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先生的提議讓我很動搖,但我最終沒有答應,因為還有風見的存在。


    一直以來,我已經給他添了太多麻煩,現在竟然還要再依賴另一個人,這對我來說實在是無法啟齒的。


    於是,我硬著頭皮回到了公寓,準備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向風見報告。


    這種感覺就像胃裏壓著一塊大石頭,但我也明白,有些事必須說清楚。


    拿起手機,我深吸一口氣,用帶著顫抖的聲音開口道:“那個,其實……”


    對方沉默了。


    非常,非常長的沉默。


    “風見先生?”


    試探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後,他終於開口了,但聲音異常低沉:“……我很困惑。”


    他的語氣與我內心的複雜情緒幾乎一致。


    “老實說,我一直以為你已經和衝矢先生分手了。”


    “……是的,我原本是這麽想的。”


    “如果說,‘最後的回憶’這種話讓你受騙了,那麽在危險麵前保護你的也是衝矢先生。”


    “……是的……”


    “結果,他失明了,但說實話,我並不同情他。”


    “!?”


    “他的行為雖然是正義的,但當他把正義的代價強加在你身上時,這就隻是單方麵的施壓罷了。”


    風見出乎意料的冷靜讓我感到驚訝。


    他以一種第三者的視角分析問題,漸漸緩解了我內心的混亂。


    “……你已經把這些事情告訴降穀先生了嗎?”


    “還沒有完全坦白,但我想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是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替你去和衝矢先生談。”


    “誒?”


    “告訴他,他的行為不過是威脅,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


    “啊,不、不用了!畢竟……讓他失明是事實,至少他沒有向我索賠,這已經很好了。”


    “如果是用金錢解決,我會代表公安支付,到時候隨便找點理由跟上麵申報就行,不管金額多高,我們都可以接受。”


    “風見先生,這怎麽行!這不是敲詐政府嗎?!”


    “那就讓我個人支付。”


    “我拒絕!”


    話一出口,我突然明白了。


    沒錯,風見說得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衝矢先生的行為確實是一種威脅,而風見對此絕不會容忍。


    正義感強烈的他,怎麽可能接受這種做法。


    “風見先生,我說過很多次了,你真的不用做到這種地步。”


    “……是嗎?”


    “衝矢先生隻是希望我繼續維持‘戀人’的關係罷了,這並不是什麽值得你如此擔憂的事情。”


    電話那端一片靜默。


    我甚至覺得耳邊傳來了耳鳴。


    “風見先生?”


    我試探著再叫了一聲,終於聽到他低低地開口:


    “……衝矢先生是個普通人,對吧?如果你與他繼續保持聯係,他也會因此被盯上,這就意味著,降穀先生需要關心的人會從一個變成兩個。”


    他的話讓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接著,他的語氣更加沉重了。


    “降穀先生是潛入搜查員,他本就處於危險的境地,而你的選擇可能讓他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


    “……不過,這隻是官方的說辭。”


    “……什麽?”


    風見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甚至帶著一絲自嘲。


    “你也是普通人,要求你在組織覆滅之前與世隔絕,隻是公安的自私罷了,你有權過普通人的生活。”


    “……”


    “不過……我必須承認,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正義使者’,我試圖像降穀先生那樣玩弄手段,但顯然,這並不適合我。”


    “呃,那個……”


    “老實說,我……對不起,雖然知道不應該對你說這些,但還是忍不住,讓我最後一次發泄……我討厭衝矢先生。”


    隨後,聽筒裏傳來的,是電話掛斷後的忙音。


    我愣愣地看著顯示“風見裕也”的手機屏幕,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它。


    即使意識到自己可能傷害了風見,我也沒有勇氣撥回去。


    風見剛才的話還在我腦海裏回蕩。


    他說降穀先生“姑息”,他說他“憎惡”衝矢先生。


    這兩者連接在一起時,我突然意識到……


    這根本不是什麽“計謀”。


    如果這真的是美人計,風見根本沒有必要貶低降穀先生。


    他也沒有必要用近乎痛苦的語氣說自己“討厭”衝矢先生。


    “……不可能吧?”


    我的臉迅速發燙,思緒混亂地站了起來。


    風見的每一句話似乎都變得不再隻是“正義”的體現,而是夾雜了某種更複雜的情感。


    如果僅僅是正義感,他不會說出“因為嫉妒,所以希望你分手”這樣的話。更不會……


    “天哪……”


    我幾乎扔掉了手機,呆呆地看著它掉在床上。


    然後,我猛地站起身,衝向浴室,用冷水衝洗自己的臉。


    然而,水太冷了,反倒讓我清醒過來。


    早晨來了,但我一夜未眠。


    裹著毯子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最終也沒有得出答案。


    說實話,我對風見感到非常尷尬。


    雖然他可能已經將這份尷尬拋在腦後,但我卻怎麽也釋懷不了。


    簡單洗漱後,我拿出手機,發現來了一封郵件。


    見不是風見發來的,我鬆了一口氣。


    然而,點開後,我卻發現發件人是“衝矢昴”。


    郵件內容簡單:“失明不是你的錯,不必在意,希望你來醫院看望我。”


    最後還附上了醫院地址。


    我歎了一口氣,抓起包,走出公寓,乘車前往郵件中的醫院地址。


    然而,當我走進醫院大堂時,突然有人叫住了我。


    “啊!”


    轉過身,看到熟悉的身影——是毛利蘭。


    “你是來探望昴先生的嗎?”


    她的微笑在我眼前展現,而她身後,排成一排的是五個孩子和一位滿頭白發看起來七老八十實則是剛過五十的阿笠博士。


    其中,隻有柯南一臉無奈地撓著頭笑著說道:“哈哈……”


    “蘭,你認識她嗎?”


    “姐姐也是昴先生的朋友嗎?”


    “是來看望的嗎?哎,那袋子裏的是鰻魚飯吧!?”


    “元太君……誰會拿鰻魚飯當探病禮物啊……”


    毫無意外,這些聲音從上往下依次來自阿笠博士、步美、元太和光彥。


    當然,灰原哀也站在那裏,隻是默默地注視著我。


    見到她時,我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反而忍不住失笑。


    柯南立刻警覺地轉身麵對灰原,仿佛要解釋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灰原,這個人……”


    哀挑了挑眉,冷淡地回應道:


    “……什麽事?”


    柯南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灰原,似乎無法接受她的反應。


    他的視線再次回到我身上,帶著一絲探究。


    問題很明顯——柯南知道我是“黑衣組織”的成員,可灰原的“組織雷達”竟然對我毫無反應。


    要知道,連衝矢昴當初都沒逃過她的警覺,但現在……她竟毫不在意。


    灰原若無其事地將我歸為“白”,這讓柯南看著我時眼神裏多了一份懷疑。


    冷汗順著我的脊背滑下,我正考慮如何應對時,幸好被孩子們的天真打破了僵局。


    “姐姐,那真的是鰻魚飯嗎?”


    “誒?!不不,這是蘋果,是蘋果啦!”


    “哦,真沒勁。”


    “所以說元太君,你真的……”


    “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


    “元太君真是個吃貨!”


    孩子們的聲音洋溢著純真。


    蘭輕輕一笑,為大家介紹了我和自己。


    這一次,她並沒有提到我是衝矢昴的“女友”。


    看來,她可能是聽梓小姐或其他人提到,我和衝矢昴正打算分手。


    蘭是個很細心的女孩,她總是考慮的很周到。


    為了避免更多麻煩,我隻是簡單地說明自己是因為衝矢昴的關係而認識他們的。


    這時,阿笠博士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嚇得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進入病房後,坐在床上的衝矢昴正戴著眼罩,凝視窗外。


    聽到聲響,他轉過頭微笑著迎接我們。


    “哎呀,大家都來了啊。”


    “當然了!”


    “失明了啊……真是件不得了的事。”


    “你還好嗎?”


    步美快步跑向衝矢昴,而阿笠博士則擔憂地說道,蘭也一臉關切地皺起了眉頭。


    似乎早已準備好台詞,衝矢昴苦笑著回答道:


    “沒事,隻是失去了一隻眼睛而已,不過現在的確有點難以把握距離感。”


    元太卻突然插嘴道:“反正哥哥的眼睛也總是半睜半閉的嘛!”


    阿笠博士立刻訓斥道:“這、這話不禮貌!”


    光彥試圖圓場:“但確實昴先生一直都是眯眯眼!”


    灰原無奈地接話:“這可不算什麽安慰……”


    柯南一邊苦笑著,一邊偷偷看了我一眼。他的表情似乎在說:“真是夠了。”


    而我也隻能默默歎氣,畢竟衝矢昴根本沒有受傷,卻要演得這麽真切,騙得所有人都擔心,這才是最讓人難受的。


    就在這時,衝矢昴突然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管怎麽說,你還是來了。”


    “?”


    我正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盡量避免被注意到。


    聽到他的話,蘭疑惑地抬頭看向他。


    衝矢昴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然後清晰地說道:


    “我們已經不需要再談分手了,蘭小姐。”


    “誒……?”


    “她現在依然是我的戀人。”


    空氣瞬間凍結。


    我的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甚至能聽到自己的脈搏聲。


    蘭震驚地張開嘴,灰原也瞪大了眼睛,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


    ……救命啊……!


    “是吧?”


    “……哈哈……”


    衝矢昴投來的視線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逼得我隻能點頭承認。


    結果,孩子們一下子歡呼起來。


    “真的嗎?!”


    “哇,太棒了!”


    “這是真的嗎!?”


    我的內心卻在大喊:“拜托了!停下來!”


    就在孩子們鬧成一團的時候,蘭突然低下了頭,似乎在思考什麽。


    阿笠博士關切地問道:


    “蘭,怎麽了?”


    蘭抬起頭,直視衝矢昴:


    “昴先生的受傷……聽說是為了保護某人?”


    “是的。”


    “那個人是你的戀人吧?可之前你們不是在談分手嗎……難道,這傷,是用來威脅她的?”


    轟!一聲驚雷在我和柯南之間炸開。


    “蘭姐姐!!”


    “你好厲害!!你絕對可以當偵探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不得不再次感慨,為什麽她總能看穿別人的心思,卻看不出身邊這個小學生是工藤新一。


    柯南連忙阻止道:“蘭姐姐!昴先生怎麽可能做那種事!”


    蘭卻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是……梓小姐說,你們提到分手時,昴先生反應很激烈……”


    “但、但是昴先生絕對不是那種人!”


    “……是啊,昴先生一直很溫柔……”


    蘭似乎被說服了,她點點頭,低聲說道:“怎麽可能呢。”


    柯南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注意到灰原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蘭小姐說得沒錯。”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灰原的肩膀猛地一抖,蘭驚訝地轉頭看向門口。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是的,那聲音的主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然而,降穀零,就站在那裏。


    “她確實想分手,因為她愛上了我。”


    是的,風見先生,你說對了……降穀先生,確實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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