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姐,這是手鏈嗎?”


    “對,這是我自己設計,然後找人定製的一批手鏈。今天是我第一次來這裏,就想著給各位帶點禮物過來,希望大家不要嫌棄,”肖柔柔語速適中,表情不驕不躁。


    肖柔柔穿過那麽多世界,就算不混時尚界,耳濡目染中,也學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識。


    “你也太謙虛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首飾。”


    “肖小姐,你還真是全能!”


    “小肖,你太有心了。”


    “……”


    饒是現場有不少人都見過大世麵,但還是被這份小小的禮物勾去了全部心神。


    大家圍住肖柔柔,興奮地挑選著自己的心儀之物,隻有那個學生打扮的女子,表情有點不自然。


    其實,這種小女孩的心思也很好猜。


    作為這個團體裏年齡最小的姑娘,父親又鎮守在祖國最北端,溫儀被送到這個城市上學以來,知道她身世的長輩和夫人對她多有關愛和照顧,用現在的詞語形容,她就是這裏的“團寵”。


    但肖柔柔來了以後,大家對她表示出更濃烈的興趣和喜歡,這讓溫儀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和不安感。


    要知道,她家世不算顯赫,能在學校裏成為風雲人物,靠的正是這些人。


    她剛才故意把眾人的視線吸引到肖柔柔身上,為的就是讓同穿旗袍的白芷蓉對她產生不滿。


    一旦茶話會舉辦者對這個不速之客表示不滿,就算介紹她來的顧夫人是圈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無法再邀請她來這裏。


    不過,事情就是這樣不湊巧。


    一向清高的白芷蓉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肖柔柔這個眼神通透、幹淨純粹的姑娘,見她進退得體、有禮有節,說話好聽又有分寸,更是歡喜的不得了。


    眼見大家都要被肖柔柔所謂的禮物征服,溫儀再出損招。


    她俯身,在桌子上挑挑揀揀,裝作無辜地問,“這些東西不會生鏽吧?”


    “這個……”


    “肖姐姐,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故意找茬。”頓了一下,她繼續解釋,“之前,我有個同學被生了鏽的鐵釘紮到,沒幾天就莫名去世了。我也是擔心……”


    聽到這話,拿著手鏈的部分夫人小姐僵在原地,扔下也不是,繼續戴著也不對。


    “小儀,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好像在報紙上看到過,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去世的嗎?”


    “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之後,小心不碰水就好啦。”


    有些人偷摸著卸下手中的鏈子,而有些眼光的人則不動如山。


    見到這場鬧劇,白芷蓉不悅地皺了皺眉。


    她一直不喜歡溫儀這姑娘,因為她心機很深又嬌縱任性,仗著這些人撐腰,性子愈發張揚輕狂。不過,她的父親為了人民鎮守邊疆,她本人也沒有做過太出格的事,白芷蓉就算不喜歡她,也從未針對過她。


    腦子飛快運轉一會後,白芷蓉輕歎了一口氣。


    算了,她這樣身份地位的長輩也沒必要對一個小輩如此苛刻。


    “溫小姐,這些手鏈……”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溫儀打斷,“白夫人,我知道你喜歡肖小姐,但也不能歪曲事實!”


    白芷蓉臉上難得露出一絲不悅,她從麵前的桌子上拿起一個高腳杯,不打算再摻和這件事。


    溫儀以為自己得到了勝利,眼神挑釁地看向肖柔柔。


    肖柔柔無奈一笑,開口表示讚同,“溫姑娘說的對,被生鏽的鐵釘紮到以後,最好去醫院接種破傷風疫苗,否則,可能會危及生命。”


    溫儀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眼前這個嬌小姐居然還懂這些知識。


    不過,這樣更好。


    “肖姐姐,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為什麽?”她欲言又止。


    聞言,一位長著吊三角眼的夫人把鏈子放到了桌子上,訕笑,“肖小姐,我突然想起來我對金屬過敏,實在是抱歉,辜負你的美意了。”


    肖柔柔勾起嘴角,露出笑容,大方地表示,“是我考慮不周了,我才應該說抱歉。”


    有吊三角眼的夫人帶頭,不少人開始找借口,借機還回手中的鏈子。


    這個茶話會和滬市的名媛會還有一個很大的不同,就是這個地方並不限製女性的出身。隻是因為底層女性沒有時間參與這種消遣活動,它才慢慢變成了中上階層女性的專屬場合。


    肖柔柔在眾人的交談中,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麵對當下這個局麵,她並不感到意外。


    等沒有人再有動作後,她收起桌上的手鏈,溫聲問,“剩下這些,還有人要嗎?”


    溫儀一臉勝利者的姿勢,她站起身,垂眸看向肖柔柔,似乎她隻是地上的螞蟻,在自己伸腳前,焦急地垂死掙紮。


    一位家裏做寶石黃金生意的夫人見無人開口,突然出聲,“肖小姐,既然大家都不要,不如都給我吧。”


    肖柔柔毫不猶豫將東西遞給她,見狀,有些夫人心生懊悔。早知道她這麽大方,就不顧著這點麵子了。


    那位夫人接過手鏈,眼睛眯起來,笑得一臉和善。


    “肖小姐,我也不是那種隻會占便宜的人,除去你當禮物的那一條,剩下這二十二條就全當我從你這裏進的貨,你看,一條十五塊銀元怎麽樣?”


    肖柔柔也不推辭,“我本來就是想免費送給大家,但既然您這樣誠心,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給您個友情價,一條您給十塊銀元就行。”


    “那肖小姐,我們就這樣說好了!”那位夫人說著,小心翼翼地收起這些手鏈。


    溫儀很想說服自己,這是兩個人的一唱一和,但是這位金夫人家裏可不是一般有錢,肖柔柔得用什麽手段,才能讓這位為她作配?


    吊三角眼的夫人替她問出了這個問題,“金夫人,你和肖小姐認識?”


    不認識的話,至於這麽大費周章嗎?


    金夫人得了一筆寶貝,兩頰紅潤,笑得見牙不見眼。麵對主動退掉手鏈的第一人,語氣裏也帶上幾分寬容。


    “我雖然不認識肖小姐,但我識貨啊!”


    “識貨?”


    金夫人拿出一條鏈子,好心講解,“不說這設計有多巧妙,單單是這鏈子用的黃金,就值不少錢!”


    “黃金?”


    吊三角眼的夫人吃驚。


    “黃金?!”


    溫儀和其他退了手鏈的夫人小姐同樣表示吃驚。


    無人對金夫人的話表示懷疑。


    雖然她這個人經常穿金戴銀,外表形象略顯俗氣,但不可否認,她的眼光和品位在圈子裏是一等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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