即便我明知無法阻止,我依然害怕你會再次離開。”


    那一瞬間,我感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不久前,降穀先生對我說“別走”;衝矢先生說“希望你留下”;如今,風見先生又說“害怕你消失”。


    他們三人……說的都是同一件事。


    他們都希望我放棄原來的世界,留在這個世界裏。


    我的心跳加速了。


    他們的期望,就像在對我說:放棄過去,放棄我所知的一切,甚至是我的存在本身。


    這讓我感到不安。


    但當我注視著眼前這個因擔憂而顫抖的男人時,我開始思索:留在原來的世界,我真的會過得更好嗎?那些與我關係疏遠的親人、朋友……和現在這些全心全意為我著想的人比起來,真的值得我牽掛嗎?


    “……風見先生,我總覺得自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


    “不過,也許,我可以試試看。”


    “……”


    “我決定了,如果有一天我找到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我不會選擇離開,我會留在這裏。”


    聽到這話,風見先生猛地抬起頭,滿臉驚愕地望著我。


    我微微一笑:


    “那個世界裏,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而這裏,雖然危險重重,卻讓我感到溫暖,所以,風見先生——”


    “沒關係。”


    我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喝完了已經冷卻的綠茶。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心情也隨之輕鬆了許多。


    我將視線轉向窗外,想著無論哪個世界,天空的顏色似乎都不會改變——這樣的想法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老人。


    重新看向風見先生,我頓時愣住了。


    滴答、滴答。


    他的眼淚不斷滴落,桌麵已被打濕。


    他麵無表情地流著淚,令我一時語塞。


    終於,他摘下眼鏡放在桌上,斷斷續續地低聲說道:


    “對……對不起……”


    “等等,風見先生?你、你沒事吧?”


    “沒事……隻是……對不起……”


    “你在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懂啊!”


    “嗚啊……嗚嗚……”


    等等等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周前他在我麵前哭過,但那時也隻是默默地流下幾滴眼淚。


    而現在,他捂著眼睛、身子顫抖著哭得這麽厲害,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看著他那副模樣,我慌忙站起身,拿出一條幹毛巾,跪在他旁邊遞給他。


    沒想到,他卻猛地抓住我的右手,一把將我拉進懷裏。


    毫無準備的我,臉狠狠撞上了他的胸膛。


    他用力抱緊了我,壓得我連帶著受傷的左臂也被擠壓到。


    “啊——痛!!!”


    “!!!”


    ……似曾相識的場景。


    風見先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鬆開手,尷尬地皺了皺眉,再次小聲說道:


    “對不起……”


    “沒、沒關係……”


    我有些傻乎乎地回答,嘴角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轉過頭避免直視他。


    顯然,他為自己哭得如此失態感到羞愧,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想轉移話題,推了推眼鏡,轉而將目光投向我放在包裏的筆記本電腦。


    “……怪盜基德今天說,他要把你‘帶走’。”


    “啊,對,不過我覺得他可能隻是說著玩的……郵件裏說,他的目的是歸還名片夾。”


    聽了我的安撫,他靜靜地站起身,背對著我,目光落在玄關門口。


    “……如果基德真的知道如何讓你留在這個世界……我明白現在隻能依靠他。”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但如果他真敢把你帶走,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這一瞬間,房間的溫度仿佛驟降。


    “咦?”


    我疑惑地發出聲音,而他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房間,“砰”地鎖上了門。


    似乎,他很生氣。


    基德究竟知道多少我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但他稱我為“囚徒”,這點讓我在意。


    或許他誤以為我是被安室先生和風見先生“囚禁”了。


    ……也不能完全說是誤會。


    基德正義感強,對有趣的目標感興趣。


    如果他認為有人被不公平地束縛住,想去“解救”也是情理之中。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檢查郵件有沒有新的回複。然而收件箱裏依舊空空如也。


    就在這時,玄關傳來敲門聲。


    我轉過頭去,以為是風見先生忘了什麽東西。


    結果,看到門外的那個人,我整個人愣住了。


    “……衝矢先生!?”


    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風見先生出門的時候,難道沒有和他擦肩而過?還有,他是怎麽打開門鎖的?滿腦子的問號還沒理清,衝矢先生就一如既往地麵帶微笑,走到我麵前,輕輕握住我的手腕,將我從地板上拉起來——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我橫抱了起來。


    “……誒?”


    “別擔心,一切都好了。”


    “什……什麽?”


    “可憐的你,被困了這麽久,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他說話的聲音溫柔得讓我呆住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他抱著走向玄關。


    “衝矢先生,等、等等……”


    “我簡直寢食難安,當我知道心愛的戀人被別的男人‘禁錮’時,我的心都要碎了,還好現在終於能救你出來。”


    他抱著我徑直走進電梯,隨後將我放入一輛停在樓下的出租車後座。


    司機見我被這樣抱著上車,還是光著腳,顯然嚇了一跳,目光在我們之間掃視。


    衝矢先生卻一臉從容:“請開車,去米花廣場酒店。”


    “那麽,接下來,就該為我可愛的公主準備一身漂亮的禮服了。”


    ……哦,天,這人是怪盜基德!


    等我意識到這一點時,車子早已啟動,駛向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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